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古夫傭兵隊

范泊銳也不敢再走官道，怕再遇上駱家邀派的「捕快」，反正也無目的，索性任由山中小道走下去。

渴，飲山泉，餓了，吃一點自己帶的乾糧，一路修行，也樂得安靜清閑。

這一日，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把泊銳從修鍊中吵醒來。

「什麼人？」

泊銳看看四周。

「問你呢？」一個黑臉的絡腮鬍子指著泊銳說道。

「一個人！」泊銳被打斷修鍊，心中自有一股忿忿之意，打量了一下對方，大約有七八個人，不陰不陽地回了一句。

「小子，找抽啊！」

絡腮鬍子一個箭步，躥上前來，一拳就朝泊銳面門襲來。

泊銳冷笑一聲，身子微傾，抬腿就踢，正中絡腮鬍子的腿彎處。那人一個不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要是半個月前，泊銳跟此人比拼，也就不相上下，自從晉級中級道夫后，泊銳的力量和速度都上了一個台階，碰見野獸，就會拼練一陣，一路上，不知被泊銳打死打跑了多少豺狼熊羆。

力量速度也罷。泊銳也琢磨進攻之術，便選擇了《道論》中唯一的攻擊法術「移石術」進行演練。這種道術其實也就是一種入門級的道術，全憑力道和角度。唯一特點就是可移動身邊的能調配的石頭，黑壓壓一片，給人以打擊。

泊銳試過幾次，雖然也就能調動拳頭大小的石頭，但感覺有種呼風喚雨的感覺，一時得意無兩。這種道術說來聲勢較大，可實戰中用上的少之又少，甚至有同門會為這種道術而不恥。

泊銳選擇這個，無非就是——沒有選擇，無他。

也由是，泊銳對自我有了較為充分的認識。

要上前，旁邊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一伸手：「經雲，慢著！」

黑衣男子一拱手：「小兄弟，我們在追捕一頭受傷的魔獸——赤角青牛，敢問可曾遇到？」

泊銳搖搖頭。

「走吧，接著向前走！」

泊銳讓開道，一群人呼啦啦就過去了。沒過十步遠，黑衣男子回頭對著泊銳說道：「小兄弟，我看你貌似無牽無掛的樣子，可否願意加入我們的傭兵小隊，一起闖蕩總強過一人，起碼少了些寂寞！」

泊銳抬起的腳，猶豫了一下。轉念一想，反正自己了無牽挂，四海為家，跟著他們一起混混倒也失為一個好主意。

「敢問這位兄台，可有什麼條件？」

「我們古夫傭兵隊，在七柳城也算是有一號的，入隊離隊，來去自由，但入隊后，須精誠團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得謀私！」

泊銳想：這個人倒也有幾分正氣。遂朗聲說道：「在下范泊銳，幼小寄居龍誕村，孑身一人，如各位不嫌棄泊銳年少功淺，願意與各位兄台一道打拚！」

黑衣男子帶頭鼓掌：「歡迎泊銳兄弟入隊！我忝居隊長之位，名柳風。」

接下來，一一介紹各個隊員的姓名。

當介紹到經雲時，這個絡腮鬍子上前來，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泊銳的肩膀。

「兄弟年紀不大，勁道不小啊！」

泊銳趕緊苦笑以對，「還不是經雲兄承讓？！」

兩人就此攀談，一來二去，在前行三四里路的過程中，泊銳覺得經雲是個直性子，兩人混得最熟悉，可謂不打不成交。

那經雲雖然也是道夫中級，可礙於所學，在各個方面都還遜色一籌，加之泊銳家傳，最擅長的就是近身搏鬥，所以之前才會被泊銳一腳踢跪。當大家知道泊銳是中級道夫的水平時，不禁一愣，「天才」的讚譽都油然而出，那經雲也不無慚愧地說：「怪不得被你小子踢倒，原來也有兩下子！」

經雲把古夫傭兵隊以及赤角青牛的情況，簡略地跟泊銳說了下。

這個隊伍，隊長是道者初級，道夫高級一個，叫劉大勇，算上泊銳，道夫中級4個，還有3個是道夫初級巔峰的樣子，尤其是一個叫做莫玉的，年紀比泊銳大不上兩歲，胖乎乎的，一路上偶爾使出道術，居然能凝水成冰，把跑著跑著的小兔子變成標本。一路的伙食也都是這個莫玉打下的。

那赤角青牛更不簡單。一身青毛，長四五寸，兩蹄子也是青色的，獨獨兩角赤紅。兩頭見日，能行八百。力大無比，曾一牛獨斗兩虎，最後還是青牛輕鬆勝出。據說，此牛曾誤食一丹，昏睡七天七夜，僅存一絲游脈，后被一途徑道人浮塵青絲一掃，不半日，活蹦亂跳，全無頹相。自此，青牛像長了道行一般，一般的魔獸望風而逃，有人說曾看見青牛血戰三階魔獸纏天蟒，最後還是青牛雙角插入了蟒蛇的七寸。所以，人們都認為青牛也就四階魔獸不過的樣子。

饒是四階，也不是一般人能覬覦得了的。魔獸共分九階，一至八階，實力大體對應從道童到道聖的分類。至於九階，都是風聞，貌似還沒有誰能拿出看過九階魔獸的證據，從理論上揣測，那應該是破入虛空的神仙之獸了。獸類一般力大勁長，血厚皮糙，所以同等級的人類對上，也是要吃一點虧的。這個青牛按照大家的觀點，相當於人類的道師水準。

也該這青牛命舛。得道后，正志得意滿之時，也就是五天前，在七柳城郊外密林，碰見一個高級道尊，二者廝鬥多時，最後道尊奄奄一息，被聞訊趕來的弟子救走，而赤角青牛也一路狂奔，沒了蹤影。得知這一消息后，全城的傭兵隊伍都行動起來，漫山遍野追捕。如果能獵到青牛，光是青牛內丹，就是四五品的，足可賣個幾萬金幣。如果能馴服青牛更是不得了的誘惑，那相對於多了個忠實的道師打手，嘿嘿，要是不動心那才怪哩！當然，如果沒有道尊出面打傷了青牛，再借給古夫傭兵隊一個膽子，他們也會選擇繞著走的。

曉行夜宿，連續行進了三天，期間也碰到過一些和古夫傭兵隊抱著同樣目的的隊伍。看著來往隊伍都是精神不振的樣子，就知道青牛還逍遙法外。

「這個勞什子赤角青牛，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我們這樣追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隊長？」

「經雲，稍安毋躁。如果一時半刻就把個赤角青牛追到手，那豈不是辜負了青牛四階魔獸的威名。今天是第五天了，再有兩天，看不見青牛，我們就回城！時間一長，萬一青牛恢復過來了，我們就凶多吉少了，還是舍財保命吧。」

「也是！無福消受的事情，我們古夫傭兵隊還是少做為妙。」劉大勇順口接到。

當晚，大家就在一個叫做山窪露宿。

「大家集中休息，大鬍子去烤兔子！」柳風隊長的話一下達，大家分頭行動。

原來，大鬍子經雲還是個廚師愛好者，理所當然地負責起燒廚的任務。

劉大勇則在四周撒下些許粉末，防止蛇蟲等來騷擾。其他人則席地而坐，運氣練功。

泊銳查看了下地圖，知道這裡叫赤山，那是道初大陸北部最大的山系青莽山系的一個分支。

夜半，泊銳忽有尿意。

起身，走到不遠處，一陣暢快之後，剛要回去。忽然一陣窸窸窣窣，向地下一看，原來是一條花蛇游過，鑽進附近的草叢裡去了。蛇過之後，泊銳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地面上有一些雜亂的蹄印，按照經雲所說，這個貌似就是赤角青牛留下的。

泊銳不敢怠慢，「隊長，你來看看蹄印！」

柳風聞聽，一躍而起，看了幾眼，不禁大笑起來。

「果然蒼天有眼！兄弟們，起來了，出發！」

一行人借著月光，小心前行。

「此處凌亂不堪，看來那青牛並沒有好多少！」

差不多凌晨時分，晨暉漸起的時刻。

柳風回頭一聲道：「大家注意了，前方蹄印清晰可見，應該距離那青牛很近了！」

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眼前一道深澗橫住了去路，蹄印戛然而止。.五

柳風跟經雲嘀咕了幾句。經雲閉目而坐，片刻渾身熱氣四溢，彷彿練功正到緊要時刻。接著，經雲手一揮，熱氣如箭，向深澗方向射去。

泊銳看得暗暗吃驚，如果不是前幾天晉級，他也不會視力如炬，看清這些細節，更沒想到，看似魯莽的經雲，竟有這手道術。在《道論》中曾提到過一種稀奇的道術，就是納氣回聲，在定位方面超人想象，但用于格斗就沒顯出更多用處來。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

這廂泊銳還在沉思，那邊經雲一收手，跟柳風彙報：「如果所猜不錯，那青牛就在澗底不遠處的林中！」

柳風嘿嘿一笑。

「兄弟們，打起精神來。大勇，結繩下谷！」

劉大勇也不廢話。從包裹里拿出一根繩索，找到一棵松樹，踹了兩腳，感覺樹還堅實，就三下五除二打了個篷攬結。

「隊長，我先下！」

話音未落，劉大勇沒影了。再低頭一看，已經到了澗底，正向大家擺手呢。

下到澗底后，泊銳抬頭目測了一下，大約有三四十米深的樣子。而前方不遠處，還有著些許血跡，估計就是那頭青牛的。

眾人依照柳風的指揮，分成品字狀，慢慢向目標逼近。

進得林中不二十米處，是一處土崗，那頭青牛正盤卧其上。一身青綠相間的毛，捲曲不堪，間有血色，左後足血痂尤甚，好像受了重傷。肚子一鼓一縮，都似深山飄鐘聲，有氣無力，若有若無，顯然也是真力不繼造成的。

看見眾人四下圍了過來，青牛也自知跑不了，緩緩站起身。「哧」地吐出一口白煙，雙目圓睜。表情里，帶著疲憊，顯著無奈，也露著兇相。

「上！」柳風一揮手，眾人一哄而上，各施道術。泊銳第一次看見五花八門的場面，隊長是一團赤練火蛇，足有水缸粗細，當著牛頭就罩過去。其他的，也有投擲飛矛的，凝冰的，還有召喚狼的，一霎時五顏六色，聲音嘈雜，變成了一個道術大秀場。

泊銳略一遲疑，才選擇用力度最小使出了「移石術」。

泊銳之所以如此，原因有二：第一，他雖然晉階道夫，但道術未有更好的法門，更無暇揣摩，這手移石術，跟其他人相比，實在是小兒科，使出來容易讓人恥笑；第二，青牛已經傷痕纍纍，泊銳自覺圍攻有失顏面。

泊銳身前，一塊比拳頭略大的石頭向牛肚子砸去。這時，其他人的手段已經到了青牛跟前。青牛鼻子一哼，一圈青色的光暈浮起，擋住了眾人的攻擊。

泊銳的石頭，更是一下子彈了回來。

旁邊的莫玉看見泊銳使出速石術，而且小到拳頭大小，在攻擊之餘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兄弟，你的師父可真夠可以的，就教了你這麼一手道術啊？以後跟我混吧，我教你冰魄煞光無上大法！」

泊銳臉一紅，帶著情緒加大力氣，再次揮石而出，這次更慘，石頭四裂開來。

莫玉笑得更厲害了。

泊銳氣得臉色鐵青：「死墨魚，我還不攻了，專看熱鬧！」泊銳一路上跟莫玉混得熟了，乾脆把他的名字「莫玉」讀白了，變成「墨魚」了。

泊銳退後，站在那裡氣鼓鼓地看著。其他人也懶得理這點事，再加上看出來泊銳的攻擊實在有限，也樂得聽之任之。

其他人持續不斷地攻擊。

但那青色光暈雖偶有黯淡，但在一瞬間還是能修復。青牛也不反擊，似乎也沒有反擊的能力，大概就是在比拼哪一方能氣盡逃亡。

一攻一守，快兩個時辰了。青色光暈雖然已經衣不蔽體，青牛身上又流出了新的鮮血，但眾人也精疲力竭，莫玉年紀也不大，幾乎是落在後面喘粗氣了，也就柳風和劉大勇還能發出勉勉強強的攻擊，其他人倒像是加油助威的粉絲團了。

「堅持，就要成功了！」柳風還在給劉大勇打氣。

哪知，此時生變。

大概青牛看出了端倪。

頭一低，「哞」地一聲悶叫，兩個犄角對準柳風和劉大勇，虛空一挑，兩股紅色氣箭直奔二人而來。

兩人「啊」了一聲倒地，再無動靜。

青牛兩眼血紅，對準其他人連挑，眾人紛紛倒地。

不過，這氣箭也是越來越弱。如果不是剛才搏命要降伏青牛，恐怕眾人都能輕易擋住。

倒數第三是經雲。他雖然全力去抵擋，也是悶哼一聲倒地。

莫玉和泊銳在最後，青牛毫不客氣，意圖一網打盡。使出最後的勁，向兩人射出紅箭。那紅箭已是強弩之末，饒是如此，兩人也是不敵倒地。

在抬頭的一瞬間，青牛似乎看到了什麼，踉踉蹌蹌地奔向泊銳處。在泊銳鼻子處嗅了一下，才釋然地倒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