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言重生5

「小姐，陛下來了！」

後院，一個丫環滿臉喜意的對著迴廊上帶著帷帽的女子道。

帷帽輕動，那女子似乎正看向來報信的丫環，語氣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說？陛下來了？」

「是的，陛下定是來瞧小姐您的，整個府里，除了您，誰有那個臉面能讓陛下親自前來。小姐您不若快去梳洗打扮一番，好叫陛下眼前一亮。」

丫環奉承道，畢竟誰不知道宣武帝對這程家小姐情誼深厚，對方因為身體不適不想入宮，陛下便也縱著，還特意賞賜了一座侯府規模的府邸給程家。

眼前這戴著帷帽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假扮成楚楚的程青玥。

程青玥從接旨那天起，內心就一直陷入懊悔之中，後來親眼看到陛下對楚楚的寵愛后，更是悔恨不已，甚至有時還會幻想，若是那天，她沒有跟著程毓瑤，會不會現在被宣武帝寵著的人就是她了？

一日日下來，程青玥內心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妄想。

在得知陛下想讓楚楚的婢女假扮成失蹤的楚楚后，程青玥更是覺得機會來了。

她的容貌隨她生母，極其貌美，還學過舞蹈，一直勤修不輟，姿態極好。因此她主動站出來說自己和楚楚身形相近，假扮起來更像，果然獲得了這個機會。

站在陛下身邊的機會說不想要？哪怕是程毓瑤嘴裡嘲諷她，但對方眼裡的後悔她卻看得清清楚楚。

程青玥知道，她是後悔那天她沒有主動請纓。

這些天入京后，她只最開始在眾人面前時看見過宣武帝，之後便一直因為「身體不適」要求待在程府後院「養病」，再沒有出現在他人面前。

因此她開始拜佛，祈求長姐最好永遠也回不來了，就算能夠回來，她也希望越晚越好。畢竟被賊人擄去了那麼久，誰能保證對方的清白呢？

如今離程府進京已經過了兩個多月，楚楚還沒有找回來，程青玥內心的喜悅和得意更是越來越深。

今兒乍然聽到宣武帝突然來了，甚至很有可能是來看她的，她一時被喜悅和丫環的奉承迷了眼，竟真的去梳洗打扮了一番前往晉見。

等程青玥趕到門口，卻聽到在她面前冷漠威嚴的宣武帝正極其激動的和人說著話，哪怕如此，那語氣也不掩溫柔。

宣武帝激動的抱住了楚楚，語氣竟然有些微微的哽咽。

「楚楚，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我好怕……」好怕你回不來，好怕你不回來了。

「抱歉……」楚楚絕美的臉上露出微微歉意，讓宣武帝的心神為之搖動。

「不要說抱歉，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處理好。」

宣武帝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向她解釋。

「我之前頒布了不少政策，拔除了大部分世家，剩下的那幾家因為罪名較輕，我便留了下來算是施恩，但有一家腦子不清醒，雇傭了殺手想要害你好讓我痛苦，對不起，都怪我。」

宣武帝沒有問楚楚是怎麼從那殺手手中逃出生天的，畢竟答案很明顯，但他不在乎，只要楚楚最後在他身邊就好。

廳內二人脈脈溫情，廳外程青玥死死的扣著手掌，尖利的指甲刺進柔軟的掌心，鮮血順著縫隙流出。

程青玥帷帽下的臉，面無表情，只有眼神透出一抹陰沉和恨意。

*

楚楚回到京城不久，宣武帝就下了旨冊封她為皇后。

經過繁瑣複雜的帝后大婚儀式，楚楚正式入住椒房殿。

不對，現在叫「關雎宮」，是宣武帝親自改的名，表示「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意。

羨煞了京城一眾貴女。

宮內的宮人也是如此，不少有心人更是爭著搶著要去關雎宮服侍皇后。

畢竟，看樣子皇后必定得寵，但女人嘛，每個月總有不便的時候，而且若是懷孕了，皇後娘娘總會推人去侍寢的。

到時候若是能夠替代皇後娘娘，成為皇上的女人，那豈不是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依雪便是如此，她用她的全部積蓄才換來了一個機會，最後憑藉她的那雙巧手，成功過五關斬六將，成為了關雎宮的——梳頭宮女。

帝后大婚的翌日清晨，依雪早早便起身趕到了正殿門口，她看到滿臉睏倦卻精神亢奮、臉色微紅的值夜宮女有些不解。

但殿內有了聲響，她顧不得別的，趕忙隨著其他伺候梳洗的宮女一同進去。

隨著眾人進去，依雪的目光掃過殿內的那些擺設，古董字畫樣樣皆是珍品中的珍品，甚至連掛著的珠簾，上面的珍珠皆是罕見的粉色，顆顆飽滿圓潤。

聽說，這些都是陛下親自從私庫里挑選出來放到關雎宮的。

候在屏風外，依雪聽到內室傳來了陛下的聲音，不由屏息凝神。

「楚楚，先起來用個膳，用完膳再休息好不好。」

聽到宣武帝如此溫柔的聲音，依雪有些震驚，但目光卻更為火熱，畢竟，誰不想帝王忽視後宮，只專寵你一人呢。

而且，依雪目光有些不屑，如果她是皇后，她才不會如此恃寵而驕，她必定會早早就起身，服侍陛下，讓陛下看到她的賢惠。.

依雪沉浸在腦子裡美好幻想中，甚至宣武帝喊人進去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還是被身旁的人拽了一把，才連忙跟著進去。

「都怪你，你今晚不要來了，我要一個人休息。」一道令人臉紅的聲音響起。

楚楚昨晚喊了許久，一向輕柔的聲音染上了淡淡的沙啞，還帶著事後的慵懶和惑意。

依雪不受控制的抬頭隨著聲音看去，想看看這道聲音的主人究竟是何等的絕色，一抹聲音便讓人面紅耳赤、想入非非。

不光是她，殿內大部分的宮女甚至都是這個動作。

宣武帝看到后不悅的冷哼了一聲，眾人便連忙又低下了頭，只不過腦海里，還回想著剛剛那一幅畫面。

絕色的女子穿著富貴華麗的紅裙，披著披肩，慵懶的坐著，頭髮有些凌亂，卻顯現出一種特殊的美感。

而比羊脂玉還白還柔的面頰上微微泛紅，鴉羽般長長的睫毛垂著，眉眼還有著微微的惱意，顧盼之間，讓人恨不得把心都給她，好讓她綻開笑顏。

依雪比其他人幸運些，她能給楚楚梳頭，她極為輕柔的梳著楚楚的秀髮，深怕扯下一根讓美人蹙眉。

不過楚楚沒有一處是不完美的，秀髮更是極其順滑，還帶著淡淡的香。

更是傾盡全力，給楚楚梳了個極為驚艷的飛天髻。

楚楚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也驚訝於這宮女的手竟是如此之巧，極品羊脂玉的簪子和鳳凰銜珠步搖錯落有致，加上今日點了唇，唇色更艷，楚楚一向仙氣的容貌帶著艷色，光彩奪人，嘴角噙著一抹笑，更是讓人挪不開眼球。

宣武帝更是一直牽著她的手，一向沉穩的他目光發亮的看著楚楚的臉。

待依雪退下后，腦子裡還暈乎乎的想著剛剛楚楚臉上的笑，一直回到住處，都是滿臉恍惚。

同住一屋的宮女從來沒有見過聖容，此時好奇的打探，「怎麼樣，陛下是不是長得特別高大威猛？」

「傾國傾城，如同仙人……」依雪獃獃的念著這兩個詞。

那宮女一臉莫名其妙，「怎麼了？皇后罰你了？唉，就知道宮外的女子嫉妒心重，想必是你引起了陛下的注意，皇后妒忌了，不如你把我引見……」

「你說得對！」依雪眼神發亮，滿臉振奮，「沒錯！我要再想辦法吸引娘娘的注意，萬一娘娘看上了我呢！最好再想辦法給陛下引見幾個美人，這樣陛下就不能霸佔娘娘了。」

「哈？」宮女瞪大了眼睛，「你說啥？你不是要去勾/引陛下么？咋變成吸引皇后了，還要引薦美人給陛下，你瘋了？」

依雪翻了個白眼，「你不懂，娘娘就是天上的仙人，哪裡是凡夫俗子能沾染的，哪怕是陛下也不配，不行，我記得浣衣局有個被發落過去的罪臣之女，容貌極其出色，長得還挺我見猶憐的，要是讓她見陛下一面……」

說著說著，依雪兩眼放光，彷彿看到了日後陛下寵信新的美人，冷落娘娘，然後她挺身而出，安慰娘娘，表明自己的一片真心，感動了娘娘，最後二人在一起……想著想著，依雪不禁笑出了聲。

屋內宮女傻眼的看著彷彿痴獃的依雪，不明白為啥對方就是去了趟關雎宮，還不到一個早上就和變了個人似的。

*

帝后大婚是舉國歡慶的大喜事，甚至宣武帝有三天的假期不用上朝，當然，只是不用上朝，該批的奏摺還是要批的。

等楚楚用好膳后，宣武帝便準備帶她一同前往慈寧宮。

「陛下，娘娘，其他娘娘們已經在殿外候了一早上了。」一個宮女見此連忙上前一步，低著頭提醒道。

沒等楚楚反應，宣武帝便臉色難看的對著宮人道，「讓她們都回去，以後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準私自來關雎宮！」

想了想，他又加了句，「對了，讓她們平日沒事就待在各自的宮殿里，為皇后抄經祈福。」

殿外等了一早上只希望請安時能藉機見到陛下的眾妃嬪聽到讓她們回去后，紛紛面露失望。

待聽到要她們為皇后抄經祈福后，大半人都控制不住內心的想法，姣好的面容扭曲，內心暗暗咒罵楚楚，祈福？讓這麼多人為你祈福也不怕折壽！

打發走了那些人，宣武帝便帶著楚楚一起上了御攆，前往慈寧宮。

慈寧宮，太后滿臉不悅對著身邊的老嬤嬤道，「你瞧瞧，都這麼晚了，還不見那商女來拜見哀家。」

老嬤嬤叫秋寧，跟著太后許多年了，但並不開口說帝后的壞話，而是哄著近些年來越發固執孩子氣的太后。

「娘娘你也知道，新人大婚嘛，昨晚必是累到了，許是一會兒就到了。」

邊說還邊趕忙讓人去打探打探。

誰知太后卻猛地拍了下桌子，「哼，身為皇后，不好好勸誡皇上，還縱容皇上，毫無賢德，以色侍人！」

門外，宣武帝聽到這話，下意識看向楚楚，確認她沒有生氣后，才放鬆了些許。

楚楚確實不生氣，她只是眨了眨眼道，「身為皇后，確實不能以色事人，不如陛下今晚還是去勤政殿批奏摺吧。」

說完，便抬腳率先走了進去，被留下的宣武帝正想開口解釋，見此連忙跟了上去，生怕她吃虧。

「參見太后。」楚楚姿態優雅的行禮。

倒是太后，看到楚楚的相貌滿臉驚訝，看到楚楚自己起身了也忘記了自己原先想要為難她的想法。

宣武帝在外面被絆了下，停留了一會兒，等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太后握著楚楚的手，笑得像是開了花一樣。

他心裡鬆了口氣，看太后牽著楚楚的手說得起勁，內心有些不得勁，不是吃醋，只是不想和楚楚分開。

因此，沒過一會兒，他便開口告辭，帶著楚楚去逛御花園了。

等宣武帝和楚楚走後，太后臉上一直掛著的笑才落了下來。

「秋寧，你說，皇后長得怎麼樣？」

老嬤嬤知道對方並不是想要她的回答，只站在一旁，聽太后喃喃自語。

「傾國傾城，月下仙子，瞧著都不像凡間能出現的，如此美貌，連哀家都忍不住心生喜歡，皇上今年也才二十，且一直不怎麼進後宮、不喜女色，又如何能抵擋得住？」

老嬤嬤怕太后鑽牛角尖，勸解道，「娘娘，那都是年輕人的事了，我們這些老傢伙就安安靜靜的看著就好，而且帝后和諧，是大喜呀。」

「不，但凡她面容普通些，哀家都不會如此擔憂，但如此一副絕色，絕對是禍事，你知道么，最開始是純親王遇到了她。」

老嬤嬤大驚，純親王先遇到的人，如此絕色，純親王怎麼可能不心生喜歡，但最後這心上人卻成了堂兄的妻子，成了皇后……

太後面色越發嚴肅，「純親王也是在哀家膝下長大的，哀家如何能放任這兄弟二人最後因為一女子反目。」

說完，便吩咐老嬤嬤派人先去查一查楚楚，看看有沒有仇人。

畢竟皇上現在看著對楚楚是半點不想分開，已經一副把人放在了心裡的樣子，若是她不想傷了和皇上的母子情分，便只能想辦法借刀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