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緣由
「怎麼樣?」趙駿按住心中不忍,追問大夫。
大夫擰著眉頭,搖頭道:「伯爺,夫人,老夫無能,查不出小少爺到底得了什麼病。」
金玉廷心中擔憂,急聲責問:「孩子臉都青了,整個人止不住的打擺子,你怎麼還查不出來,這哪兒來的庸醫。」
要是平時,金氏肯定拉著哥哥不讓他胡言亂語,可此刻也顧不得了:「還請想想辦法,救救我的孩子。」
能被永昌伯府請過來當府醫,這大夫也有幾分本事,雖查不出問題根本,急救的法子倒是不少。
幾番之下,床上的孩子臉色略好一些。
去請王太醫的下人匆匆回來,王太醫幾乎是被人抬進來的。
「下官參見伯爺……」
趙駿打斷他的話:「不必多禮,快看看我侄兒到底怎麼了。」
王太醫連忙上前,府醫讓開位置,低聲道:「老夫把脈,這孩子看似中毒之症,但又找不到根本,只能先催吐扎針,先穩住了病情。」
點了點頭,王太醫伸手查看。
這一看,他臉色就是一變。
仔細檢查后,王太醫口中發苦,轉身道:「伯爺,方才府醫的救治很是及時,小少爺現在並無性命之憂,想必很快就會醒來。」
「孩子太小,是葯三分毒,到時候只能熬了湯藥讓奶娘服用,慢慢調理。」
金氏一聽這話,心底一松,整個人都軟倒下來,幸虧金玉廷與珍珠扶了一把,才沒讓她直接倒下。
這邊孩子還沒醒,那頭金氏又倒下了,又是一陣忙活。
劉氏忙令人將金氏安置好,這才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幸虧七郎沒事,要是他有個好歹,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二弟。」
「王太醫,這孩子從小健壯,落地之後從未有過頭疼發熱,這到底是怎麼了?」趙駿皺眉問。
劉氏忙不迭也說:「弟妹向來小心,屋子裡少有外人,吃的喝的都是親自過目的,怎麼好端端的還中了毒?」
王太醫卻下意識的看了眼永昌伯:「伯爺,借一步說話。」
趙駿心底咯噔一下,帶著太醫去了隔壁。
劉氏拽緊了帕子,胸口起伏著,喃喃自語道:「這孩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旁人還以為我這個大伯母容不下他。」
「夫人,七少爺在椒蘭院出的事,哪裡能怪你?」
劉氏卻道:「可卻是我尋的奶娘,原以為是個老實本分的,誰知道竟惹出這樣的事情來。」
「也不定是那李奶娘的問題。」
劉氏搖頭道:「她要沒問題跑什麼,伯爺已經派人去審了,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讓我知道誰在搗鬼,絕饒不了他!」
劉氏心底懷疑是院子里那個***,仗著一對兒女作妖,甚至拿著李奶娘作祟,好讓伯爺對她心生疑慮,惹得老太太心懷不滿。
一邊又暗暗後悔,當初因為老二過世,椒蘭院知情的下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的丫鬟婆子都是後頭買進來的,粗笨不頂事兒,金氏也不愛用,身邊常常只有兩個陪嫁丫鬟。
隔壁,趙駿的臉色陰沉:「王大人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王太醫苦笑道,「高宗時期,正是此葯橫行,才有巫蠱一案。」
「若不是伯爺對下官有救命之恩,下官就算是查出一二,也是不敢如實告知。」
宮廷秘葯!
趙駿只覺得喉頭髮苦,口腔內縈繞著血腥味。
許久,他才鎮定下來:「此事還請王大人爛在肚子里,別再對他人提起。」
「是。」王太醫自然是不敢傳出去的,就像是他自己說的,若不是救命之恩,他連主人家都不敢告訴。
趙駿這才又問道:「我侄兒真的無礙嗎?」
王太醫點頭道:「七少爺福大命大,這葯最是歹毒,中毒之後日漸衰弱,孩子沒的悄無聲息,誰料七少爺身上有耄耋佩,那是大佛寺方丈所制的葯玉,兩廂衝突,這才讓藥性爆發出來。」
如此說來,也是孩子實在命大。
「今日看著兇險,實則七少爺入口不多,催吐之後所剩無幾,於性命無礙,日後精心養著,身體照樣福壽安康。」
得了王太醫這話,趙駿才徹底安心下來。
「王大人,還得勞煩在伯府多留幾日,看顧一下孩子。」
囑咐完畢,趙駿離開屋子,只去看了眼還在昏迷的侄子,直接往外走去。
趙雲安只覺得自己睡了一覺,就跟鬼壓床似的讓人疲累,眼皮子直打架,想睜開都廢了不少力氣。
等他好不容易睜開雙眼,看見的便是金氏通紅的雙眼,眼泡兒都紅腫成了金魚。
「安兒!」金氏第一時間發現了孩子醒來。
「王太醫,我兒醒了。」金氏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孩子的額頭,將他當成了琉璃娃娃。
王太醫伸手檢查,笑著說道:「七少爺已經無礙了。」
金氏這才一顆心落地,看著孩子忍不住哭了起來。
珍珠在旁勸道:「夫人,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小少爺才剛醒,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若是將眼睛哭壞了,那誰來照顧小少爺。」
「你說得對,除了自己,現在誰也信不過。」金氏一聽,果然打起精神來。
趙雲安伸手抓住親娘的衣袖,想要問問那個奶娘怎麼樣了,誰知一開口,卻發現喉嚨發疼,竟是發不出聲音來。
他不會是被毒啞了吧?
「安兒這是這麼了,為什麼不能發聲了?」金氏緊張道。
王太醫解釋道:「夫人放心,七少爺只是昏睡了一日,喉嚨乾澀,先給他喂一些水,等孩子有了胃口再喝奶,很快便能好起來。」
金氏這才鬆了口氣。
親手給孩子餵了一口水,趙雲安哼哼唧唧了兩聲,果然喉嚨舒服多了。
金氏鬆了口氣,又道:「讓奶娘在外頭候著,七郎一餓就進來。」
「要不是我生完孩子一直在吃藥,寧肯自己餵養,也不信這些了。」
珍珠寬慰道:「新來的奶娘是老太太親自挑的,又是家生子,絕不會有問題的。」
金氏卻冷哼道:「原先兩個來的時候也這麼說。」
「可憐我安兒受了大罪,活生生瘦了一圈。」
話雖如此,可孩子餓了總得吃奶,滿月的孩子離不開奶娘,金氏倒是想要親自餵養,奈何身體吃不消。
生產完過後,她一直在吃藥,也早就退奶了。
只是這一日後,但凡趙雲安吃奶,金氏總要親自盯著,弄得趙雲安壓力山大。
他一個人吃奶,倒是有四五個人在旁瞧著。
吃奶的事情倒也罷了,為了小命勉強適應,但奶娘的事情卻沒個下文,趙雲安每天豎著耳朵聽著,偏偏金氏和珍珠幾人都從不提起。
趙雲安不知道的是,因他中毒一事,外頭即將掀起了驚濤駭浪。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趙老夫人醒來后,得知詳情怒不可遏。
趙駿臉色沉凝:「母親,當務之急還是想想辦法,保侄兒平安。」
趙老夫人目露凄涼:「好歹我也是先帝賜封的郡主,如今卻被人如此作踐,她逼死了你弟弟還不夠,如今還要害死他唯一的血脈。」
「太后一味偏袒,又有陛下和祿王撐腰,如今她無所顧忌,竟是把手伸到了永昌伯爵府。」
趙駿微微垂下眼帘,擋住眼底的寒光。
想起已逝的小兒子,趙老夫人更是悲從中來。
「無論如何,我都要為老二保住這孩子。」
趙老夫人忽然掙紮起身:「不如我帶著七郎回湖州老家,那邊山高皇帝遠,那***就算手再長,也伸不到那邊去。」
趙駿卻不贊同:「七郎年幼,不可遠行,再者江南是祿親王的地盤,這位親王向來驕縱女兒,誰知會不會故意為難。」
「難不成她要逼死我們趙家?」
趙老夫人猛地喊道:「老身要穿上朝服,撞死在金鑾殿上,讓世人瞧瞧當今縱容出來的禍害。」
「母親!」趙駿按住她。
趙老夫人怒道:「你是不是就想著保全永昌伯府,當年葬送了老二,如今又要不顧七郎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