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司馬世家下
「七叔不可……」
司馬光道，急的直跺腳。他個人覺得不至於起殺心，又不是多大仇怨，教訓一下算了。
「刑大叔你們先走。」
這邊王嘯喊道，焦急萬分。
「要走一起走，小侯爺須知，我等並非貪生怕死之輩！」
刑老大道，說著和牛二再次亮出兵刃，擺好架勢。剛才一摔，仗著皮糙肉厚無大礙。
恰身邊有一個攤位，正是之前賣修仙法門的書攤。
那攤主一看不妙，只是略加收拾，便先溜了。
攤位是支撐起來的一塊門板，還有剩下的不多幾本便宜書籍。
龍爪手破空的聲音未到，王嘯冷笑著腳尖一挑，挺大一張門板，像小布口袋一樣，呼地砸向了司馬空。
而他自己呢，雙腳一頓地，腳下青石板裂開。遂借反震之力，一個彈射拔空落地，擋在牛二身前。
身法乃「鐵腿門」法門演變而來，平日奔跑中偶得的招式。自己稱之為「頓步」
而那司馬空，見半空中突然多了一張門板，絲毫不慌。
龍爪手頃刻之間，將門板撕碎。木屑、紙屑紛紛揚揚，掉了一地。
司馬空同時落地，抬頭見飄灑的空中，飄來一頁白紙，正是《白蓮心經入門》某一張。
修仙者躍起靠靈氣輕身、催動法門。而王嘯則是純凡人的招式，目前於修仙法門一竅不通呢。
不通法門也有好處，否則修為壓制這一關，他就不好過了。
四個修仙者護衛，也相繼出手了。
四把低階道器兵刃寶劍，隨著各自的指向，從身前五丈外脫手而出。等王嘯攔在牛二、刑老大身前時，已相距不到五步。
「我擦……」
王嘯雙手疾揮，先是一手各兩把飛刀，堪堪阻止飛劍的來勢，又連續幾把飛刀脫手。
「叮噹叮噹」一連串爆響，若萬千爆竹聲聲，加火星四濺。
或許有人疑惑，他這飛刀太多了，怎麼連綿不絕呀？
其實不是。
飛刀遇飛劍，只要掌握好一定角度，自然能原地反射彈回。
也就是說，和拋綵球一樣，反覆接反覆拋，只要夠快夠准即可。
平均四把飛刀擊歪一把飛劍。而返回來的飛刀，皆損壞嚴重。
「還不走，等什麼？」
他猛地回頭沖二人大吼。
刑老大、牛二聽了，只是怔了怔，便返身狂奔。
街那邊柳樹下，韁繩不知給誰解開了，三匹馬嘶鳴不止……
同樣的方向，十丈外街面上，緩步走來一群黑衣人，攔住刑老大二人去路。
他二人對視無言。知道今天是走不了了。
第一次有了心理落差。從前是他二人照拂王嘯小兒，沒想到，現在卻成了累贅……
看情形，要吃大虧啊！
一個穿黑袍的老者，正是本地最大幫派「震山幫」的幫主李震山。
他出面並非湊熱鬧，而是為了賣給司馬家一個人情，畢竟有求於人嘛。
而這時，情況出現了轉機。從尚雲閣鋪子的上空，一個***，騎著一隻灰天鵝，掠過房檐從天而降，輕身落在司馬光身前。
灰天鵝隨之躍起，在天空盤旋。
「住手！」
***喝道，「大庭廣眾之下聚眾鬥毆，成何體統？豈不是墜了我司馬家的威名？」
現場眾人均停下手，這給了王嘯三人以喘息之機。
七叔公司馬空的臉立刻綠了。而李震山略有尷尬。
中年美婦正是司馬光的娘親「綠蝶夫人」。
在得知情況后，「綠蝶夫人」冷眼一睨王嘯。
王嘯也報以冷眼，「還我衣裳來！」
說著，指了指肩頭的大洞。
稍稍停頓了一下，綠蝶夫人沖手下使了個眼色，一個護衛拋來一錠銀子。便率眾離開了。
銀子滾落在王嘯跟前，刑老大二人與王嘯並肩站立。
不一會兒，一個外族人相貌的軍官領一隊兵士到場。該軍官正是大都統烏木。
與烏木相認的過程略去不表。
先說那烏木，將三人領至僻靜之處。規勸三人趁早離開，越快越好。
王嘯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曉得其中的厲害。經烏木解釋后，三人皆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修仙者殺凡人如屠狗，官差衙門極少過問。晉城城主不敢，當地的幫會「震山幫」亦不敢。
但他們極少在街面上動手，乃是為聲譽考慮的。背地裡呢……
由於烏木當差多年，對司馬世家了解甚多，普通人是不知道這些事的。
據烏木說，剛才的婦人，在司馬家地位極高。那七叔公反倒不值一提了。
綠蝶夫人出身於三級門派之一的「陰絕門」，築基修為。
正所謂門當戶對。
大的修仙世家與高階仙門聯姻十分普遍。凡人之間亦如此。
「陰絕門」呢，是一個以陰修為主的仙門。陰修即以煉鬼、煉屍為主，與冥界關係密切。
而以陰修為主，和武修為主的仙門，仍有其他種類的修仙者。在待遇上或者能更優厚。
你比如說，有一些修仙者，他擅長煉器、制符或布陣、機關術等等的一些技能。任何一個門派均求之不得，當人才供養。
其門主「玄陰子」，據說剛剛突破到了聖嬰階。隱隱有問鼎二級門派的趨勢。現已進階為「玄陰老祖」。
這個「綠蝶夫人」則是座下第八個弟子的愛徒……
這裡是烏木在城外的私宅，一處梨樹林子中的宅院。梨花剛剛吐蕊。
他壓根沒敢將三人往晉城的家裡領。
談了好久，刑老大和牛二，喝了不少酒。
將近三更天，外面梆子聲響后不久，便下起了細雨。
窗外熒光下，細雨打芭蕉，如落珠碎玉滾濺。空氣稍稍微涼。
有些潲雨，打濕了窗檯，烏木便關了相鄰的兩扇窗。
窗外，雨意正濃，漆黑一片。
而城內的恆榮街西隔六條街，屬於司馬家的一處大宅內，燈火通明。
司馬家長老級別的修仙者，來了四位，男女少主也來了十三個。
客卿修仙者幾十個。
大堂內容納了百人，男女均有，或站或立。
司馬光默不作聲，給爹爹罵過不好受。
在一旁的堂兄司馬昭，一個勁詢問，他只簡短回答。
綠蝶夫人因出身的關係，在司馬家身份極高，但仍坐次位。
她的夫君司馬炎在首位，然後是七弟司馬空等人。
客卿中有幾個修為高，德高望重的，也坐了前列。
當然了，也有李震山幫主，和司馬家扶持的晉城太守。
經各人回報，入夜前司馬家已搜盡了百里方圓，未見異常。
「哼！一群飯桶！」
綠蝶夫人怒斥一聲。
他們後來才知道，人被烏木領走了，烏木還因此受了連累。但那是兩天之後的事了。
三叔公司馬炎，和七叔公司馬空聽了，微有些尷尬，包括幾個客卿。
談話繼續，集思廣益，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紅衣少年王嘯事件，只是一個小插曲。犯不著司馬家興師動眾。
他們聚會，是因為一個重要的消息。
據說，二級仙門「風雲宗」傳出來一個訊息，足夠引起修仙界動蕩的一個訊息。
後來也不算秘密了，但在當時絕對是。
而司馬家很早關注了。以三叔公、七叔公為首的一行人，最先派人搜羅消息的。這關乎司馬家的未來。
傳聞稱，有修仙者在「蠻荒之地」發現了靈氣波動。
后經修仙者高能占卜及推測，認為這極有可能，是一處「上古秘境」。
上古秘境有仙人遺寶，尤其是靈氣濃郁，很容易生長絕品靈草；受靈氣滋養，有靈石或寶物礦晶，也說不定。
貪婪盡在修仙者的臉上，無論哪個仙門均趨之若鶩……
「震山幫」的李震山，正是抱了分一杯羹的念頭，情願依附司馬家供人驅使。
要知道，乾元界的資源匱乏，限制了修仙者的發展。
靈氣的濃度每況愈下，同時也使有資質的後輩更加稀缺、後繼無人，這乃是仙門高層最擔心的。
談論中，又一波護衛回歸。眾人才暫停議論，聽護衛頭領稟告。
護衛頭領說，紅衣少年三人仍無蹤跡。再加上雨勢漸大，不如改日再尋。
這時客卿孫長老說話了，認為一介草莽小輩，不必介懷。交由專人處理即可。
三叔公司馬炎和夫人綠蝶，認為有理，便當場指派了客卿邵傑。限期三個月將某人的人頭奉上。
客卿中，一臉的陰沉青年人上前領命。光是表情就能讓人不寒而慄。
他就是邵傑，修為在鍊氣八段。
原來是散修的邵傑，後來被司馬家招募，和其他人一樣，專幹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而這時王嘯三個人，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一夜。等天明雨停時才離開，事先換了烏木準備的衣裳。
他不得不將心愛的茶杯頭冠摘了，揣去懷裡。
加上烏木都統，四個人三匹馬往東南方向走了幾里地，離官道不遠了。
沒想到在一個拐角路口，正遇上「震山幫」和司馬家的聯合設卡。
他們已經被發現了，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哨卡處有修為的三個人。共計二十幾個壯漢，皆手持兵刃。
要是王嘯自己，還真不在乎，打不過便跑，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他還要為烏木，及兩個同伴考慮。
那個矮胖子叫鐵鎦的，認識烏木，先打了招呼。
當王嘯經過時，鐵鎦拍了拍某人肩頭，「小哥很壯嘛！」
王嘯欲言又止。
「是啊，鐵兄弟，此人乃鄙人鄉下的侄兒，粗陋之人，不怕見笑。」
烏木說話時，額頭上滲滿了虛汗，緊張所致。
「哦！」
鐵鎦遂直視王嘯，目光犀利。手仍留在肩頭，而王嘯則竭力保持鎮定，隨時準備出手。
他打扮的像個夥計，臉上髒兮兮的。不過他有種感覺，矮胖子認識他。
實際上真認識他。
赤衣王嘯在恆榮街上鬥毆，矮胖子可是目睹全過程的。
大約停頓二、秒鐘，鐵鎦收回眼光，收回手，曬然一笑道，「小哥莫要忘了，你可是欠我銀子呢……」
說話間，鐵鎦一擺手，示意同伴放行，並向司馬家護衛陪笑臉。
「必百倍奉還……」
王嘯嘴角微微抽搐道。
見沒什麼異常，關卡放行。幾個人走過關卡，他回眸一望，只見那鐵鎦向後微一擺手……
有時候，一念之仁可救一人，更是救了自己。
人世間的事，誰又說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