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古鎮浮淵 第一百章 神秘的壁畫
此時,外面的一切嘈雜似乎都隱去,屍鬼兀自的低吼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耳畔是吹來的陣陣陰風,回蕩在整座大殿之內。
顧川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他的嘴唇微微乾裂,一雙手猛然垂下,扭頭看向剛剛困住自己的東西——一副巨大的豎立在大殿正中的銅棺,頓時錯愕。
銅棺之上,陰氣浮動,這股氣息與那符印之下滲出來的氣息幾乎一模一樣。
在這一瞬間,顧川腦海中猛然想起蘇秦交給他符印前說過的一句話,這枚符印取自千年銅棺的一角。
那這記憶?
顧川打量著四周那些散發著微光的石柱,驚異它們竟然像極了那四根困住那個老東西的光柱,莫非自己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它?
這裡是它的記憶!
如同之前那個老傢伙窺視自己的記憶一般,他也能看見自己這身體內那老傢伙的記憶。
不過這次的感覺比那一次則更真實,也更古怪!
他打量著四周,尤其是眼前的這副透露著詭異氣息的銅棺,他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這一幕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看到過,可他分明是第一次見。
他伸出手,猶豫著上前。
這一瞬間,被困在銅棺里的那股恐怖的窒息感又再次迎面襲來。
呼呼~
顧川頓時睜大眼睛,猛地後退幾步,喘了幾聲粗氣。
怎麼回事?他竟然從這副棺材上察覺到一股強烈的悲傷以及怨氣。
他定晴打量著這副銅棺。
沒等他驚訝許久,一陣劇烈的地動突然從他站的位置傳來。
身體隨之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晃動。
伴隨著轟隆隆的響聲,他順勢低頭看去,只見剛剛還平坦的地面,兀自從腳下崩裂開一條巨大的裂縫。
發生什麼事了?
顧川腦海閃過這個念頭。
就在這時,他抬頭瞥到了原本嚴絲合縫的殿牆,無數道的裂縫正快速在四周的牆壁上蔓延開。
牆上是一幅幅的壁畫,起初他並未注意。
要不是裂縫之內照進來的一道道光束照亮了這些壁畫,他可能也不會發現。
在這些殿牆之上竟然存在著這些壁畫。
他看過去的第一眼便震驚住了。
很像,特別像。
那一幅幅生動的壁畫,似乎在訴說什麼故事,而在正中間的一塊石璧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穿著肚兜的男童。
此時沙石傾斜而出,宛如篩糠。
即便如此,也阻擋不了那些從他腦海中湧出來的場景。
壁畫上刻畫的那幅地獄圖與當年老爹死前在車庫下畫的那幅如出一轍!
這絕對不是什麼巧合。
顧川半趴在地上,一隻手揉了揉抖落在眼皮上的沙塵,他想竭力看個清楚。
可沒等他看個仔細,那些東西便轟然倒塌,四周莫名湧出的大量黃沙,像是奔著他一個人來似的。
再不走,他就會被完全活埋。
為了保命,他下意識尋著出口,眼睛一瞥而過正前方站著的一道人影。
那是一道淺淺的黑色人影。
顧川愣了一下,見人影朝著一個方向伸出手,像是在告訴他什麼。
順著那個方向看去,除了一扇極為普通的漆黑色的大門之外別無外物。
那是出口?
還是說這只是幻覺?顧川掃了一圈周圍,隨即咽了一口唾沫。
他在安慰自己。
但是掩面而來的黃沙卻也在告訴他,這是真實的,他的身體能夠感覺到,皮膚上,大量的水分正逐漸缺失。
為什麼如此真實,看著那些朝著自己湧來的黃沙,顧川不禁想若真的在這裡死了會怎麼樣。
想到這,他使勁咬咬牙。
顧不了這麼多了。
他快速爬起來,手腳並用。
連忙朝著人影指的地方,拼了命往那方向跑。
黃沙追著在後面攆,像雪崩似的,也來不及管那個黑色人影的下落。
空氣中大量的塵土,混合著被他吸進肺腑,很難受,無法呼吸。
這感覺特別真實,是死亡的感覺。
眼瞅著自己離大門還有幾步,而黃沙已經沒過了他的下半身,他幾乎是掙扎著往前。
但奈何不了這些東西的速度,眼看著自己的手才摸上門把,黃沙也從上方傾斜而下。
他猛然閉眼,眼底透出一股不甘。
我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轟隆一聲,世界彷彿噤聲,化為一道很平的生命儀器上的一條白線,伴隨著他的聲音消失,一切都安靜了。
鐺鐺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鑼鼓的聲音。
有什麼人在敲?聲音很沉悶。
顧川隱約間似乎聽到有人在輕聲呼喚自己的名字,他聽不大清楚。
同時還有一道很空靈的哼聲,幽幽的,像是從很深很深的地方傳來。
哼的什麼他大抵是聽不清,此刻他只想沉沉的睡去。
不知為何,這聲音讓他沒來由的寬心,緊接著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
「沒動靜了?」
一直躲在遠處觀察的百譜皺著眉頭,眼神冷漠的掃過對面那個躺在地上沒了動靜的人。
此刻空曠的路上,上方聚集了大量陰沉沉的黑霧。
這不是普通的黑霧,而是附近被吸引來的怨靈,他略顯沉思,眉頭一皺,沒一會兒神情又當即舒展開,這些傢伙還是很囂張,百譜嘴角上揚,轉而抬眼看向屍鬼,不禁發出陣陣冷笑,「還以為多厲害呢!」
他緩緩的邁開腿,一步一步的走向兩人。
一死一傷?他定眼看向倒在地上的顧川,嗯?還有呼吸,他搖了搖頭,當真以為死了,若是如此……倒也不必自己親自動手。
百譜冷哼一聲。
這時,被攻擊所傷的郝峰動了,渾身上下冒出大量的屍氣,不過很快便消散在空中。
這是剛剛被符印上的那道封印灼傷的後果。
百譜原本想撿起地上的那枚符印瞧個清楚,可這上面的道法實在厲害,更別說還有如此古怪的黑氣縈繞。
雖然他見識過無數邪門的器物,但都沒有眼前這東西來得邪門,他也不敢輕易觸碰。
看著要死不活的郝峰。
他用幾乎諷刺的語氣一腳將他踩在腳底:「好歹是一個曾經震煞一方的鬼物,竟也會被一個普通人逼成這個樣子,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老鬼罷了。」
他斜眼瞧著倒在地上痛苦嚎叫的郝峰,嘴角噙著絲絲笑意。
這具身體上附著的屍氣正緩緩收攏,看來這身軀暫時是無法用了,所以它是打算離開。
他目光跟隨著地面冒出來的一灘黑色影子,從陰影升起來一道鬼影。
這是它本來的樣子,一個佝僂著背,腦袋耷拉在背上的鬼,模樣很嚇人。
掛在背上的腦袋,覆蓋著一張皺巴巴的臉,薄薄的臉皮子上赫然是兩個血骷髏,像是被吸幹了血氣。
百譜嫌棄的撇了撇嘴,眼神里盡顯陰毒。
他沒有管這老鬼,而是走到顧川身邊,彎腰撿起二人在打鬥時掉落的匕首。
他玩味的拿在手中,見匕首上還掛著點點血跡。
百譜嘴角微微上挑,看著躺在地上的顧川。
他還有呼吸,只是很虛弱。
屍鬼突然動了,似乎想要上前,百譜冷哼一聲,反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匣子。
與之前關亮手上的棺匣一模一樣。
屍鬼一怔,沒動了。
「怎麼?想趁機佔據這身體?」百譜眼神凌厲,「即便你現在鬼身不穩,也休想得逞,這人今天必須得死!」
百譜咬了咬牙。
屍鬼又動了,往前踏出一步。
百譜周身突然掀起一股危險的氣息,被這氣息一觸,屍鬼踏出的一腳便收了回去。
緊接著他冷笑一聲,將氣息一收,充滿挑釁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老鬼。
曾為禍一方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被我們拿捏,跟我斗,你還差得遠。
見它似乎被震懾住,百譜仰頭大笑。
這老鬼被人吹得那麼厲害,可聽那人說,到最後是被一個明不經傳的道士封印在這裡的,為此還受了業障。
如今看來,那個道士也不怎麼樣!為這玩意。
他大笑著將目光從屍鬼身上收回,都不屑搭理這玩意。
於是他又將目光移向倒在另一邊的顧川。
他的身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人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乍一看就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雖然不知道那人為什麼要留著這傢伙的命,可是他的直覺卻告訴自己,這傢伙今日不死,往後必是禍患。
他的直覺向來很准。
至於所謂的主上,對他而言也不過是互為利用,可這人卻始終把他當狗一樣使喚,敢情老子是為他做事一樣。
要不是當初那件事他也不會淪落至此。
他伸出手腕,看著上面的疤痕,咬了咬牙,這是背叛者的象徵,是他在門符內所抹不掉的恥辱。
作為曾經的奇才,無論是什麼符術在他手裡都能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若不是練了那個禁術,他也不至於變成如今的下場。
若說後悔,對他而言,是絕無可能的。
他所追求的,是最為神秘的力量,豈非是它們能帶給自己的。
如今待在這個教團,他也是有自己的目的,這中間他絕對得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
想到這,百譜面色一狠。
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反正那老東西也不在。
他緊握匕首,緩緩上前,轟的一聲,屍鬼不知為何怒了。
百譜回頭盯著它。
呵,怎麼,就這麼想復活?
說到這,他將匕首猛然刺下。
可惜,晚了。
百譜陰寒的眸子無比囂張,見屍鬼爆發的氣息漸漸平息,他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看向自己手中的匕首,此時正被一隻污黑色的手掌死死抓住。
一雙陰冷的眸子正骨碌碌的盯著自己,而這危險的目光正來源於這傢伙身上。
混小子!
百譜頓時起身,猛然後退幾大步,驚恐的瞧著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的人。
「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暈死過去了嗎?」
不得不說,這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料,這傢伙的的命還挺厚,這都不死?
更讓他驚訝的是,他甚至還有力氣爬起來,直視自己。
兩人目光相對,而百譜卻從這傢伙的眼神里察覺出一股莫名危險的氣息。
這氣息很邪性,不像是人所能擁有的。
可惡,這氣場為何會令他感到如此不安,百譜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別被他這副樣子給嚇住。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可他還是忍不住再次後退,瞥到了一旁的屍鬼,眼神驀地一凌。
這老鬼竟然也在倒退。
此時他才發現,這小子的胸前似乎有什麼東西正發著幽幽的紅光,光芒很詭異,透過他的一張臉,看不出任何錶情。
望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對著一個死人,甚至是一坨肉。
百譜沒注意,在這種情況下,他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大量的冷汗。
他伸出手,感受到了來自對於身體的掌控,不禁握了握拳,繼而邪魅一笑。
「呵呵!很久沒有呼吸到外面的空氣了,不過這裡到處…都飄蕩著人的臭味。」
顧川把目光投向遠處的百譜,發出了咯咯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