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古鎮浮淵 第一百零一章 佔據
聽見他的話,百譜忍不住腳後跟往後微微一顫。
他眼神布滿警惕,不可能!受了那法器的反噬,竟然還能安然無恙地站起來,這傢伙到底使了什麼法子!不僅如此,還有他身上那股不詳的詭異氣息。
這氣息所散發出來的壓迫正以一種勢不可擋的速度朝他逼近。
百譜瞳孔當即驟縮,身體一震,連忙爆發出一股凌厲的術法與之抗衡。
氣息碰撞的那刻,瞬間就被斬開,直接撞向他的胸膛,逼得他連退幾步。
顯然,對面前的顧川來說,他使出的這點法術簡直是微不足道,不堪一擊。
見狀,百譜臉色一僵,嘴角勉強扯出一絲冷笑,雖然面色駭然,但料想此人不過是一個半死不活的傢伙罷了,再邪門的事他都見過,好歹自己活了幾十年,可不能就這樣被他嚇住。
顧川抬眼,漫不經心地動了動脖子,鼻孔發出一聲輕哼。
想到這,他的神情明顯鎮定不少。
他倒要看看,這傢伙還有什麼招數沒使出來。
「喲,都傷成這樣了還能站起來,看來你命還挺大!呵呵,我當真是小瞧了你。」
看著顧川滿身的傷,百譜也是不忘嘲諷,緊接著他話題一轉,拿著匕首在自己手心快速割開一道口子。
這一切都被顧川看在眼裡,他全程都是一副眼神漠然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關心百譜在做什麼。
盯著他的眼神,百譜扯了扯嘴角,「不過,這又如何,就憑你目前的處境,你還能拿出什麼來對付我?」
他表情森然,上下兩排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隨著手心的血流出,滴入棺匣,就跟之前關亮的做法一樣,他這是打算驅使背後的老鬼,「既然還沒死,那我也就陪你玩玩,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百譜話音一落,老鬼渾身也跟著蠕動,原本消散在半空的黑氣又開始一點一點地匯聚到它的身上,一股寒氣正逐漸吞噬他的全身。
「什麼叫死?」
就在此時,顧川突然張開口說話了。
百譜眉頭一皺,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轟——
緊接著他便突然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匪夷所思的威壓在一瞬間沖著他腦海襲來,當即,他穩住腳,體內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擊,胸口一沉,百譜顯然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猛然間吐出一口血。
他被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
「怎麼回事?這力量……」
百譜臉色咻然一變,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就在這一刻,原本離他有些距離的顧川,突然閃到他跟前,速度非常人可以做到,他甚至連反應的機會也沒有,巨大的黑影一下子將他的視線擋住。
「你!」百譜瞳孔一震,出口的話還沒說完,喉嚨就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顧川,不,應該說是暫時佔據了他身體的閻摩羅,嘴角彎出一個弧度,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股很古怪的氣息正纏繞在他的身體四周,這煞氣滿含戾氣,甚至逼得一旁老鬼也跟著瞬間消停,它不敢靠近。
百譜被這突如其來的瞬間給徹底打斷了思緒,不對!這小子有古怪!
但他意識到這點已為時已晚,原本要上前的老鬼,顧川微微一抬手,就像是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老鬼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全身竟然都冒出了白煙。
百譜漲紅了臉,眼角餘光目睹了這一切,看著眼前湊上來的近在咫尺的臉,僵硬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
百譜心跳驟然加劇。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這句話。
手上的血還在流,伴隨著老鬼的叫聲,棺匣竟然開始不受控制地震動。
隨著嘭的一聲,棺匣炸開,老鬼也跟著爆了。
現在可不是管那老鬼的時候。
「去死吧!」
百譜看準時機,握住手中的匕首趁著顧川的目光暫時被老鬼吸引過去,對著他的大動脈便快速刺去,可惜,這一切都被閻摩羅看在眼裡,這些小伎倆在他眼裡什麼也不是。
他只是一揮手,匕首就被打飛出去,一道煞氣兀自而來,又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托舉到半空。
「你在跟誰說話?」
這聲音低沉地嚇人,他歪著腦袋,以一種審視且傲慢的目光盯著百譜,像是在看一隻蟲子。
百譜拚命的掙扎,饒是見過無數的妖魔鬼怪,也沒有這一刻而感到渾身上下撲面而來的危機感。
「你……哪裡來的邪物。」
百譜咬牙到,他的雙手被煞氣困住,根本無法動彈,這一切都是他未曾預料的,他跟蹤這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邪物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未免也隱藏得太深了。
從他剛剛蘇醒,他就淺淺意識到了不對勁,這人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換做常人,早就死了,可他非但沒死,竟然還有這麼強的古怪力量,這顯然不合常理,除了邪物附體,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東西能做到這一切。
「邪物?」聽到這兩個字,閻摩羅手忽然一松,百譜跟著便重重的落到地面。
只是他的四肢無力,根本站不起來。
他喘著粗氣,雖然狼狽不堪,但眼神卻還是可怕的,到這個關頭了,他依舊沒有露出想要求饒的態度。
這人倒是有趣。
閻摩羅冷笑,他能嗅到這人身上那股可怕的慾念,人這東西,最怕的便是身上有這玩意。
「邪物?若我是邪物,那你又是什麼東西!」
閻摩羅眼睛眯成一條縫,半蹲在他面前,手指微微用力,這煞氣也跟著移動,落到百譜的腦袋上,不管他是如何反抗,最終還是躲不過被他狠狠的摁在地上摩擦的下場。
這樣講話,倒舒服多了。
百譜許是被他這般侮辱給惹怒了,周身也散發出一絲絲的黑氣,眼睛也變得通紅,布滿血絲,裸露在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無數的黑氣正沿著經脈往天靈蓋匯去。
僅僅是一眼,他便看了出來,眼神蔑然一笑。
這傢伙心術不正,想必是練了某種禁術,所有周身才會有如此霸道的氣息,若是讓他成長下去,想必這世間又會平添一個禍害,可這又如何?
這人與人之間鬧得互相殘殺,哭嚎遍野,這樣的場面才是他樂意看到的,畢竟在那個深淵呆了那麼久,不找點樂子也著實無趣。
於是,他鬆開了對百譜的禁制。
「無聊的人,吾勸你別總像個蟲子似的跟在別人身後,不然你知道做蟲子的下場是什麼。」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可這股威壓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在他說完這句話,百譜突感胸口再次一沉,他下意識拿手擋住嘴,揭開手心一看,又是血。
百譜抬起眼,猩紅的眸子瞪著他。
「你殺了我又如何?」百譜忽然咧嘴一笑,神情突然變了。
「若是我死了,還能拉一個墊背,這黃泉路倒也不必孤單。」
說到這,他顫巍巍的捂住胸口站起來,斜眼看向不遠處的幾人,回頭再盯著顧川,「當然,在你的眼皮子下我不敢動這幾個傢伙,不過,那個姓周的警察就不一定了,呵呵。」
提到警察,不知為何,閻摩羅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這並非是它所起,而是這臭小子的潛意識。
姓周的警察?閻摩羅略微沉思,想起來了,似乎是這臭小子口中提到的那個失蹤的人,有意思,原來在這人手上。
「那又如何?」
想明白了,閻摩羅頭又再次微微一歪,似笑非笑的回應到,隨後也跟著站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關亮面前,「瞧瞧,這都是你幹得吧?不,應該說是你們。」
「這人啊,有時候真的比鬼還可怕。」他眼角的餘光看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黃妮,眼裡竟是不屑,他將地上的符印撿起來,奇怪的是,符印表面散發的氣息竟然被他不費吹飛之力給壓制了下去。
這裡面被封印的氣息,其封印可是連那個老鬼都奈何不了。
百譜驚出一手的冷汗,表情更是凝重。
又聽他說道:「費了半天勁,就是為了放出剛剛那個小鬼,看來你們也不怎麼樣,你還敢跟吾談條件?」
被他這麼一盯,百譜雙手緊握,似有些不甘,見他眼裡沒有絲毫的波瀾,甚至是一點情緒波動,他不禁咂了咂舌舌,「你……不關心他的死活?」。
他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話,很快,他又立馬收起這股情緒,莫名大笑了幾聲,「哈哈哈,看來你的確不是他。」
閻摩羅沒有回答。
如今它被困在這具身體之中,也只能暫時壓制住這臭小子的心智,自己困不了他多久,此時醒來,萬非得已,若是他死了,那鬼神珠在他身體里也便沒了用處,自己費這麼大的勁,得到的可不想是一具屍體。
此時……
在某個意識深處,一個人正淺淺的沉睡在虛無之中,周圍是一片黑暗,他就這麼靜靜的在黑暗中沉睡,彼時,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回蕩。
沉吟了許久的古老咒言,傳承千年的森羅鬼殿,從深淵而來,迷途的人啊,從沉睡中醒來,眾生牽引的黃泉路,以你子民的血與肉鋪墊,醒來吧……醒來。
顧川微微睜眼,渾身似乎都用不上任何的力氣,他的意識始終還遊離在這片空間,直至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臭小子,你還要睡多久?老子現在快死了。」
這聲音很虛弱,真的像是要死了的樣子。
「周扒皮的聲音?」顧川總算有了一點意識,眼睛勉強睜開了一條縫。
那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次他聽得很清楚。
「救我……」
聲音不知從何而來,在一間老屋子裡,掛著許多白色的塑料片,屋子裡空蕩蕩的,陽光透不進來,窗帘被紅色的布擋住了,將整個屋子映襯得紅得似血。
這裡只有兩張床,白色的木板床上,正源源不斷流著濃黑的血或許還混雜著什麼別的東西,這些污穢的東西里不乏一些蠕動的白色小蟲。
床的上面赫然躺著一具乾癟腐爛且散發著巨臭的屍體,這是一具女屍,她的臉被一塊四四方方,畫著紅色符文的黃布蓋著,從她的穿著打扮上不難看出她曾經的美麗嬌艷。
如今她的屍體卻扭曲著,腦袋幾乎快與脖子分家,變得如此不堪。
可任憑女屍是如何的醜陋骯髒。
滿臉胡茬的男人也依然彎著腰虔誠的跪在床的面前,精心的侍奉著她,為她擦拭著手臂,男人看她的樣子,也依舊是一臉的陶醉,更是到了瘋狂的地步。
房子里蒼蠅亂飛,垃圾成堆,唯獨屍體躺著的這一塊小小的地,被他擦拭得乾乾淨淨,他是如此用心的對待女屍,更是把她當作神一樣祭拜。
房間很小,僅容得下兩張床以及一個小小的過道。
此時,被五花大綁鎖在另一張床上的男人正虛弱的看著周遭的一切,他的意識很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到底過去多久了?除了想這些,他什麼也做不了。
此刻他渾身無力。
別說逃跑了,一連幾天都沒進過一粒米一口水,能撐到現在,實屬不易。
大抵是快死了,他虛弱得不行,開始胡言亂語,可是講不了話,只能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救我……混蛋啊,來個人啊。」
顧川的吊墜閃爍起異常的紅光,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