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誤入仙島
龍青回頭望去,發現一道光幕。
光幕厚不知凡幾,浩浩蕩蕩,如同一面牆,南北延伸遠處,直至不可望見。
龍青昂頭一看,心中便涼了。
光幕又如巨型拱頂,向大陸微彎而去,連山都罩在其中。
不知哪位仙家的大手筆!
龍青使出碧水真氣,堪堪站在水面上,向光幕滑去。
之所以是「滑」,因為他很慢。
光幕就在眼前。
龍青摸了一下,如鐵如木,十分堅韌。
他提起全部碧水真氣,猛的一擊而出,卻如打在一塊棉花上,毫無聲息。
龍青看看這無邊無際的光幕,覺得心中懊惱。
唉!
只好先上岸。
龍青還未「滑」出半里,山那邊居然飛來兩個人,開始看上去如同蚊蠅大小,但速度極快。
龍青站在乾瞪眼。
是一男一女,他們攜手而飛,腳下似乎踩著五彩斑斕的光,具體看不真切。
他們堪堪在龍青面前停下。
男帥而冷峻,女美而微笑,年紀看不出大小,倒是年輕,穿著一個樣式的紫sè長衫,似乎為同門派的情侶。
他們腳下所踩之物,各是一條五彩斑斕的巨大蛇皮,發著炫目的光。
「歡迎來到幻神島!」女子聲音很美。
龍青對蛇皮有些反感,但女子很友好,便笑著說:「你好!」
女子笑道:「我是島上幻神教的接引使者,這位是我的夫君,請問高姓大名?」
男子也點頭微笑。
「在下龍青,誤闖幻神島,又出不去貴島的光幕,多有得罪。」
男子神sè有異,被龍青看在眼裡。
女子依舊笑道:「龍兄弟,您能看見護島之遮天陣?」
他也不是瞎子!
龍青感覺好笑道:「當然,我在外面能看見貴島,結果被貴島的遮天陣阻攔。現在我有要事去辦,不知姑娘可否放在下離去?」
女子笑道:「抱歉。幻神島遮天大陣,非有緣人不得見,且避世多年,可入不可出。」
龍青心中腹誹,這麼大個島,還能避世?
女子看看身邊道:「夫君,我們先把這位龍青兄弟送到幻神平原,至於是去是留,讓他自己抉擇,如何?」
「好!」男子聲音低沉。
龍青一聽,覺得還有轉機,便說:「那好!」
男子腳下一晃,便到了女子身後,兩人同踩一蛇皮。
龍青本想蹦上去,哪知蛇皮竄入他的腳下,把他從海面抬起。
龍青如踩了一塊膠皮,又粘又滑,更重要的是他沒法脫離。
不過還好,這對夫婦不像有惡意。
他們向著大山而去,飛勢極快,比龍青島外飛行要快許多。
海灘迅速被三人掠過,卻有猛獸的嚎叫聲從下面傳來。
龍青問道:「姑娘,這是七大島之一么?」
女子笑道:「幻滅冰火降天魔,本島正是七大神島之首!幻神島長寬數千里,周圍群山環繞,內有幻神平原,居民數百萬,風景宜人,自給自足。」
男子不發一言,卻也點頭,示意不錯。
「姑娘,您可否指點在下一二,如何能夠出島?」龍青語含請求。
女子溫婉笑道:「你可為幻神教弟子,也許有渺茫機會出島。」
龍青也知道不會容易,可那渺茫二字實在傷人,便問:「姑娘,為何我不可飛行?」
女子道:「幻神島皆不可飛行,不論修為高低。我身份略低,不知其中原委。」
男子突然道:「也許與遮天陣有關。」
女子道:「龍公子,幻神島乃漂浮於海,不可飛也許因為這個原因。」
龍青明白了:怪不得說避世,幻神島也許漂的很快,居無定所。
他們飛過高聳的大山,眼前是個巨大平原,看不到盡頭。
平原之上有片城,面積很大,看不真切。
山勢漸緩,三人漸漸落下,停在半山上的一片平坦石台上。
蛇皮嗖的飛回男子腳下。
龍青無奈落地。
「給你!」女子扔過一個牌子,龍青順手接過,上面寫著很俗的兩個字:有緣。
「嗯,這有什麼用?」龍青有些納悶。
女子笑道:「龍公子,如你想入城過活,便可直接去。如你想入我幻神教,可隨我飛走,牌子也有大用。」
龍青握了握牌子,感覺有些溫熱,而女子的話,讓他心涼。
「是去是留」都是在島上,無非選擇一種生活方式?
龍青順著女子目光看去,遠處的山上似乎有些建築,但如小點般,不可辨別。
他苦笑道:「真的無法離開么?」
女子道:「如果入派,還有一絲機會;如果入城,還可選擇入派。」
男子神sè有些不耐,似乎覺得他夫人太啰嗦。
龍青望向遠處群山的剪影。
大城也卧在平原上,如同一片極其平坦的沙堆,散發著無數魅力,吸引龍青這個從未去過其它城市的「愣頭青」。
「多謝姑娘好意,我便去城裡逛逛吧!」
雖然這女子很和善,但龍青並無好感。
一個禁錮zìyóu的門派,也許有苦衷,但不明不白的,始終讓龍青有些抗拒。
女子笑道:「夫君,我們走吧!龍青,你留好玉牌,也許有一rì會成為師弟呢。」
男子腳下光暈又起,似乎急了。
龍青揮手道:「再見!」
「再見!」女子的聲音已遠,身影漸漸融向遠處的山中。
龍青靜靜站在石台上,眺望這片平原,他有些茫然。
去留便不由得他掌握么?
話分兩頭。
化身教的接引女子名「默默」,夫君名「岳巒」,他們是常駐的接引使者。
但遮天陣始終化巨島於無形,他們三五年也不需出去一次。
大海無邊,被人誤闖的概率很小。
默默是幻神教最知名的老好人,站在蛇皮上笑道:「夫君何必拉個臉,你平時不這樣的。」
岳巒笑道:「我對這小子心生反感,似乎他和我有仇一般!」
「岳巒,你不會吃醋了吧?我們身為二代弟子,怎能為一個初入島的菜鳥嫉妒?」
默默說什麼都在笑。
岳巒見教門已近,再次哭笑:「我怎麼會生氣?就怕長老們反要責備我們沒把人留下。」
「反正我厭煩這個龍青!」岳巒不待夫人說話,便接著道。
幻神教到了。
默默從蛇皮一躍而下,喊道:「斑斕蛇舟,收!」
岳巒走在默默身邊。
默默蹦起,拉著岳巒說:「夫君,這個龍青就是傻瓜,天大的機緣不要,偏偏去城裡瞎混,還痴心妄想離島,簡直傻透頂!」
岳巒看見愛侶如此活潑,也笑了。
此時天sè已晚,晚風吹來,甚是涼爽。
高山告訴龍青,向前走才能有出路。
龍青使出疾風決,試圖用「笑看紅塵」代步,哪知他僅僅浮起半尺,便再無力升騰。
風的力量彷彿不作用自身,而是融入了天地,消散的極快。
龍青無奈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看來只能走路,飛起真氣消耗太大,也許未到大城,我便累昏厥了。」
他收拾心情,向山下走去。
山腳下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有著一條幾不可見的小路,龍青伸出一指,化為朦朧光燈。
真氣消耗快了幾倍。
龍青又收起了手,因為他並不需要。
樹林從外看不出什麼,緩緩走入其中,才是另有天地。
大木無邊,高聳直立,間距甚遠,枝繁葉茂,頭頂連成一片,看不到天空。
只見,比人還粗的樹榦經常「啪」的裂開一條痕迹,緩緩流出剔透的白sè液體,散發著熒光,在黑夜中尤其醒目。
樹根處有一個不大的圓形凹坑,匯聚了不少液體。放眼看去,它們便如一個個置於地面的燈。
龍青背手信步而行。
不時有巴掌大的小獸,體型圓滾滾,渾身雪白皮毛,圍在凹坑邊,似在飲用rǔ白液體。
小獸看到龍青后,先是瞪著烏黑圓眼睛觀望,很好奇。待龍青走近后,小獸大多扭身跑開,躲了起來。
透著藍光飛舞的蝴蝶,也常常落在樹榦上,頭頂嘩啦嘩啦的樹葉響動,似有動物在枝頭跑動。
龍青本還有些戒備,但許久后,他便心中愉悅,大步前行了。
他不想跑,以防驚到林子的生活。
人乃萬靈之首,謬論否?
雷母鳳凰皆yù化人,歷經大劫方可圓滿,是否說明人便高明了?
不!
雷母生爾力量雄博,壽命悠長,遠勝人許多;鳳凰生爾巨力,血脈jīng純,神識高人遠矣。
物華異寶,靈獸奇jīng,受大劫平衡,乃常理!
樹乃萬靈之末,謬論否?
一樹為木,百木為林,萬木為森。如木木根系交織,枝葉連手,稱為一無匹巨靈,又如何?
死之木可比人之膚,交替更迭,森則永在!
螻蟻安知天空之廣,滴水不畏巨海乃大,丈尺怎量寰宇之度。
人不是樹,怎麼知道樹的想法,怎麼能體會樹的力量?生命不可衡量,蓋因非身處其位。
自比天高,暗嘆命薄,真繆也!
一步一思緒,龍青的神識不由的壯大了。
他想了很多,的心也平靜下來,多了許多感悟,卻道不明是什麼。
密林深處無rì月。
良久后。
「青空雷光落凡塵,碧海丹心化戰魂。思水婉然溫如玉,望雀鶯羽道似雲。」龍青心中不停輕輕淺吟,他不想讓自己過於無聊,也算對乾爹的紀念。
前方漸漸看到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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