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緣

「若是你答應，我便有辦法讓墨墨轉世。」

「相對的，你將失去一段未來的緣，但是好是壞都不一定。」

「怎麼樣，換嗎？」

「………………」

見我沒有回答，鈺書站起身。

「…不就是一段緣嗎！我換！」

見他似乎又要消失，一股無名火在我心中涌動，頭腦一熱，喊住了鈺書。

「你想好了？」

「我再提醒，不管什麼樣的緣，都會因為你今天這個決定斷掉。」

「換的只是一隻和你無關的玄貓而已。」

「我換！」我大聲喊道，打斷鈺書的話。

「小道士....」鈺書聽到這個答案，卻沒有欣喜的模樣，反而背對著我長長嘆出一口氣。

懷中古舊的畫冊漂浮起來，紙頁在空中快速的翻動，隨即竟有無數道透著淡淡紅光的絲線從中伸展而出，在空中漂浮起舞，蔓延進四周深不見底的黑暗。

鈺書扭身面對我，左半邊身子依然像往常一樣，溫潤如玉。但隨著右眼被黑色緩緩填滿，右半邊身體竟然散發出濃重的陰氣，並隨著他的動作，落下簌簌的碎片。

那身黑白長袍則有隱隱的金銀暗紋蔓延而上，玄妙非常。

他右手輕揚，將我拽到空中，而後五指成爪，刺入我胸口用力朝外撕扯。

就好像玻璃被擊碎一樣，我的胸口竟沒有流出一滴血液，而是爆裂出無數透明的碎片。

在那大大小小的碎片中，我看到很多人的面容和記憶。

師父，平安，玄嚞玄燿師兄....

甚至連我幼年模糊的記憶都變得清晰起來。

碎片停滯在空中，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樣散發著微微的光芒。

鈺書在其中閑庭漫步，用指尖一塊塊撥拉過去。

「這些是過去的。」

「我要的可不是過去的。」

「啊哈，在這兒呢。」挑挑揀揀了好一會兒，鈺書突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雖然動彈不得，但還是儘力扭頭看去。

但那塊碎片雖有半個掌心大，在我看來，卻是一片空白。

「就這個吧。」

鈺書話音剛落，那紅色的絲線就有一根伸長，捲住了那碎片，用力朝著畫冊內拉去。

但那碎片似乎和我的身體有看不見的絲線連接，來回拉扯角力片刻，竟是和那紅繩僵持不下。

鈺書輕笑一聲，雙指併攏為刃，朝著碎片與我胸口中間的空氣斬去。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像是有什麼東西的連接被斷開，隨即被從身體內部被硬生生剝離下來。劇烈到讓我近乎暈厥的疼痛后，隨即是丟失了什麼一樣的空虛感。

那畫冊將碎片收進紙頁中，古舊的表面竟修復了一些，隨後落入鈺書手中。。

鈺書也收斂下來，恢復了平日里那副溫和的模樣。

「既然你已經斷了一份未來的緣，那墨墨我自然會送入輪迴。」

「魂飛魄散，你要怎麼送？」

「小道士，現在的你太嫩了。」我不知為何竟在鈺書的笑容中看到了嘲諷的意味，「告訴你了也沒用。」

那萬千紅線竟自行落入他的手中，在雙手掌心撥動編織下，緩緩形成一隻貓的樣子。

「嗯？忘了把你送回去。」

見我還在看著，鈺書手上動作不停，人卻是繞到我身後，給我屁股狠狠來了一下。

「拜拜，小道士。」

「***！」我氣的跳起來，卻發現自己只不過是猛然從床上坐起。

一看時間，才過去兩三個小時。

再次躺下，我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鈺書的質問。

..........

「若是降妖除魔，會毀去你的道法修行，你還會做嗎？」

「若是失去了這一身祖師爺傳授的本事，你還會直面天下不公嗎？」

...........

我，真的做到明悟己身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