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電話

如果可以，我想給微信提一個建議：語音功能支持的60秒時間還是太短了，應該通過大數據分析，精準定位，創新產品，針對客戶的「痛點」進行營銷。就像我媽這種廣場舞愛好者，60秒的語言功能對他們來說完全不足以表達豐富多彩的情感，如果功能允許她們應該可以一條語音說到電話沒電。

「喂，秦行長，您好，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您了。」

陳美清是總部人力資源崗，90后的小姑娘，工作認真負責，任勞任怨，不然也不會這麼晚還在工作。

「沒事，沒事，美清，這麼晚還在工作啊？」

手機那邊的美清笑笑說：「王總說競聘流程要提前，所以只能加班處理各單位報上來的人員信息。」

小姑娘說話乾脆利落，但我聽得出來語氣中的無奈。

「辛苦美清了，有事嗎？」

我聽到了手機里翻找書頁紙張的聲音。

「秦行長，這邊的考評記錄顯示您一共有六次被客戶投訴的記錄，其中兩次是直接投訴到總部......」

電話里翻找紙張的聲音變得急促。

「這兩次投訴對單位的聲譽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您能詳細給我說說最終處理的結果嗎？我看了一下考評記錄里有些地方缺少了......」美清說話的語氣有些猶豫。

我沉默了一會。

「秦行長？您......有在聽嗎？」美清試探的問了一下。

我當然有在聽，而且聽到很清楚，我已經無數次為了這點破事寫了很多報告，做了很多說明，口頭的，紙質的，就差做成PPT專項彙報了。

「秦行長......」美清的聲音很安靜。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我在聽，這幾次投訴都是因為和客戶起了爭執。」

我本來還想說這些投訴有些是為了幫同事出氣，特別是當櫃檯的同事遇到了那些「出口傷人」和「無理取鬧」客戶的時候。

各行各業都不容易，都需要理解和尊重。

美清可能感覺到了我的情緒，她用比之前更加溫柔的語氣說：「秦行長，您可以詳細描述一下整個事件的經過嗎？」

我打斷美清的話問道：「美清，我問你一個問題。」

美清小心而又認真的答道：「秦行長您請說。」

「是不是每一個參加競聘的人都要詳細描述被投訴的過程？還是只有我需要。」

美清沉默了，其實我知道她現在問的這些一定是有人讓她這麼做的。

我接著問：「美清，其他人也會接到你的電話嗎？」

這個問題無疑是讓這個辦事的小姑娘更加尷尬。

電話那邊寂靜了很久。

「秦行長......我不知道，只是領導讓我和您了解一下情況。」

突然心中莫名火焰升起，我提高嗓門對著電話說道：「你告訴讓你問我問題的這些人，就說我已經忘了，不記得了！你告訴他們我已經出來3年了！3年了！」

因為工作調整調動，我已經在這個崗位工作了3年，和我同期調動的人多半都已經提拔或是回到原地方，只有我依舊還在原地踏步。

按照單位的人事管理制度每半年會有一次競聘調整的機會，每當這個時候總部往往是最忙的，因為有太多優秀的人才和「有關係」的能人會去競爭同一個崗位。

從我出來的第二年開始我便嘗試著去競聘離家近一點的崗位，

前幾次沒有成功的原因分別是：業績不達標、考核基本稱職，專業職稱不夠。

今年，我的業績雖不是前幾名但達到了「及格線」，考核也從基本稱職變成了稱職，今年年中，我的專業職稱也被評為中級。我想這次應該可以順理成章了。

掛掉電話后我心裡有些愧疚，我默默的拿起手機在美團上點了一杯咖啡，地址是總部大樓，留的是美清的電話。

做完這些之後我在微信的收藏夾里把關於投訴事件詳細的報告發給了她。

不一會我便在沙發上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我二舅是保安隊隊長！你最好放聰明點！不然我讓我二舅抓你們幾個小子去給皇軍修炮樓！」

「我修你二舅舅！」我一腳踢飛坐在板凳上的小漢奸。

小漢奸在地上滾了一圈重重撞在牆壁上。他一臉吃驚的看著我們，突然眼神一狠，正想起身還擊，老張掏出腰間的駁殼槍突然抵住了他的頭。

老張怒目圓睜的說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爺爺們是誰！」說著朝小漢奸比了一個「八」的手勢。

小漢奸一驚，一臉疑惑說：「別想騙老子！這個地方的八路早被日本人打完了，你們頂多就是哪個山頭的土匪！今天要是整不死我，我一定讓我二舅滅了你們的老窩！」

聽小漢奸這麼說我輕輕一笑。

「有種！既然你這麼主動申請，我也不好拒絕你，本來我們部隊有紀律是不能殺俘虜的，但既然你說我們是土匪，那我就當一次土匪，為了不讓你給你二舅報信來剿滅我們，我也只能斃了你，謝謝你的提醒。」

我掏出手槍對著小漢奸上了槍膛。

「你......要幹什麼！」

我學著他說：「我......要斃了你！」

我向前一步故意動作很大露出了掛在胸口的「工號牌」。

「砰」小漢奸雙膝跪地。

「八爺爺饒命啊！八爺爺饒命啊！」

我把手裡的槍慢慢伸向小漢奸，彎腰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說：「別亂說，老子是土匪！不是八路！」

小漢奸顫顫巍巍舉起右手指著我胸前的「工號牌」說：「八爺爺您這裡不是寫得清清楚楚嗎......」

我用槍托打了一下他的頭說：「喲，還會認字啊？」

小漢奸雙眼淚汪汪的看著我點點頭說道：「認識幾個，認識幾個？」

我看著小漢奸笑道：「那來幫哥哥個忙，好不好？」

小漢奸一聽立馬挺直了腰，激動的說：「別說一個忙，一百個忙都行！」

老張一個用力，把抵住小漢奸腦門的槍向上推了推說：「老子叫你別動！」

我讓警衛員拿出紙筆，然後沖著小漢奸說：「來，坐到這來，給你二舅舅寫封信，我說，你寫。」

「老子是八路軍秦書畫，聽說你經常給小鬼子做壞事，今天老子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我想了一會，然後問小漢奸：「寫好了嗎？」

小漢奸握筆如飛，刷刷幾下寫得還挺工整。

我走進一看抬手就是重重一計耳光。

「這句『寫好了嗎』是老子問你的，不是讓你寫上去的！重寫！」

小漢奸差點沒有哭出來，委屈的重新找警衛員要了一張紙。

我停頓一會說：「老子剛才說到哪裡啦？」

小漢奸不敢回答，只是在信紙上飛快的寫了幾個字。

我低頭一看信紙上寫著「老子剛才說的哪裡啦？」這幾個字。

我眼睛一瞪，表情一變！舉手就是兩拳！

小漢奸雙手護住自己的頭拚命大喊：「哎喲，哎喲，八路爺爺，小的錯了，小的真錯了！」

看著兩張信紙我有些心疼，我用槍指著小漢奸問：「你他媽小學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啊？」

小漢奸哭喪著臉，委屈的表情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見我又要動手，小漢奸向後一閃，急切的說：「我不知道啊！」

我上前一腳踢在小漢奸胸口怒斥道：「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還怎麼會寫字讀書！」

可能聽到我說「讀書」二字，小漢奸眼神一亮，應該明白了我說的意思。

他趕忙解釋說：「我爹給學堂的先生送了點錢，專門請了先生給我......」

話音未落我衝上去一頓拳打腳踢：「讓你找關係！讓你走後門！」

一陣敲門聲把我從夢中驚醒。

「老秦！老秦！出事啦！快開門！」

我罵了一句打開宿舍門，對著門外的老張喊道：「你大姨媽來啦！喊什麼喊！」

老張扶了一下眼鏡說：「不是我大姨媽來了，是你媽來了！」

我抬頭一看現在已經是早上11：00。

完了！今天我媽給我安排了相親，我是不是把時間忘了。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我媽在電話里的話，好像沒有提到時間這個問題。

「你怎麼知道我媽來了！」

老張拿出自己的手機往我臉上一靠說：「你自己看看，你媽打了多少個電話給我！」

看著老張手機的通話記錄我大概數了一下，紅色的未接有3個，黑色的通話記錄有2個。

「她為什麼打你電話啊？」我一邊穿衣一邊說。

老張探頭朝著我屋裡看了我一眼說：「廢話！你關機了！」

昨天由於心情欠佳導致直接在沙發上睡著，手機居然忘記了沖電。

現在的生活已經被電子化所覆蓋，如果把生活看做一個市場，那智能手機不僅是進出市場的門禁系統，也是市場管理運作的績效指揮棒。

插上充電器打開手機，不斷跳出的微信和簡訊差點讓手機死機。

來電提醒顯示我媽一共打了23個電話給我，微信打開更是「恐怖」，滑動屏幕兩次，從頭到尾全是60秒語音轟炸。

我認為微信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發明，不僅可以足不出戶就「走遍天下」，無需「海上生明月」亦可「天涯共此時」，不必「朝朝暮暮」，也可以「兩情久長」；還解決了人類發展至今最大的生理缺陷「懶惰」和「尷尬」，讓很多不想見面或是電話里不方便說的話不用再「看臉色行事」。

如果可以，我想給微信提一個建議：語音功能支持的60秒時間還是太短了，應該通過大數據分析，精準定位，創新產品，針對客戶的「痛點」進行營銷。就像我媽這種廣場舞愛好者，60秒的語言功能對他們來說完全不足以表達豐富多彩的情感，如果功能允許她們應該可以一條語音說到電話沒電。

來不及聽我媽說的「重點」，我直接點開了她發的位置坐標。我看見微信里還專門用文字連續發了三條「開車來！」

好在距離我的宿舍也不是很遠，在拜託老張幫我處理宿舍衛生問題后我開著車直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