第五十七章 第四世（八）
西坤的臉色也不好看。
當時老夫人將鋪子交給張嬤嬤打理，他應該主動接手的。不然也不會少掙這麼多銀錢。
「老祖宗喝杯水，順順氣。這鋪子再怎麼說也是盈利的，還沒有虧損。也是不錯的。」西坤給老夫人拍著背，順著氣。
「坤兒，你這幾日看看賬本，有什麼問題嗎？別是下邊的人聽說我病了，做了假賬，將錢財據為己有。若是賬本沒問題，你看看你手上的事兒，料理的怎麼樣，若是得閑，也跟著了解一下紡織鋪的生意。」
「好嘞，老祖宗，您說啥就是啥。」西坤乖巧應和。
此事張嬤嬤有失眾望，也不敢再多嘴。
等老夫人氣消了大半，西坤才再次開口：「祖母，二嫂也是個生意人，我手上料理的事情還真是不少，若是再接手紡織鋪的事情，一時也忙不過來。想著她要是能幫襯我一二也是好的。」
老夫人那哪能願意，她瞧不上這個二房媳婦，也不願她接手府里內外事務。
能把她娶進門，就僅僅是因為西雎執拗。難得有他看上的東西，滿足他罷了。
就當初那女娃，仗著西雎對她的喜歡，一心要做正頭夫人。
想想都來氣。
「那祖母總不能真的讓孫兒忙死吧。」
老夫人神情略有鬆動。
西坤又道：「就算孫兒沒能忙出病來，要是以後日日都起早貪黑，沒時間來見祖母，不能陪伴祖母左右，看著這賬房每日多出來的數字也是無趣，那孫兒豈不是得不償失？」
老夫人樂了：「就你會說話。」
「那這事兒，你看著辦吧。就是有一條……」
老夫人沒說完，西坤接了過去：「就是有一條，二嫂要是懷了孕，我必定將她照料好了，不讓她再插手任何煩心的事兒，必定將她和她肚裡的孩子養的白白胖胖的。」
老夫人喜不自禁，還是她這孫兒最懂她心意：「是嘍，是嘍，就是這麼個道理。」
大房院中，歲歲也不是故意聽牆角。
大少夫人房門大開，多扇半落地的窗子也是開著的。裡面的聲響很容易傳到外面人的耳中。
「不過是剛剛過門，就這麼大的臉面么？我都讓我房裡的嬤嬤去請了，居然到現在還不過來。」是大嫂的聲音。
這與在正廳時的大嫂判若兩人。
難道在正廳時她的所作所為都是裝的。
「行了，許是什麼事兒絆住了。」大少爺解釋道，婦人常因為這些小事兒生齟齬。
大少夫人不以為然，冷哼起來：「哼，她一個新婦，丫鬟們有事兒也不會去找她做主，她能被什麼事兒絆住。」
方才在正廳的嬤嬤道：「想必二夫人在那裡大快朵頤呢，她定是沒見過那麼多的好飯菜，不吃撐了恐怕難以離桌。」
這話有理。
大少夫人與嬤嬤相對而笑，正是笑那新婦沒見過世面。
區區三十道菜，哪能跟天上食神做的千膳宴相比。
院里的丫鬟們還都看著她呢，若是此時她氣沖沖的過去，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很有可能還會被反咬一口，說她聽錯了，又或者小肚雞腸。
只能當做沒聽見。
「大嫂，方才嬤嬤叫我的時候，三少爺也在，他有事兒交代了我兩句，所以我來遲了，讓打掃久等了。弟妹給您賠個不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歲歲進來的賠禮道歉，反而讓剛才在背後說她壞話的人感到不適。
「弟妹哪裡話，這就是嬤嬤的不是了，看到弟妹在忙也不說聲。」大少夫人瞪了嬤嬤一眼，也未曾真的怒斥什麼，只是做做樣子，佯裝是嬤嬤的不是，其實心中也未必是這般想法。
嬤嬤方才說，大少夫人叫她是要給她見面禮，這會兒見了她，反而是事事都提，就是不提見面禮的事兒。jj.br>
直到二房院里有人來傳話：「二少夫人快回去吧，二少爺怎麼也不肯喝葯，打了好幾碗了。嬤嬤沒辦法，讓我來叫您回去。」
歲歲跟著丫鬟出了院子，大少夫人才一拍腦門：「瞧瞧，瞧瞧，我這昏天暗地的腦子，竟把正事兒給忘了。嬤嬤，還不快去把我那傳世珍寶拿來。」
嬤嬤得了令，喜滋滋的去房裡拿見面禮。
嬤嬤去的功夫，大嫂已經將那見面禮形容的天上有，地上無：「也就是和弟妹你一見如故，我才肯將祖母送我陪嫁的東西給你。原本我還是打算將它送給我將來的女兒做陪嫁的，只可惜那大夫說，我可能終生難以懷有子嗣。」
絕世珍寶，送她？
她之前透過凡間鏡看到過，宮廷中有人將害人的藥物放到手鐲中，再贈給別人，害她多次小產。
以方才，大少夫人在不知她來時的狀態來看，恐怕也是行的這段。
嬤嬤捧著個四方楠木盒出來，喜笑顏顏。
「二少夫人，給您。」
歲歲接過木盒，仍舊大方有禮：「謝過大嫂。」
二房那邊催的急，歲歲也沒打算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回去后，將它好好放在一處便可。
「二少夫人不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嗎？」嬤嬤攔住了她。
歲歲笑道：「大嫂送的自然是好東西，我回去好好觀瞻。」
嬤嬤奪過歲歲手中的木盒，將它打開，裡面躺著一張秀帕。
秀帕無論是從面料還是從針線上看，都是普普通通，毫無出彩之處。甚至這秀帕還泛著黃光，是年份久遠的緣故。
二房新婦竟只配得一個老舊的秀帕做見面禮，羞辱之意盡顯。
讓嬤嬤和大少夫人失望了，歲歲並沒有因為得了這麼個見面禮而氣惱，反而受寵若驚：「大嫂真是有心了，竟然將您祖母親秀的手帕贈與我。我定好好珍惜愛護。相公那邊事兒急，我先過去，改日定也會送大嫂一份大禮。」
歲歲再三謝過後，反而讓大夫人沒臉，方才離去。
等她走後，大夫人在屋內坐了半響，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嬤嬤，時間到了，去準備香火。」
大少夫人日日禮佛，無一日耽誤的。
嬤嬤曾在窗縫處偷看過兩次，大少夫人禮佛時，會叫上大少爺，兩人將屋子關的嚴嚴實實的，說什麼，不要讓香火跑出門外去，不然就不靈了。
也不嫌棄裡面煙氣熏人。
她每次從窗縫偷看，都被嗆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