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個排球

兩人回到家。

烏養繫心示意鶴見謙稍等，就上樓去了。沒多久，他拿著一個排球、一個秒錶以及一個文件夾走了下來。

「小謙，在你正式開始打排球之前，我需要先測試一下你的各項數據，可以嗎？」

「好。全聽你的安排。」鶴見謙點頭。

「走吧，咱們去後面那個運動場。」

運動場不遠，兩人很快就走到了。

「我們先熱個身。」烏養繫心把東西放到一邊，帶著鶴見謙做熱身運動。

「小謙，你有多久沒碰過排球了？」

「前兩年有娛樂性地打過，其他就沒有了...」

「這樣...那你有運動的習慣嗎？」

「國中時，我跟著網球隊訓練過差不多兩年。」

烏養繫心眼睛一亮，「那我們待會也測一下你的體能。」

鶴見謙點頭。

談話間，兩人做完了熱身。

「我想先看看你的技術方面。來，我們先墊一下球看看。」

兩人分開大概5米。

烏養繫心把排球拋到空中，然後將球墊給了鶴見。

球速不算太快，鶴見迅速擺好墊球姿勢，但仍然把球墊飛了。

「擊球點不對。」烏養繫心一眼看出了問題，「你的擊球點太下了。」

他上前，拉過鶴見的手臂，指出正確的擊球點。

這樣又試了十來次，鶴見總算能把球墊回去了。

「現在的這種練習是最基礎的墊球。在賽場上，球速更快，方向多變，到時候接球可是非常重要的了。接球這塊，你可以找隊長大地去學習，他的接球非常穩。」

末了，烏養繫心又欣慰地說，「但是你的動作很標準，應該自己練過很多次吧。」

鶴見謙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我們來看看其他的……」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鶴見進行了一系列，包括力量、彈跳、耐力這三方面的測試。

烏養繫心在紙上記錄了數據，對鶴見的總體水平有了個初步的了解。

早就過了吃飯的點，大量的體力消耗讓兩人都感到疲憊不堪。

「好了，我們今天先到這吧。」烏養收好東西，「走！回家吃飯！我都餓死了。等會我們做點什麼來吃呢……」

兩人很快回到了家。

「你先去洗澡，我去看看做點什麼來吃。」烏養繫心直奔廚房。

過了一會，廚房傳來了他喜悅的聲音：「我媽昨天包了餃子放在冰箱！太好了！」

鶴見謙則乖乖去洗澡了。

運動之後洗澡是最舒服的。

熱水沖洗掉了身上的汗，也帶走了身體的疲憊。

想到烏養還沒洗澡，鶴見很快就洗完出去了。

鶴見走到廚房，「繫心哥，我來看火，你去洗澡吧。」

烏養繫心回頭，又是一愣。

鶴見穿的是烏養的一套黑色家居服。

少年的皮膚白皙，跟衣服顏色的對比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身高雖然差不多，但他的身材沒有男人那麼壯碩。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空落落的。

因為趕著出來，鶴見的頭髮沒有擦乾。水珠從濕漉漉的髮絲流下，順著他的脖頸滑下，隱入寬大的衣領內。

「怎麼了…？」

「沒…」烏養繫心尷尬地撓撓頭，「就是看到你穿我的衣服，感覺挺微妙的…」

鶴見眨眨眼。

「那，那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洗澡了！」烏養繫心逃也似的離開了廚房。

「噢……」

餃子已經下進了鍋里，只要等它浮起來，就可以關火了。

鶴見站在一旁，邊擦著頭髮邊等著。餘光瞥見發紅的小臂。

一瞬間，剛剛在運動場上擊球的感覺又來了。

這種球扎紮實實打在手臂上的感覺跟網球那種擊球不一樣。這樣的痛感讓他覺得，他自己是真實存在的。

手機響了，有人發了郵件。

【黑尾鐵朗】：回到東京了哦～

【鶴見謙】：辛苦了，早點休息。

發完郵件，餃子一個個地浮了上來。鶴見忙關火，拿過放在一旁的碟子，把餃子撈了上來。

等鶴見把碗筷都擺好，烏養正好洗完澡出來。

「哦？熟了啊！吃飯吃飯！」

「我開動了。」

儘管早已過了飯點，鶴見仍然不緊不慢地吃著，跟烏養繫心狼吞虎咽的樣子對比鮮明。

「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啊，不是，很好吃。」鶴見謙笑了笑，「只是我吃太快或者燙的東西，胃會不太舒服。」

烏養繫心敲敲自己的腦袋，「今天是我疏忽了，之後一定要讓你準時吃飯。」猶豫了一會，又問，「小謙，你的胃…是怎麼回事？」

「……我能有什麼事呢。可能是因為平時練習總是忘了吃飯吧。」

烏養繫心直皺眉，想了想，暫時咽下了想說的話。

鶴見很快就吃飽了。

烏養見他坐在那裡不動，趕他上樓：「你先上樓去吧，今晚我洗碗。——不準反對，反對無效。」

鶴見只好先回了房間。

鶴見坐在床上，一時不知道要做什麼。

想了想，拿出手機，給跡部景吾發了條郵件。

【鶴見謙】：小景，我是鶴見，這是我的新al。

不久，那邊就有了回復。

【跡部景吾】：買新手機了？你哪裡來的錢？

【鶴見謙】：認識的阿姨給我的手機。我現在借住在別人家裡。

【跡部景吾】：是那個教你打排球那家嗎？

【鶴見謙】：對。

【跡部景吾】：知道了。等過了這段時間，本大爺過去宮城那邊看你。

鶴見還沒回復，那邊又傳來了一條。

【跡部景吾】：不準反對，反對無效。

「……」

一個兩個的怎麼都這樣……

【鶴見謙】：……知道了，謝謝你。

兩人又聊了一會。

剛準備結束聊天，房門就被敲了敲。

「小謙，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鶴見謙站起身。

烏養繫心推開門進來：「這是我剛剛列的一些針對你的訓練計劃。你看看怎麼樣？」

鶴見謙伸手接過那張單子。

「其實你的耐力還算不錯，但是因為這段時間沒有運動，體能有一定的下滑。我的建議是每天進行長跑1小時鍛煉一下|體能。」

見鶴見謙點頭，烏養繫心繼續說：「至於其他的……其實我很驚訝你沒有接受專業排球訓練這麼久，卻依然保持著一定的水平，上手也很快。尤其是你的發球……小謙，你有興趣練跳發球嗎？」

「跳發球…嗎？」

「對，就是老頭子當年教過你的那個，但你力度不夠，一直不能成功。我們隊現在只有二傳手影山可以發跳發球，我想……你要不要去試試？到時候作為關鍵分發球員上場，一定會很出其不意。」

「…好。我儘力。」

「還有，我發現你的擊球力度和指尖控制都很好，尤其是手指，非常靈活。說不定，你還挺有做二傳的天賦哦～」

天賦，嗎……

鶴見謙沉默不語。

天賦這個詞，實在是太沉重了。

這個詞抹殺了太多人的努力，也澆滅了太多人的希望。

「好了，我先不打擾你了。訓練計劃你慢慢看，有什麼異議你再跟我說。」

「繫心哥，」鶴見謙叫住對方，「學籍我已經讓我朋友幫我轉到烏野了，費用也已經繳了。明天我直接去報道就可以了。」

「啊…？這麼快？？」

「想著那邊轉出來就順便轉過來了。」

「好，你搞定了就行。那今天早點休息吧！」

「繫心哥晚安。」

「晚安。」

等烏養走後不久，鶴見關了燈，躺到床上。

望著貼在牆上的訓練計劃，鶴見默默定了的鬧鐘。

第一次，他帶著對明天的期望，沉沉睡去。

*******

這個時間的宮城還是黑沉沉的。長時間未運動，加上空氣中的濕度較高，鶴見跑得有些吃力。

他的速度很慢，但是腳步一直未停。

還挺有堅持精神的。

這是及川徹觀察了十幾分鐘后得出的結論。

這是哪個學校的小孩？怎麼沒見過？能這個點出來跑步的，他還沒見過其他同齡人呢。

在這樣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及川徹放緩自己的速度不遠不近地跟在少年的後面，卻得出了這個人長期未鍛煉的結果。

一時興起來跑的嗎…？

沒意思。

在下一個路口，及川徹轉彎，漸漸加速，跑回了自己原本的路線。

鶴見謙其實知道自己身後有人跑步，但他並未在意，而是自己按自己的感覺跑著。

其實是…他累得不想回頭去看。

說起來都是淚。

但是這種長距離的跑步讓他想起了當初跟網球部的人一起訓練的場景。為了讓不怎麼運動的他能夠撐著打完一場比賽，其他部員可算是煞費了苦心。

因為一次又一次的回想，那些美好的回憶，深刻得每一處細節他都清晰地記得。

就好像在大洋中遊了幾個日夜，即將力竭溺死的北極熊突然見到的一塊浮冰。

那是他深陷黑暗時的光。

幾乎是拖著腳步完成了1個小時的慢跑。鶴見做了跑后拉伸后，準備回家洗個澡再去學校。

路上，他看見一個早餐店。

「您好，請給我來三個肉包。」

「好嘞！三個肉包！170元。」

「謝謝。」

鶴見接過東西，就快步走回了家。

「這個小子看起來這麼瘦，吃的倒挺多…」這一幕被路過的及川徹看到。

「阿姨，也給我來三個。」

「好嘞！」

太陽緩緩升起，整個縣城醒了過來。

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