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損失與霸道
「玉兒,怎麼變那麼黑了?像外面的小販似的。」
陸瑤輕輕抹掉眼淚,鬆開項曾,開著玩笑道。
「這可不是!我是大販子嘛!」
項曾借口出去做買賣,可不就是大販子嘛!
「一出去那麼久,也不傳消息回家,不知道我擔心嗎?」
「輕點,輕點!」耳朵上突然傳來熟悉的感覺,項曾一下子就慫了。
「我都這麼大了,您怎麼還揪我都耳朵啊!我也要面子的嘛!」
「你還要面子,翅膀硬了啊!你才九歲!」陸瑤笑了。
「九歲怎麼了!按照秦律,以我的身長,我馬上就成丁了!馬上就可以娶妻生子了!」項曾故作驕傲的說道。
「就你這小屁孩,還娶妻?取來養孩子嗎?」
陸瑤看著項曾的模樣,自己都快忘了他的年歲了,看著一點兒都不像九歲,倒是有些像十四五歲。
要不是項曾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陸瑤真的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過,也是哈!要不我把環兒先許給你做(妾)……」
「娘親別亂說!」項曾伸手就捂住了陸瑤的嘴巴。
還好陸瑤後面的環兒,剛剛躲得遠遠的,打算不打擾他們母子。這時候,又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疑惑地朝這邊張望。
「你前幾年,不是經常找小環玩嘛!」
「娘親您別亂說,我那是撮合她和陸傷那傢伙,剛好陸傷也回來了,要不就把環兒嫁給他吧!怎麼樣?」
項曾試探性地問道。
「不行,陸傷那小子怎麼配得上我家環兒!」陸瑤覺得環兒可能看不上陸傷,雖然環兒不是通房陪嫁,但是大多數都會成為家主的妾。
所以,陸瑤認為環兒是看不上陸傷的。
「怎麼配不上了!再說,您怎麼不問問環兒的意思?」項曾偷偷翻了個白眼,心說:你是不知道倆人眉來眼去的模樣,可把自己噁心壞了!
「你小子!自己都沒成婚,就開始做媒人了!」陸瑤的手再次摸上了項曾的耳尖。
項曾一縮頭,連忙說道:「我這不是還要賺錢照顧娘親嘛!怎麼會想著娶妻呢!」
「那你剛剛還說,「我馬上可以娶妻了」,怎麼這麼一會兒就忘了?」陸瑤沒有相信項曾,還模仿著他的口氣重複道。
「我那不是開玩笑嘛……」
……
晚間,項曾後院
「你是說他們幾家都派人來討錢來了?」項曾有些頭痛。
他記得項梁叔侄,他們在陳勝吳廣之後就起義了,可是忘記了他們是在十一月起義的。現在可才八月。
這筆錢怎麼給?
不是沒有,只是項曾完全不想給,半年的利潤,八成啊!項曾加大產量賺的錢,都快趕上陸氏數十年的積累了。
這群人是看到陳勝吳廣反了,著急了?還是看著自己賺那麼多錢,眼紅了?或者兩者皆有?
「是的,家主!」章離也有些惱火,那些人似乎有佔據工坊的意思,這段時間一直都有人前來試探。
「看來這群人摻沙子不成,又潛不進來,現在看到陳勝吳廣反了,就有些不講規矩了!連氏族子弟都不派一個過來,是打算給我下馬威嗎?」
項曾有些惱怒了,這是看不起自己?欺負自家孤兒寡母的!(項曾已經當項羽沒了!)
「家主,要不我們……」章離露出有些兇狠的表情。
「算了,我們給,用琉璃結賬!就說我們外出的商隊,買了不少琉璃,暫時沒有錢糧。」項曾知道章離的意思,殺了他們容易,但是暴露的風險很大。
如今,整個會稽還掌握在這群人手裡,尤其是郡守殷通,而且不要小瞧氏族,他們可以投降,但是當你要他們的命和錢的時候,那種反抗是激烈的,不見始皇帝都不敢輕易動他們嗎!
「剛好陸傷手下的人都要回來了,讓他們三日後,派家中子弟來談。」
「是!」
……
三日後清晨,吳縣,項曾房內。
「你是說,你們折損了二十餘人?」
「我沒有交代你嗎?人!人最重要!」項曾有些暴躁,本來就為接下來與氏族的拉扯而煩心。
這二十人可是班底,加上半年前的陸氏來的三百人,總共才五百多人。除了守衛,外出的就百二十人,最為忠誠和精銳,這時候給自己損失了六分之一!!!
「對不起,家主…」
陸傷沒見過這麼憤怒的項曾,他總是風清雲淡,彷彿世外之人一樣,一切總在掌握的感覺。
「對不起?你是對不起我嗎?你對不起那二十多同袍,是對不起他們的家人!你覺得你要怎麼面對他們的家人?」
「我……」陸傷低下了頭,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屍體帶回來了嗎?」
「沒…沒有,只帶回了他們的佩刀。」
「算了吧,等我帶回他們的屍體再告訴他們的家人吧……下去吧,順便叫章離過來,算了…我自己叫人去,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半年的軍訓,項曾開始注意自己的行事方式了,半年前,因為偷懶而隨意叫人通知;之後,必須讓專人負責傳令了,以後相隔遠了,就只看令箭、不看人面了。
不然,這不利於以後的管理,令出不一,這可是大問題!!
片刻后,親衛叫來了章離。
親衛即是島上的執法隊,五十人,這幾天他們輪流到項曾這裡當值。
「你去通知一下:所有人!後日回島,你也在明日準備一下船隻。」
「是,家主。」
「對了,一會兒,所有氏族的人來齊之後,你帶二十人與我所有的親衛一同圍住大堂,不要驚動我母親。」
「是!」
「下去吧。」
項曾心頭髮狠,這群氏族越來越不講規矩了,居然敢襲殺自己的「商隊」,看來還真的是太過於仁慈了。
雖然不是本地的氏族做的,但是他們只能吃啞巴虧了,誰讓項曾遷怒了他們呢!
……
大堂上,項曾進來的時候,已經坐滿了人,沒想到自己的外祖父陸漮也來了,他是過來給自己撐腰的吧。
項曾沒有理會其他人,徑直走到陸漮跟前見禮。
其他人見狀,只要知曉的他們關係的,並沒有奇怪;只是有些會稽來的、又不知情的的,心頭有些不忿,卻也沒有表現出來,這裡沒有一個是傻子。
「外翁先去後院陪陪娘親吧!」
項曾看似問候的模樣,語氣卻更像命令。
陸漮看著項曾一臉煞氣,又注意到項曾身後跟著的陸傷、章離二人,滿臉嚴肅,皆以左手虛按刀柄。
(陸丙受了軍棍還躺床上的,項曾不會徇私,不然這時候項曾更想有陸丙在)
「你要注意分寸,有些事是不能做的!」陸漮有些擔心項曾年輕氣盛。
「放心吧,外翁。我知道!」
「唉~」
陸漮起身往後院走去,出門看到持刀的親衛,他越發不安了,自己這外孫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要做什麼?
到了後院,陸漮有些不安,便告訴陸瑤,說她的母親生病了;然後,帶著陸瑤就往自家趕,他只能默默祈禱項曾能夠處理好。
項曾直接走到大堂中央。
「今日,吾知曉諸位來的目的,諸位也不用擔心;今日,諸位便可以帶回屬於各家的東西。」
堂上大多數人都含蓄地笑開了,只是少數人有些懷疑,這麼多錢糧,他們來的時候,可沒看到哪裡能夠擺下,難道全是黃金?
「來人,抬上來。」
項曾話音剛落,只見四人抬著兩箱半人高的木箱子,放在了大堂上。
難道真的是金子,不對,他們四人又能抬動多少金子,難道這小傢伙想賴賬,不少人的臉色,已經開始有些難看了。
「大家可以看一下。」項曾親自打開箱子。
眾人看到箱子里的茅草,差點就破口大罵了,只是看到項曾拿出的琉璃酒樽,他們又憋了回去。
「說來,此事還是我不對,我聽說東郡有人販賣這琉璃玉樽,就想買一些過來販賣,所以手中的錢糧都砸了進去,還折了不少人。」
眾人緊緊盯著項曾的手,看到項曾隨意的模樣,他們很是擔心,這小子不會一下子手滑,將之打碎了吧,破了相可就不值錢了!
由於項曾基本沒有在本地販賣過,所以流入會稽的琉璃不多,甚至是稀少,恐怕只有咸陽—這遷居了六國貴族的地方,才會有許多琉璃吧!
畢竟項曾手裡存著的大半黃金,都是從咸陽流出來的!
不過,會稽的琉璃的確是少,但、不是沒有!這東西能在咸陽流行,自然也會傳到會稽,他們也有人搞到了琉璃,這可是身份與財富的代表!
眾人都不傻,若真的是兩箱琉璃,的確能夠抵消半年的分紅,只不過財富迷人眼啊!何況本身就有齷齪呢!
會稽虞氏虞子期抬起酒爵說道:
「恐怕你這不足以分潤各家吧!」
這句話瞬間就提醒了眾人,是啊!夠不夠還不是自己說了算!他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小孩子懂什麼!
不是所有人都老謀深算,他們還都是年輕人,更容易被迷惑;當然也有不少人還是重義之輩,覺得虞子期有些欺負小孩子了!只是不敢得罪虞氏…
「不知汝是……」項曾問的有些不客氣了。
「虞子期。」
虞子期也不怒,反而有些嫌棄項曾孤陋寡聞一般,滿是蔑視的看向項曾,輕輕自己的名字。
「久仰大名!不知虞氏虞姬是?」
「吾之宗姊(堂姐)。」
「陸傷!斬了!」
「什麼!!!!」眾人不由驚呼。
陸傷一步跨出,手起刀落,虞子期的人頭飛向了角落;恐怕他自己都沒想到,將來名留青史的他,就這麼憋屈的死了。
陸傷本來就不忿他對項曾如此無禮,加上才被項曾斥罵過,下手有些重。
鮮血噴洒到了周圍的席案上,不少人也沾染了很多血漬在衣袍上。
這…!項曾也沒想到,陸傷下手那麼重,也是自己有陸傷擋在前面,不然也要被濺一身血吧!
「諸位不用擔心,虞氏辱我母親在前,未曾想今日卻送上門來了,呵呵!」項曾無所謂地解釋道。
眾人在心裡大罵,「你特么不擔心,老子擔心」,雖然他們沒有被嚇得屁滾尿流,但大多數心懷不軌的傢伙,此時也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彷彿項曾那逐漸有些英氣的臉,更像凶神惡煞一般!
那可是虞氏,最大的五個氏族之一,虞子期可是嫡系子弟!越看項曾那毫不在意的笑容,眾人越心驚。
他們擔心,這個半大小子怕是不懂人情世故,要是一下子把自己也咔嚓了,找誰說理去!
不過也有不少人在靜靜坐著,虞姬和項羽的事情,會稽大部分氏族內都知曉,他們相信項曾,以他之前願意分配利潤所表現出來精明,是不會輕易得罪會稽所有氏族的。
最憋屈的是虞子期,他完全沒想到項曾那麼的…不講理!
要怪就怪他太出名了,他的名字在前世項曾的記憶中,似乎還比較出名!那就意味著這個人,能夠在歷史上留名,可能十分有才。
既然有才,又是敵人,為什麼要留著,給自己釘棺材板嗎?
再說,倘若項曾這時候忍了,那就是再抬兩箱琉璃來,他也喂不飽這群惡狼。
……
商討匆匆結束了,琉璃由於單件太過於貴重,不好分配,他們就先自行帶回去。
一群人有的匆匆忙忙的走了,有的還留下來與項曾客氣了幾句。
其中一個人卻是有些憂愁,又有些無奈地走了,他是項梁派來看顧項曾的,項梁作為膏糧子弟、氏族中人,怎麼會猜測不到這些傢伙的意思呢!
為了防止項曾被欺負,項梁派自己來看顧一二,沒想到……「這叫我怎麼回稟項梁…還有項羽和他這兒子恐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