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緒戒指
我傷心的抱著話筒,心裡是說不出的疲倦。明明早已鑄成的事實,我為什麼還要不死心?還要去自討沒趣?我試圖要傷害澤西,結果只是更嚴重地傷害了自己;他有吳吏對他好,我呢什麼都沒有。
應該放手了。
今夜,我和荷海燕參加完朋友一個聚會回來,坐在樓頂看星星。遠處路燈彩sè燈在森然清冷的夜sè里燦爛奪目。那時候,陸豐已別的地方工作,荷海燕成了我在里最親近的人。
「這裡的星星特別亮。」我說。
「大概是地勢高,空氣污染比較少的關係吧。」
「它們看上去那麼近,其實卻遙遠的可怕,」我有點感傷,「我們來唱歌吧。」
我起了個頭,我們一起唱《一個人的寂寞兩個人的錯》:
……
說好了一起走
風雨相半不回頭
愛你我願意去等候
那怕在過幾年久
為愛情去奮鬥、、、、、、。
一首歌唱完,她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我想把手抽出來,她壓得很緊。
「周文,我真的很喜歡你,」她一本正經地盯著我,「怎麼辦?」
那一瞬間,我被她感動了。她把頭輕輕靠在我肩膀上:我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不喜歡她啊。她轉過頭來吻我。
2010年某個晚上,我和荷海燕開始談戀愛。我想,她是個好人,我要努力地去愛她。
後來,我才明白,真愛一個人是不需要「努力」。在付出愛情的那一刻,便已是「覆水難收」。
2011年第一天開始得相當愉快,陸豐從青田寄來的禮物——很久以前,我跟他說過有了錢要去買一個BOS皮包,沒想到他一直記得。
我立刻打電話去問他是撿了錢包還是傍了富婆。
他哈哈笑著告訴我他聯繫到一家廣告公司,做廣告設計,一個月還能有接近一千八百塊錢。
「我覺得自己好有錢,」陸豐會豪爽地去花還沒掙到手的錢,「對了,我們公司今年業務多,需要很多人。昨天我去報到,人家還問我有沒有同事可以推薦,就做一個月也行。要不要幫你推薦?」
「機會很不錯啊。」他極力建議。
我猶豫了一下,說:「我不想去溫州。」
「哇,出息不小,」鄭瀅叫起來,「你夠徹底。」
「我就是不喜歡那個地方。」
「隨便你,隨便你。」周文無可奈何。
荷海燕的生rì,我送給她一條酒紅sè暗紋的包包。那是我在一家專賣店櫥窗里看見的,模特兒身上配包,簡直無懈可擊。她高興得像個孩子。
放假時,我們去江心嶼玩。在一家店裡我給她買了一個「情緒戒指」。那天下午,我們去了溫州最高的大廈。
「大廈現在也不算最高的建築了。」他有點不以為然。
「大廈頂上被人稱為『離天堂最近的地方』。」我拉著她去。
我們坐電梯到大廈頂上,景sè很美,風也非常大。我們拍了一些照片,就隨著人流下來。
我沒有什麼準備就被荷海燕拉著去拍了一張,覺得不滿意。到樓下一看,果然頭髮被風吹得很亂,表情也不自然。
我說:「難看死了。」
「我覺得不錯啊。」荷海燕倒是感覺良好,「唉,我們把這張照片拿回去吧?」
「什麼?拍這麼蹩腳還要二十塊,不要不要!」我很堅決地否定了。就在這時,隔著喧嚷的人群,我看見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屬於一個我認識的人。
我以為自己已經把她忘記,其實,我並沒有。
在這個陌生城市,我們竟然以這種方式重逢了。
我定定地和吳麗對望,的她眼睛里有一點東西在閃爍,剛開始,我分辨不出那是什麼,但它卻像閃電一樣刺痛我的眼睛,也毫不含糊地刺痛我的心。
突然,我醒悟過來,她眼睛裡面閃爍著一種憂傷。電光火石間,我的腦子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留下一個清晰的印記:我並不知道她眼底的憂傷從何而來,卻莫名其妙地覺得,它好像和我有關。
怎麼會和我有關呢?我終於回過神來,焦急地環顧四周,她應該就在這附近,我要找到她。我要她告訴我那點和我有關的憂傷是什麼。既然和我有關,那麼,我就有權利知道。在這個地方的人,是不是都會坦誠一點?
「你在看什麼?」荷海燕拍拍我的肩膀,「不想買的話就走吧。」
我猛地回過頭,「我們把它買下來!」
「你剛才不是還說……」他目瞪口呆。
「我說買就買了!」我不耐煩地,「快點啊!」
她或許覺得我喜怒無常,但當時我心裡惟一的念頭就是不要吳麗看見我和荷海燕的合影,一定不要。我後悔拍這張照片。
一路上我都在左右張望,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身影。她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荷海燕問我:「你怎麼了?」問了好幾次。
我只是搖頭。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可就是不想理她。剛才吳麗眼睛裡面的憂傷,像兩根釘子一樣牢牢地扎進我的心裡,讓我的心很痛。她到哪裡去了呢?
我不要她憂傷。即使早就明白她並不愛我,我也不要她憂傷。
我們在一家餐館吃飯。結完賬,杜荷海燕打起jīng神,笑著說,「我最喜歡這個。」
我們拿過那張紙條,上面寫的是:「你愛的人,正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你。」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我已經明白了,上面所指的那個人,是吳麗。為什麼?因為,我希望她是吳麗。自己的心,比上蒼、更有說服力。
她肯定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我們或許隔了一條街,或許已經擦肩走過,或許曾在同樣的地方投過目光、留過腳印。
以後幾天里,無論去哪裡,我都會不由自主地往人海里尋找,可是,沒有找到。溫州,畢竟是個很大很大的城市。任何人掉到裡面,都是石沉大海。我和吳麗,好像離得很近,又彷彿隔著天涯海角。
在回去的車上,我一覺醒來,發現荷海燕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了,神態單純而平靜。我很難過:她那麼信任我,我卻要變心了。可是,也不能說我變心,從一開始,我愛的人是吳麗,我的心,沒有變過。無論如何,已經欠她很多,我不能再欠下去,否則,一定還不起。雖然吳麗並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荷海燕。
車開到了,我把荷海燕搖醒,對她說:「我們分手吧,對不起。」
等荷海燕終於弄明白我不是開玩笑,臉sè發白,「我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嗎?」
「沒有,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不得不承認,荷海燕在很多地方無可挑剔,「是我不好。」
她抬頭去看暗沉沉的天空,過了好一會兒,又問我:「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她的嗓音有點顫抖。
我無言以對。
「她是誰?」荷海燕不停地把手機打開又合上。
我沒回答,她又問一遍,然後苦笑著說:「就算輸,你也該讓我知道輸在誰手裡。」
我橫下心,老老實實地告訴她,「吳麗。」
「吳麗?」她的表情非常驚訝,「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們沒有開始,」我心酸地說:「她不喜歡我,她喜歡另外一個人。所以,你不要為難她,因為她不知道。」
她的眼淚流下來。我不值得他這麼對我。
那天晚上,我給陸豐打電話,告訴他我希望能到他的公司上班。
「你不是死活不肯來的嗎?」她覺得很奇怪。
「我想通了啊。」我盡量輕鬆地說。
「你和荷海燕吵架了嗎?」
「我和他分手了。」
「為了吳麗嗎?」陸豐最聰明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說話永遠直截了當、一語中的。
我不說話。
「明白了。」陸豐沉吟一下,「明天過來我們在說吧。」
陸豐的公司的確一副求才若渴的樣子,過了一天就有主管給我打來電話,我們談了一個小時,當場拍板去他們公司。
掛上電話,一個居然有五千元,不由飄飄然起來。我覺得自己已經跨出了實現自己夢想的第一步。
我告訴陸豐過幾天會去青田和他作伴,「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本事掙這麼多錢。」
陸豐笑起來,「還有這裡的女人。記得帶些好看的衣服來,我們公司里漂亮美女不少,值得認真勾引。」陸豐最近chūn風得意,因為他找到了新女朋友,是他那個部門裡的同事,目前擔任項目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