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敲詐
項曾躲在數個親衛身後。
他們皆手持重甲兵的大鐵盾,項曾不傻,萬一對面有床弩,自己不是馬上就可以領盒飯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
鐵盾是重甲兵中用來防禦騎兵沖陣的,足夠厚重,項曾也就打造了六十多面而已。
「鄭公,我項曾來了,你有何事?」項曾在親衛身後喊道。
「什麼?!!」躲在門后的鄭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項曾?那項羽那小兒,怎麼會是他?如此稚嫩的聲音,肯定不會錯!
「項曾,我與你叔祖還是姻親,你為何圍攻縣衙,你不知道這等同於造反嗎?」
「陸家主,我叔祖在會稽殺了殷通,我不信你和我叔祖沒有一點糾葛,不知道他的打算!」項曾笑道。
「什麼?」鄭昌驚了!
他自然知曉項梁的打算,但是沒想到這麼快,而且還殺了郡守。在項梁籌集錢糧,和從鄭氏收攏青壯的時候,就猜到了項梁想復國。
「賢……」
鄭昌還想拉一下關係,突然想到,自己算起來還是項梁的長輩,那項曾不就是自己重孫輩……
「項小公子,我們本是一家,何至於這般?」鄭昌終究不敢,往深了攀交情。
「那,鄭公何不開門詳談?」
項曾輕笑,看著緊閉的大門,你若不開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這……」
鄭昌知道什麼姻親不過是面子上說的,真要相信了,那自己就是傻子了。
就是項曾建造的香皂工坊,自己又何曾沒有派人潛入,又何曾沒有想要佔為己有的想法,甚至派出了不少人去強搶,只不過失敗了而已。
……
最終鄭昌還是打開了大門,只要還沒撕破臉皮,那項曾就不會太過為難自己,如同自己派人搶奪凈玉的配方一樣,只要沒有公開搶奪,那大家還是一家人。
「項公子,不知有何可以讓我鄭氏效勞的?」
鄭昌把姿態放得很低,絲毫沒有作為大氏族家主的傲慢。
更沒有輕視眼前這個稚嫩的小子,而是將他當作了與自己相同的老狐狸來對待。
因為即使自己出來了,項曾那小子還是躲在盾牌後面,如此謹慎,可見一斑。
「鄭公放心,我不會要你們家族子弟的。至於要如何?還是待另外兩位家主來了再說吧。」
項曾輕笑,待整個縣衙清空之後,他才走進去觀看了一番,便回到了工坊別院,陪陸瑤吃午飯!
接下來他們就要等著單方面的談判了!
陸傷按照項曾的要求,把整個縣衙搜了個底朝天,確保了沒有任何秘道,或者武器之類的東西。
便把三位氏族的家主請到了衙門大堂之中。
「陸老兒你居然敢來。」顧家主氣憤的指著陸漮。
「顧公息怒!莫要意氣用事!」鄭昌連忙拉住顧氏家主,接著有些討好地問道:「不知陸公有何事?」
「此事我也不知,我也是剛剛被外面的兵卒送到這裡的。」
陸漮有些懵,也有些心虛,他不知道自己那外孫想幹什麼。
這和昨天約定的不同,早上他的宅院被包圍,他看出了是項曾手下的人,但是連他也不能派任何人出府,隨後便被帶到了這裡。
路上看到一隊隊士卒在城中巡邏,街面沒有任何一個黔首!
「這……不知陸公可知曉項公子想要如何?」
這時候鄭昌也有些摸不清頭緒了。本來還打算從陸漮這裡套取一些信息,現在看來,陸漮也是一無所知。
「這……」陸漮猶豫了。
「吞吞吐吐的,陸漮你是婦人乎?」顧氏家主見陸漮有些不願的模樣,便刻意刺激道。
「唉~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昨日只告訴我項梁反了,他想找咱們借些糧食。」陸漮嘆息道。
「項梁反了?」顧氏家主驚訝道。
「是的。」鄭昌在旁邊佐證道,「其實我也猜測到了,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快。」
「你也知道?」顧氏家主看向鄭昌。
「我也是早間項曾告訴我的。只是從項梁這段時間的行事看來,這是真的。」鄭昌解釋道。
「借糧?他打算借多少?」顧氏家主詢問地看向陸漮。
「這,我也不知……」
……
大約午間,項曾慢悠悠地來到了縣衙,包括陸漮在內的三位家主,早已飢腸轆轆,讓錦衣玉食的他們第一次嘗到飢餓的感覺。
大門打開,走進數十兵卒,再次將大堂搜了個遍,有把三位家主全身搜完,甚至收走了他們固定發冠的簪子。
項曾進來便看到了披頭散髮的三個耄耋老人,以及他們那有些怨恨的目光。
這是相當失禮的行為,尤其是在這個時代。
「玉兒,你可真行!連我都不放過!」陸漮一見到項曾,那滿腹的怨氣猶如凝結成了實質一般。
項曾有些心虛,要是外祖父陸漮找自己母親告狀……項曾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陸公,此間我們只談公事,出了這大門,您依然是我外翁,但在此……」項曾徑直繞過陸漮,走到主座上坐了下來。
「好!好!好啊!不愧是項氏麒麟兒……」陸漮大笑,隱隱含有悲憤。
不知道是不是演的,把項曾看得眼皮一抽一抽的!
「諸位,請坐吧!」項曾抬手示意道。
看著周圍十餘士卒,披甲執刀立在席案后,三人只得坐下。
「首先,我告訴諸位家主,你們在城中的子弟都已在院外候著了,你們也別妄想城外的子弟能夠進來,若不信,可問問陸公。」
項曾趾高氣揚的模樣,讓三人很是不舒服,這已經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對待他們了,哪怕是郡里的殷通,對待他們都是客客氣氣的。
「不知項公子有什麼要求?就是這幾年凈玉的分子我們也可以加倍返還。」鄭昌並沒有質疑項曾。
不管他項曾說的是真是假,自己的性命的的確確是在人家的手裡的。
「呵呵~鄭公還真是坐懷不亂啊!也真的捨得啊!」項曾笑了。
鄭昌是想陷自己於不義,那些分子可是相當於給各家庇護的酬勞,怎麼可以要回來,就算要,也不能以如此名義,這不是向天下人說自己卸磨殺驢,恩將仇報嗎?
「鄭家主放心,不僅不要你們的分成,今年的依舊會分到各家手裡。不過鄭公如此厚義。怎能不報?」
項曾招手示意陸傷,「來人,給鄭家主送上禮物!」
「嗚~」
只聽見外面一聲低沉的嗚咽,陸傷便用托盤盛著一顆人頭來到堂上,放到了鄭昌的桌案上。
看著桌案上的人頭,鄭昌如何不認識,正是他三十歲的次子,怒火攻心,不由從嘴角溢出絲絲血跡。
「你……」
「這禮物如何?鄭家主可喜歡?」項曾看著對方的模樣,並沒有覺得可憐。
陸漮咽下一口唾沫,他從未發現這小子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既然鄭家主不說話,陸傷!再來一份。」項曾朗聲道。
「慢著!」鄭昌連忙起身,對項曾作揖道:「此事是我不對,望……」
「嗚~」
鄭昌說道一半就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他知道已經晚了,慢慢閉上眼睛,藏住那憤恨的眼神。
陸傷自然不會管鄭昌說了什麼,徑直走到門外砍下一顆人頭,再次送到鄭昌案上。
「鄭家主,為何不說了?」項曾看著鄭昌蒼老的臉龐,被憋得有了些許紅潤。
「無事,項公子有何要求,我鄭氏必定儘力而為。」鄭昌睜開眼睛,低頭說道,好似桌案上的人頭與他無關一般。
「如此甚好!此次我欲與你們借糧十萬石。」項曾笑著說道。
「項公子,這十萬石,我們給!只是恐怕我們三家湊足這十萬石,手下子弟都會餓死啊!能不能用錢財替代。」顧氏家主心驚膽戰地拱手道。
他也擔心自己說話會被送上一份「禮物」。
「顧公,可能您理解錯了,是一家十萬石。」笑著微笑著說道,彷彿禮賢下士的君王一般。
「什麼?」
「什麼?」
「什麼?」
三人驚呼,又急忙捂住嘴,連陸漮都有些懷疑項曾,他會不會也給自己來一份,送上他那些堂舅的人頭。
「當然,你們可以用抵押,不過只能用家奴和土地。」項曾露出獠牙,這是要斷送幾大氏族的根基啊!
見三人不表態,項曾的笑臉立馬變得陰森,「難道諸位不願意?」
「願意,願意!」
「願意,願意!」
「願意,願意!」
三人都不是傻子,人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幾位先留在這裡,先把這些都商討好了再離開吧。」
說完,項曾頭也不會的走了。也不給他們食物和飲水。
就十萬石?
怎麼可能,吳縣境內大小氏族,他們不再可能擁有終身的家奴,還有任何一塊土地,不管值得多少糧食!
他們的財富,項曾不會動,但是土地和人口,他一點都不會留!
不管他們以後做什麼,是做生意也好,吃老本也好,總之項曾一次就要把他們打散,永遠也站不起來。
擺在氏族子弟面前也有兩個選擇:
第一,項曾不會收他們做兵卒,只能在項曾手下租地種,照常交稅。因為是租地,所以要繳稅三成,雖然多,但是比起他們的家奴交給他們的九成,項曾已經很仁慈了。
第二,就是隨著項梁去造反,這也算是項曾給項梁的一個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