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2天
金有錢接受治療的第二天,一個偏僻的小巷裡,一夥特務擠在半人高的石墩子後面。
五。
「噠噠噠噠噠!」
石墩子對面,一挺機槍猛烈地噴吐著火舌,子彈像暴雨一樣傾瀉在矮小石墩之上,飛舞的彈片與紛飛的石屑相互交織,似乎想將這群特務死死壓在石墩後面。
「瞧這火力,」一個特務端著槍緊貼在牆壁上,和同伴聊著天,「他們肯定有在干違法犯罪的勾當。」
「比如走私軍火?」同伴猛地挺身,在槍林彈雨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點死了對面一個戴著墨鏡的西裝男,而後又閃電般縮了回來。
「哦呼,刺激。」
要說他們在做什麼,他們正潛伏在一個黑幫組織里搜尋他們的犯罪證據,結果被發現了,被圍攻了,然後就不得不和黑幫正面對射起來了。
嘛,不過有兩個好消息,一是他們不用再花時間花力氣去搜尋犯罪證據,二是對面射不過他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機槍后的男人和他的同伴雙目赤紅,在一地屍體里瘋狂地大吼著,像是要扣斷手指般拚命扣動著手中的扳機,徒勞地射擊著那個厚重的石墩。
石墩后的特務一絲不亂,有條不紊地將剩餘的黑幫一個個射殺。
他們的老大早就跑了,機槍手現在非常地恐懼,他根本不敢停下射擊,一旦作為主力手的他停止射擊……
「咔噠。」
子彈鏈上最後一顆子彈消失,擊針打在空處,發出了如男人那突變的臉一樣蒼白的聲音。
「哈、哈哈,開玩笑吧。」男人笑起來,眼淚和鼻涕一起湧出,手指仍在不斷扣動扳機,發出「咔噠咔噠」的空響。
漆黑的槍口映入他的瞳孔。
「砰!」
四。
鮮紅的血泊上,只留下一地的屍體和一挺槍管發紅的機槍。
幾位特務踏著血泊走近,並不整齊的腳步踏出一朵朵凌亂的血花,其中一個半蹲下來檢查地上的屍體。
「那個老大跑了。」他說道。
剛剛迎著子彈開槍那人頓時用手肘捅了捅開口聊天那人的腰,埋怨道:「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天天回局子簽到打卡,我們那完美的潛伏怎麼會被揭穿。」
「那、那能怪我嗎?要是沒有出勤率哪來的年終獎金!」
「不要為自己的失誤找借口,自己犯的錯就要自己承擔,今後三周的飯錢你自己主動承擔。」
「啊呸!什麼叫我的失誤,明明是你先拜託我幫忙簽到打卡的!」
「咳咳咳!你說什麼?風太大了我聽不見。」
三。
「行了行了別吵了,」剛剛蹲下來的人不耐煩地說道,「那個老大跑不了,抓住他就什麼事也沒有。」
「好~~的隊長。」二人立了個歪歪扭扭的正整整齊齊地應道。
這時隊長看著他們,沉默了一下,問道:
「另外兩個人呢。」
二。
當著二人的面,剛剛還有些嚴肅的隊長直接消失了。
一。
原地只剩下一個人還孤零零地站著,有些沒反應過來。
零。
「撲通。」一道人影從小巷口后倒了出來,他的頭從脖子上脫離,在地上咕嚕嚕地滾著,撞在了牆角上。
這是剛剛逃掉的老大。
……
前台小姐姐在櫃檯后專註地打著遊戲,現在雙方都到了關鍵時刻,
成敗只在這最後的一著。
自動門無聲滑開,一夥五人魚貫而入,未和小姐姐打招呼就直接掠過了她。
而小姐姐仍在低頭打遊戲,並沒有發覺。
呵,像她這樣萬一領導來查視就完蛋了。
……
現在是午餐時間,三男和一女在食堂里一起吃飯,二男還在睡覺。
「二男又在哪裡睡覺了?」三男夾起一根豆莢,有些隨意地問道。
「他也不一定在睡覺,很多時候他只是閉著眼睛懶得動而已。」一女先是說了一句,而後答道,「我不知道,你和他不是合租在一間房子嗎?」
「他並不總是在房間里過夜,這要看他在什麼地方入睡,像昨天他就沒在房間里睡覺。」
一女「哦」了一聲,喝了口湯,問道:「上次看見他是在哪裡啊。」
「我記得是在小超市外面的長椅上,」三男想了想說道,「在我們把他搬回出租屋之後他就醒了,我離開之前他讓我背著他去買了一點零食,他在那裡喝了一瓶飲料就躺在那不動了,像死了一樣怎麼叫也叫不醒。」
「吼。」
醫生端著餐盤與他們擦肩而過。
這裡的工作餐非常不錯,雖然不是這裡的員工,但好歹是被拜託的人,醫生有資格也樂意在這吃午飯。
醫生一邊走路,心裡還一邊想著不久前的交談,沒能注意到迎面走來一個男人,而對方剛巧眼神也有些渙散,兩人「咣嘰」一下撞在了一起,菜葉雞腿湯汁頓時撒了一地。
「哎喲!抱歉抱歉,我剛才沒看路。」醫生退了兩步,站穩身子就開始慌慌張張地朝對方道著歉。
「沒事。」對方說道,在脖子上捋了一下,醫生注意到他把剛剛露出的一點銀光按回了衣領里。
發現了醫生在看什麼,對方笑了笑,道:「這是我妻子送的銀色項鏈。」
「你想看看嗎?」
……
對愛倫·愛德華茲的記錄:
第二天:
這是第二天,基於第一天的交流,我認為我已經對這位愛倫先生有了初步的了解,所以今天我打算對他的人格進行進一步解析,以便接下來能進行恰當的治療。
今天談話的開頭,我狠狠地誇了愛倫一頓,他浮誇地抬起了頭,似乎在做用鼻孔看人的動作,以此向我表示他正非常得意。
我順勢問了他一些深奧的哲學問題,他給出了相當有深度的回答,我想他對這個世界應當有著極其深入的了解與思考,他的思想深度是我從未見過的。
當我問他認為自己應當如何死去的時候,他回答:「只要不是死在沒必要的地方就好。」
這個回答,我既無法做出評價,也無法判斷是真是假。
我在之後的聊天中用了許多的手法,比如反覆提及同一話題,我發現他並沒有表現出曾經談論過同意話題的傾向,反而就同一話題給出了沒有一絲偏差的回應,但在面對同一問題時卻會給出不同的答案。
舉個例子,我與他討論人生與人格的關係,只要我的回應沒有大的偏差,他的回應也不會有偏差,而我問他十幾遍他叫什麼,他卻會一一給出十幾個不同的答案,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撒謊行為。
基於這個,我詢問了他是否有在撒謊,他坦然回答「有啊」,在這方面顯得十分誠實。
我突然覺得之後的交流會輕鬆不少。
結合今天的各方面談話內容,我發現了一件事,這個愛倫似乎從沒有把我放在眼裡過,不,這個描述有些不準確,讓我想想……
對了,他從來沒有直視過我。
請注意,我並不是在說他傲慢,我是在說……唔……
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我只是一枚石頭,他沒法很好地認識到我的存在,但是會像抬腳跨過石頭一樣同我交流。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人格好像有些單薄。
……
二男合攏檔案,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