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1天

「砰砰砰！」

潔白而空曠的射擊練習室里，響起了三聲槍響，三枚普普通通的子彈連成一線，「噗」一下貫穿了標靶的正中心。

倚靠在一邊的一女笑著鼓了鼓掌，稱讚道：「完美。」

三男推出轉輪，六枚彈殼叮叮噹噹落在地上，他嘆了口氣，道：「僅此而已。」

是的，僅此而已。

「我沒有什麼戰鬥的天賦，只能用特種子彈為你和二男打打輔助，萬一發生了什麼變故，我恐怕是三個人里死的最輕易的那一個。」

「沒關係，」一女揚了揚頭髮，說道，「你的死亡賠償金足夠豐厚。」

「隊長……」三男頓時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哭一樣的笑臉，「你好會說話啊。」

「那當然，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情商很高的。」一女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和三男勾起肩搭起背，「你看你這次佔了adc的位置，輸出比那個掉線的二男多了不知多少，為我局得到重要實驗材料立下汗馬功勞，那獎金一定是不少的……你懂我吧。」

三男瞥了她一眼，道：「懂，午餐我包對吧。」

「對~~」

功勞啊，呵。

三男一邊摸齣子彈一邊想道，他能有什麼功勞，他只是開了幾槍罷了，隊長一個人也能完成射擊，她只是為了給我發揮空間特意不用槍罷了。

他一直是隊伍里的拖累，而正是為了不成為拖累，他才會苦練自己的槍技，現在的他多少能夠派上用場了。

「說道這個，我們帶回來的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聽說他叫愛倫·愛德華茲，」六枚子彈落入轉輪，三男不由感慨了一下，「沒想到這還是個外國友人，真是看不出來。」

一女也附合著感慨了一聲：「是啊，明明看著是個標準的華夏人，看來我的特務經驗還是不足啊。」

「嗯……你礙著我射擊了。」

「……」

一女收回了手臂，暗自決定要給他小鞋穿。

「那位愛倫先生現在關在7321號監禁室，特務局初步認定他擁有精神上的問題，無法正常溝通，我說服上層給他派了一位心理醫生。」

「我們還要繼續在外探查那個小區嗎？」三男一邊開槍射擊，一邊問道。

一女沉吟一會兒搖了搖頭，道：「不，我們此前的探查從未有過真正意義上的進展，再這樣繼續在外圍觀看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那我們進去看看？」三男退出轉輪，建議道。

「之前也有一些特務進去過，但他們全死了。」一女皺眉說道，「我不可能就這樣帶著你們進去，那樣我們與他們的的下場與不會有區別。」

「現在，愛倫先生是唯一一個從那個小區出來的活人，他會是一個重要的突破點。」

「不管那個心理醫生有沒有治好他，我都得去見見他，時間……就在三天之後。」

「他很危險。」三男提醒道。

「他看起來很無害。」一女回道。

無害？三男抿了抿嘴，道：「他從幾十米高的地方掉下來卻安然無恙。」

「我知道。」

「他在那個襲擊者第一次襲擊的時候非常輕易地躲開了。」

「對。」

「他精神異常，謊話連篇，身份成謎。」

「但他看起來很無害。」一女說道。

「理由？」三男問道。

「是眼神，」一女低著眼睛，緩緩地說道，「他的眼神里只有無盡的無助，

而沒有一點惡意。」

……

醫生完成了今天的看望，離去之前，他把自己的記錄留在了大門前台的小姐姐那裡，他知道小姐姐會把這份記錄放到它應該在的地方。

「一路走好。」小姐姐對醫生的背影鞠了個躬，等他離開后打算把這份記錄收起來。

但這份記錄被一隻手按住了。

順著手往上，能看見一個衣裝革履的男人，他微微低著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小姐姐，眼睛如一潭死水般平靜而沒有一絲絲的波瀾，缺少焦距，那漆黑的瞳孔里完全看不見小姐姐的身影。

他對她說道：「給我就好。」

他是二男。

前台小姐姐木然地點了點頭，目送二男帶著記錄離開。

……

對愛倫·愛德華茲的記錄：

第一天：

我不曾知曉愛倫·愛德華茲這個看起來很不真實的名字是否是他的本名，但既然沒有其他說法這裡就用愛倫來稱呼他。

愛倫是個有錢的人，非常有錢，他有錢到不把錢當錢，初次見面他就以『窮鬼沒資格和我說話』為理由給我劃了三百萬。

但就之前的資料來看，愛倫實際上並不在乎與自己交談的人有沒有錢，在後來的交流中他也並沒有表現出對有錢與否的關注，初步判斷那只是他給我塞錢的而隨便找的借口，真正意圖有賴進一步的確認……也可能根本就沒有意圖。

另外，他划給我的錢我在會後確定有效——實際上它已經變成我賬戶里蒼白的數字了——但奇怪的是，特務局與處理該轉賬的銀行職員都無法確認匯款賬戶的存在，但這次匯款行為卻切實有效，哪怕並沒有人能確認它的有效性。

聽起來不太合理，但我對銀行的運行並不了解，也許這裡面有什麼奇怪的卡點吧。

愛倫和我聊天（劃掉）交談的時候說了很多天南海北的事情，但不知為什麼聽起來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另外，在交談途中他似乎會特意引導我說出外面的事，不知有什麼用意。

我認為他有著不低的智商。

愛倫在交談時喜歡使用肢體語言，情緒濃烈語言流暢，同時他在近兩小時的談話里居然一次也沒有結巴或說錯話，正因如此，我判斷這兩小時里我可能收穫了大量的謊言。

基於這個理由，我便不在這裡闡述我收集到的信息了。

最後，關於精神異常的問題，我的判斷是：

有異常，但同時也不能說有異常……

他似乎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但好像又沒有，莫名其妙，難以界定。

另外，他可能有一定的認知障礙。

……

二男看完了這份記錄，將其合攏放在了膝蓋上，眼睛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只是我的錯覺嗎？」他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