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記憶，氣氛，寶物

「為什麼出門前要畫畫？」出了門之後，傑森跟著赫曼旁邊，開口問他。

「這算是一種躲避追蹤的小技巧。」

「畫畫也算技巧嗎？」他腦袋裡殘留的常識告訴傑森事實不是這樣的。

「算的，只不過還需要一些天賦。」

「天賦？那我可以嗎？感覺這樣還挺方便的，可以遮掩行蹤嗎？」

「可以，能讓其他人捉摸不透我們的蹤跡……我不清楚你有沒有踏入道路的天賦，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我們可以回去試一試。」赫曼說得很含蓄。

如果回去之後傑森在讀完赫曼推薦的書之後就能摸到某一條道路的感悟的話，下一步赫曼就可以在徵得他同意之後，拜請守夜人，招募傑森進入教會了——這也是他原本救下傑森的目的。

赫曼覺得自己真不容易，一開始也只是想招募一個熟人來成為教徒罷了，結果零零總總在傑森身上花費了這麼多時間和精力，然後到現在進度才進展到一半都不到。

犯罪巷在哥譚也算惡名昭著，畢竟都以「犯罪」為名了，除了罪犯和蝙蝠俠，很少有人會在不住在這裡的情況下過來。

只是對於他們這樣犯罪巷長大，最終又走出去的小孩來說，這裡曾經是他們生活過的地方，也是他們的家，不管原先的房子有多破爛，生活有多艱苦，總歸是一個可以讓他們回去的地方。

犯罪巷在白天的時候就沒有多少普通人願意進來，到了夜晚，更是扒手罪犯狂歡的場地。遊客也好，普通市民也好，一般也不會進來。

所以按理來說，現在毫不掩飾走進來的傑森和赫曼很顯眼。

尤其是赫曼。

傑森還好，他看上去身材很好，皺眉不笑的時候眉眼之間有戾氣，雖然看著還很年少，但眼尖的也能看出來他不是好惹的。

赫曼看上去就缺乏鍛煉，身材瘦削，由於這些天不間斷的熬夜，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一看就不是擅長鬥毆的類型。

但是讓傑森奇怪的是，他們過來之後完全沒有引起任何動靜，就像一滴水跳進了一片湖裡一樣。如果硬要比喻，就好像是吃了寂靜果實一樣的效果。

「我看電腦上搜出來的消息，犯罪巷沒有這麼安靜吧。」傑森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出來了。

他先前待在房子里的時候也有用電腦搜集資料，對哥譚也有大概的了解，只是以前的記憶很少被觸發，他只能想起來一些零零碎碎的回憶。

這點赫曼可以作證，那些回憶不僅模糊，而且還很零碎散亂，不僅傑森說不清楚，赫曼從墨綠色桌面看過去，在象徵著傑森的卡牌中，也連一張「一瞬追憶」都沒有彈出來。

要知道早在傑森的意識還沒有恢復的時候，時不時還有「一瞬追憶」會跳出來。結果現在一張都沒有。

了解了這個情況之後，他就知道一定要帶著傑森出來故地重遊才行。

赫曼嗯了一聲，「這也在剛才畫畫的效果的一部分里。如果畫能賣出去的話效果會更好，只是我沒有那麼多空餘時間。」

畫送到拍賣行，拍賣行再安排場次進行拍賣，這樣做能獲得的錢和「神秘氣氛」會更多，但是也浪費時間。

「你畫的是我，也沒辦法賣出去吧，又不是什麼名畫。」

「那可不一定。」赫曼淡定回答：「不過我也不會賣，會泄露情報的。」

「我的消息算什麼情報，你不是說你也不了解我們分開之後的情況嗎？」傑森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相處久了之後就能察覺到，赫曼這個人有的時候會用一些一本正經的語氣說一些很好笑的話，偏偏史蒂芬妮總是相信他，然後認真地問赫曼那該怎麼辦，搞得傑森都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吐槽。

「我們有目的地嗎？」他問赫曼。

「有的。」赫曼一邊走，一邊還在觀察周圍的模樣，好像在對比著什麼。

正當傑森想問問赫曼，他自己的記憶赫曼怎麼可能知道哪裡跟他後來的生活有關係的時候，赫曼停住了腳步，開口打斷了傑森的思緒。

「到了。」

赫曼並非是在無的放矢。

最開始傑森卡牌中跳出來的「一瞬追憶」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了，但赫曼也見過那幾張牌的卡面，對於大概在犯罪巷的什麼地方他還是能比對出來的。

昏暗到幾乎沒有的燈光，凹凸不平的地面，寂靜無人，看上去只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僻靜之處。

但是很顯然易見的——這處地方對於傑森來說有特別的意義。

他怔住了。傑森就這樣站在原地，眼珠無規律地微微轉動，但是傑森也只是死死地盯著這裡，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開口，似乎想要發出一個閉口音，但終究還是沒有。

彷彿老電影播放時的雜音一般，在這樣的不和諧的音符下，被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開始在傑森的大腦中閃現，回放，如同按下了倒帶的按鈕。

赫曼看不到傑森的大腦里在想些什麼，但是墨綠的桌面依舊在盡職盡責地工作，它發出咔咔的工作聲，象徵著傑森的卡牌在「探索」圖標中呆夠了時長，發出了紙張在火焰中被燒為灰燼的沙沙聲，隨後卡牌安靜地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歸處。

他並不意外傑森會恢復記憶——一切事物皆有其所在之處，如記憶該回歸於本人意識。赫曼在意的是他恢復了多少記憶，他所恢復的記憶之中是否有會影響他未來道路選擇的事情……以及，可能會讓傑森抗拒投身密教的過高道德標準。

先前跟貝謝女士閑談的時候赫曼還提到了自己正在招募新教徒，那個時候貝謝女士一邊毫無淑女形象咯咯咯地笑出聲，一邊還說若是杯之道路的話，招募教徒就不用像赫曼這麼費勁了，有多少凡人能抵擋得住來自天命之人的刻意勾引，又有多少凡人能抗拒沉迷在感官迷醉的甘美之中呢？反正貝謝女士覺得沒有人能做到。

但赫曼覺得，如果是傑森的話，說不定會拒絕。他會拒絕一切強加於他的影響。

這毫無理由，而且一點也不理性，僅僅是屬於他自己毫無證據的直覺。

但赫曼就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寧願慢工出細活，從幫助傑森找回記憶開始，他希望傑森能夠心甘情願地成為輝光之鏡的一份子。

只是……

看傑森現在這個表情和態度，似乎不像是回想起來什麼好事的樣子。

赫曼眼睜睜地看著傑森臉上的表情變得奇怪，扭曲，夾雜著很多複雜難以言明的情感，赫曼不太看得懂。

【故地重遊帶來的回憶究竟是什麼樣的呢？你無從得知，一如你不曾參與過他的過去。那些過去的不再重來，離去的不再重現，一如歷史塵埃中響起那些雷鳴般的心跳，一如眾人尚未知曉的赤紅與愛人的低語，一如馬西亞斯因比試音樂敗給阿波羅而被剝下的皮……但是對於現在的傑森來說，你或許可以成為他的同盟，畢竟你們非友，亦非敵。】

新載入出來的圖標上時間在緩緩流動，上面只是編寫著這樣的文字，但是並沒有說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未來，都會跟傑森有關。

「我想起來了一部分。」忽然，他說。

「但我想再待一會，赫曼，你先回去吧，不是明天還要去上班嗎。」

「我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熬一點夜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但看傑森現在的情況應該是想要自己獨處一會消化找回來的記憶，所以赫曼只是點點頭，說了聲好，在墨綠桌面上給傑森周圍擺了一圈「神秘氣氛」，確保他就算在外面待一晚上也沒問題之後，就原路返回離開了。

回到房間里，赫曼收到了線人發來的消息。就在剛才，在韋恩的地盤發生了無聲的爆炸，蝙蝠俠被弄得狼狽不堪，企鵝人為此十分得意，並且答應了盧瑟既往不咎那些氪石的小秘密，同時答應幫他尋找一件擁有久遠歷史的寶物。

儘管線人的描述參雜了不少多餘的事情，但是赫曼還是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線索大師干擾著蝙蝠俠的行動，牽制著羅賓，所以盧瑟和蛾之天命之人連同企鵝人一起結盟，打了蝙蝠俠一個措手不及——這並不令人意外，倒也不是說因為蝙蝠俠是凡人，而是因為這場比試中增加了他不太了解的對手。情報上的差距往往是致命的。

【尋找在哥譚的寶物】

【他們告知了企鵝人，在這哥譚之中有一件珍貴的寶物，它外表平淡無奇，但是對於天命之人來說，又價值連城。但是你知道，利用情報差異擊敗蝙蝠俠他們犯了一個同樣致命的錯誤。因為他們並不知曉在哥譚、在企鵝人的陰影之下，還潛藏了一名天命之人，你。】

赫曼不知道企鵝人會不會讓他著手去調查，但不管他有沒有明面上的指令，赫曼都會去調查，並且搶佔先機。就如同圖標上所描述的那樣，那寶物價值連城，哪怕付出赫曼在哥譚的所有布局都是值得的。

不過在這之前，他會處理好交給他的一切工作。

在房間里處理工作的赫曼並不知道傑森在外面待了多久，又去做了什麼，不過在赫曼去上班之前，傑森就已經回到了他的房間並且關上了門，而且看上去並不打算跟他有交流。

赫曼決定順其自然。

所以今天的史密斯家沒有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