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亂世將至

又是七日後……

項曾回到了吳縣，還未歸家，便直接來到了工坊，實現了自己的承諾，並沒有進行激情的演講。

項曾默默帶領眾人，為死去的同袍豎起了墓碑，跪在他們的墓前沉默。

這本不合禮，但是項曾還是做了！

事實上，項曾自己心中沒有特別難過，自己與這些人並不熟悉，只是心中有些不安，有些彷徨。

恍恍惚惚，項曾看著悲切的人們……

如何面對這些戰士的家人，是該哭？還是該安慰？又或者是順便激勵一下其他人？

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們！那些失去父親的孩子。

雖然他們的家人從未責怪過自己，甚至在我對著墓碑跪下的時候，他們還十分感激，這些我都理解不了，雖然我都明白他們的想法，但是卻不太理解。

前世的我曾想過，自己可以為國獻身，在所不惜！

甚至可以士為知己著死，可那也是像諸葛亮為劉備，或者趙雲七進七出長坂坡，而不是這般……

但是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是這樣的，我不過每月給了他們三升糧食，他們甚至沒有單獨和我說過話，我也不能接受家人因為效忠某人，而為之死亡。

如果是，那我心中一定有恨吧！

……

數日前，會稽、郡城內

項曾等人在分別時，便換好了衣物，只是一路走來，項曾的錦袍都有些雜亂了，這也是項曾的失誤。

他沒有預備牛車，在路上也沒有買到，這時候的商業發達，那是對於氏族而言，黔首們可是一窮二白，牛馬什麼的可不敢輕易買賣，官方也不允許。

連項曾等人去會稽郡城，都是項曾偷偷找外祖父陸漮辦的驗傳，也還好是地處偏遠，皇權影響沒有中原大。

不然，項曾絕對不敢找這個借口，在咸陽周圍或者秦地，每過一處都要記錄，而且也沒那麼容易，批下十幾人的驗傳。

郡城並不高大，城門口也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不過還是有不少販賣東西的貨郎，或者賣山貨的獵戶，門洞內站著黑甲兵卒，沒有人敢隨意接近。

項曾經過一系列的查驗，通過了門洞，他並沒有停留或者閑逛，這也不被允許，於是他直接找去了項梁的宅院，項梁在會稽很有名氣，很輕鬆就找到了。

為他們引路的人，還是項梁的門客，他以為項曾也是來投靠項梁的落魄貴族。

項梁此時正在宅院，提前便得知了項曾到會稽的消息，門客中有愣頭愣腦的面子，就有女干猾機智的裡子！

項梁身前的門客，在城門口看到項曾懷裡露出的短劍；便得知了項曾的身份，急忙回來告訴項梁。

「難道他們母子出事了？」

項梁有些著急，聽著門客的描述，項曾這小子就帶著十餘人，風塵僕僕，怎麼有些逃難的感覺！

項梁趕到大門前，剛好看到迎面而來的項曾。

「叔祖！」項曾笑著見禮。

「曾兒怎麼一個人來了，你母親呢？」

項梁看著項曾的模樣，放鬆了一些，不過還是有些擔心的問了一句。

「叔祖，我代娘親向您問安。」

項曾再作一禮，繼續說道：「娘親在縣裡，這次是我偷偷過來的，只有我外翁知曉。」

項梁猜測：項曾是想偷偷來看看他的父親項羽？所以才瞞著他的母親的，一個人來到郡城，又看到他身後的十餘人，這應該是他的外祖父陸漮安排的吧。

「只是你這，怎麼弄的一身泥濘？」

「這……我見牛兒可憐，就沒讓它拉車。」項曾撒謊道。

「這…唉～」項梁不知道怎麼說了，這侄孫有些太心善了，不過小孩子嘛！大些就知道了。

「你父親……」

……

最終項曾還是沒有見到項羽。

其實他也有些不大願意見到項羽；後面項曾托項梁找了一家不小的店鋪，用來販賣香皂。

有一個好叔祖是重要的，所有事情都輕鬆解決了，除了項曾回吳縣后、把老娘陸瑤剩下的嫁妝，全部敗光了以外！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是項梁不幫忙，只是這作為以後生錢的大買賣，項曾如果拿了項梁的錢，那麼自己就必須多拿一份給項梁。

所以是項曾有些小氣了，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將來就是項曾給，項梁估計也不好要這個侄孫兒的錢吧！

恐怕會被人家戳脊梁骨，欺負孤兒寡母！儘管自己侄子還健在！

兩年後……

項梁卻有些後悔了，畢竟，他看到了自己侄孫兒的本事，那間金碧輝煌的店鋪除了樣品，就沒見過有存貨的時候，關鍵還賣的死貴，雖然好用，但是連自己都不舍花錢去買。

還算項曾懂事，每月都孝敬自己，不過這傢伙也是個犟脾氣，還明說這是給自己這個叔祖的，意思就是沒他父親的份。

項梁越想越來氣，送來給自己的香皂，自己大多都賣了，還有就是拿來收買人心或者送禮了，要是多一份……

屁！！！要是侄子項羽沒有干不回家那糊塗事，這都是自己的，更不用拿出大半來給吳縣的三個氏族！

要是在自己手裡，最多交出去三成！看著眼前的項羽，他是真的無奈何！

「你今日又與龍且去虞氏玩耍了？」

「是的，叔父。虞氏虞子期有大才，可以交往一下。叔父那龍且剛正且有義，且與我多年交情，我覺得可以告訴他復楚…」

「罷了，你不必說了！記住，他是氏族中人，又不像我項氏那麼落魄，他不會輕易跟隨我們。

再者，即使他同意了，他後面的氏族會同意嗎？拋棄如今的榮華富貴，和你我朝不保夕？時機未到啊！」

項梁有些惱了，自己這侄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剛直，這不大像做大事的人，還好為人忠孝，一直聽從自己這個叔父的，也不枉自己把他帶在身邊十幾年。

就是與陸氏結親的事……嘶～項梁感覺有些牙疼，尤其是想到玉凈閣……

玉凈閣，項曾起的名字，雖然有些…嗯…怎麼說的感覺，但是耐不住受歡迎，香皂也叫「凈玉」，透亮如玉，不然不好賣高價啊！

對此項曾只能感慨六國，不對！是七國的貴族是真的有錢啊！

「可是……」

項羽想要爭辯，主要是他覺得這樣有些對不起龍且的真誠。

「不用急燥，始皇殯天，時機馬上到了，繼位的可是十八公子胡亥，還把公子扶蘇和蒙氏蒙恬賜死了，呵呵……」

想起這些，項梁不由得心情放鬆了不少，甚至有些高興；恐怕天下沒有什麼人，相信始皇會下旨賜死扶蘇吧？這樣一來天下馬上就該亂了！

項羽在旁也有些興奮起來，「那，叔父關於和虞氏結親……」

「不可能！他虞氏好大的臉面，讓你休妻娶他們的庶出女。

怎麼？見了這會稽淑女虞姬，走不動道了？那你以何成大事乎？」

項梁那叫一個氣，才忘記你兒子項曾手中的香皂利潤，這會兒你還敢提這個！

「可……」

項羽不服氣，起身直接離開了，自己並不是垂涎虞姬美色，只是不喜歡陸瑤，更要一雪前恥。

「你……」項梁見項羽離開，本想挽留，最後還是放下了抬起的手；他知曉項羽的秉性，此時已經沒法兒再討論了。

倘若侄子現在休妻，那自己將得罪吳縣的三氏族。他們與項曾如今可是綁在了一起，項曾給的錢足夠他們翻臉了！

即使項梁與吳縣令尹鄭昌交好，他自己還娶了鄭昌的侄女為妾；但是為了香皂那兩成利益，鄭氏絕對會和自己翻臉。

更何況是陸氏和顧氏！更甚於，陸氏直接與自己不死不休！陸漮那老傢伙可就倆女兒。

……

吳縣。北郊

此時的陸漮一大家子正在項曾的工坊旁野餐，打獵什麼的，有那些家奴不就夠了，他們一家子看上去，沒有誰能夠上山打獵的。

老爺子、老太太五十好幾，都快花甲之年了；陸瑤、陸琰，呃…雖然陸琰想去，但是看到陸漮當時那陰沉得快要滴水的表情，也就沒敢去。

至於項曾，他明面上還是八歲的小孩子，雖然都快一米四了，平時也一同參加訓練，但是在家裡，他還是乖孩子。

「玉兒，你今天是帶我們來參觀工坊嗎？」

陸漮一邊吃著項曾的燒烤小串，不經意地問道。

「怎麼會？那可是我的秘密，是我賺錢給我娘親用的，是不能給別人知道。」項曾眉毛一豎，堅定的說道。

「哈哈哈……」眾人都笑了。

陸漮雖然笑的鬍子一抖一抖的，他相信項曾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但是不相信項曾像表現的這麼幼稚。

要知道兩年前香皂剛拿出來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相信那個六歲的小孩子，他居然拿出六成毛利，近九成的利益來給三個氏族，連自己拒絕或者少拿一些，項曾都不同意。

只要自己少拿了，那麼必然引起族內不滿，甚至族內會厭惡項曾母子；可見這小子不簡單。

更重要的是，自己不貪，不代表別人不貪！

另外兩家自然偷偷過來打探凈玉的秘密了，自己還擔心項曾，所以派出死士在旁守護，沒想到卻是項曾自己就解決了那些傢伙。

兩大氏族失利后，項曾又乘機通過自己傳話，讓三大氏族保護他的秘密，不讓吳縣出現百人以上不明人物。

這可以說是天賦異稟嗎？陸漮有時候自己都不相信！

「那…你要不要賺點給小姨作嫁妝啊！」陸琰伸出油膩膩的手，揪住項曾還有些嬰兒肥的臉。

「誒！誒！肯定的，怎麼不會給小姨，給你一大半！」項曾立馬回答道，以免自己被魔爪蹂躪。

倆人似乎捏出「仇」來了，沒事兒就會捉弄對方。

項曾也不知道自己的臉是怎麼回事，自己都一米四了，這麼還會有嬰兒肥，是因為自己的年紀？還是總被陸琰蹂躪的結果，照理來說，自己天天訓練的啊！

為了在這個即將到來的亂世生存，項曾很明白自身強大的重要性，身上還是有八塊腹肌的，雖然不明顯。

陸漮在旁邊看著，有些無奈，自己因為大女兒的事，對小女兒有些放縱，本來前兩年想還好管教一下，可是一教訓她，項曾總在旁邊和稀泥，也就由著她了。

前幾個月，他才提出要讓她定親，她就一溜煙兒跑了，直接找項曾來做擋箭牌。

陸漮想想就算了！大不了以後，自家招一個贅婿。

唉～應該是瑤兒的婚姻影響了她吧？自己已經老了，看他們倆的關係那麼好，未來自己去了，項曾也會給她撐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