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心險惡
瞅著王嬸兒那急切的模樣,衛宏臉上笑意更甚,哪裡有絲毫怪罪的意思:「呵呵……王嬸兒說得哪裡話?衛某豈是那不分青紅皂白的人?若是不接活計,如何維持生計?若是沒有王嬸兒的諸多幫襯,婉娘又豈能靠著這針線活計賺錢持家?所以,王嬸兒你沒有錯,婉娘也沒錯,錯在那孫家公子不該打婉娘的主意。」
婉娘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不少,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身旁的衛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照婉娘的理解,雖然自己每次都拒絕了那孫家公子的多番暗示,但夫君並未親眼所見。卻如此信任自己,這讓婉娘那波瀾未靜的心裡再掀漣漪。
「對,衛公子到底是讀書人,就是明事理,若是老身家那棒槌,一準兒要說老身招蜂引蝶……」王嬸兒再度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本來衛宏並沒有提及此處,自己卻又再說出來,這不是存心讓人家往邪道上引嗎?王嬸兒趕緊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老身這張嘴。盡胡說八道了,衛公子你可別瞎想啊,婉娘是本分人,這點老身敢拿腦袋擔保!」
衛宏臉上的笑意不減,眼瞅著王嬸兒一個人唱完獨角戲,儘管王嬸兒的措辭可能不太恰當,但直爽的性格也側面反應了王嬸兒的人品,此刻的場面甚為妖異,倒似王嬸兒成了不斷與人情碰撞著的孩子,而衛宏卻成了一個老於世故的長者:「呵呵……行了,這事兒咱們暫且不提。除了六日後交貨以外,那孫家的公子可曾提過什麼別的要求?」
「那倒不曾提過,只說讓六日後交貨就成!」
衛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恩,那就行,衛某身體不便,麻煩王嬸兒再跑一趟。」
直到此時,王嬸兒才覺得這麻煩事兒終於解決了,心頭的石頭總算落了下去,長舒出一口氣:「得,衛公子你先歇歇,老身這便去回了他。」
衛宏搖了搖頭,嘴角揚起一絲神秘的微笑:「不,衛某是想煩勞王嬸兒告訴那孫家公子,這事兒,咱們應下了!」
王嬸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驚訝也不禁脫口而出:「應下了!?」
「對,應下了!」衛宏回答的很是肯定。
王嬸兒驚訝的目光露出一絲懷疑,片刻愣神之後才明白過來。也對,衛公子是秀才,哪裡知道這縫製衣裳的活計?當下便又打開了話匣子:「衛公子,老身知道婉娘手巧,但六十件衣裳,一個人是決計完成不了的,況且到時候交不出貨,可是要賠錢的!這事兒,可不能胡亂答應啊!」
一直攙扶著衛宏的婉娘也甚為震驚,微皺著眉頭,一臉認真的看著身旁的衛宏:「夫君,婉娘便是晝夜趕工,也做不了六十件衣裳啊。」
衛宏回頭望向身邊的婉娘,四目相對儘是濃濃的愛意:「婉娘不必擔心,為夫自然有辦法!」
「恩!」婉娘答應得很乾脆,儘管有些盲目,但婉娘相信眼前這個帶給自己太多震驚的夫君,正如願意為了夫君付出自己的生命一樣。
衛宏滿意的點了點頭,抬頭望向院兒里的王嬸兒:「如此,就麻煩王嬸兒再跑一趟了。」
王嬸兒的嘴張了張,卻欲言又止,良久才語氣頗為無奈地緩緩道出一句話來,:「好吧,你們小兩口都說定了,老身我也不多說了。」
直到王嬸兒的背影完全在視線中消失,衛宏才又再將目光聚焦到婉娘身上:「婉娘,這些年你以針線為活計,想必也認識不少別的綉娘吧?」
婉娘這才恍然:「夫君,你是說咱們去找別人來一起幫忙趕製嗎?」
「對,既然那孫家公子沒提其他要求,咱們找別人幫忙趕製,也是合乎情理的。」
事情竟然如此簡單就化解了,婉娘只怪自己當時沒能多考慮一些,卻要夫君來解決這些事情,言語之中儘是歉意:「恩,都怪婉娘當時心急,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來,婉娘沒用,這等瑣事還要夫君來費心。」
衛宏望著遠方的天空,嘴角揚起一絲神秘微笑:「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圓滿解決的婉娘,顯然沒有料到衛宏會這麼說:「夫君的意思是?」
衛宏艱難的支撐著身體朝院兒里走去,坐到竹椅上之後才鬆了一口氣,顧不得額頭滲出的絲絲熱汗,便開始為婉娘分析眼下的情況:「那孫家公子雖是少爺出生,但好歹生於商賈富戶,自幼便受商業熏陶。便是再無能,也能耳濡目染些商業手段。」
婉娘乖巧的蹲在衛宏身旁,一雙粉拳輕輕敲打著衛宏那萎縮的腿部肌肉,試圖緩解夫君的辛苦:「夫君是說這裡邊大有文章?」
「不錯,若是他一開始便不允許我們找別人一起趕製,事情倒還簡單了。那他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紈絝而已。為夫方才刻意問王嬸兒,孫公子可有其他交代,就是想知道這個所謂的孫公子到底有幾斤幾兩!」
儘管婉娘聽得有些糊塗,但重點還是知道的,充分發揮了不懂就問的好學精神:「那孫公子沒有其他交代,事情反而複雜了?」
「正是!杭州城內的綉娘不知凡幾。他卻偏偏找婉娘來做,他必然知道以一己之力六日內斷然做不出六十件衣裳,若是善意照顧,他完全可以分配你力所能及的活計範圍。剩餘的活計分配給別的綉娘,同樣的工錢和質量,卻選擇了如此沒有效率的方式。這有違經商盈利的基本原則。也恰恰說明了此人的居心不良!」
「夫君的意思是,他知道咱們會找別人來幫忙趕製?」
衛宏嘴角的笑意很是神秘:「呵呵……小傻瓜,這不應該叫知道,或許,他正盼著咱們朝這條路走。」
婉娘微皺著眉頭,思慮了片刻:「既然他沒有其他要求,那即便是咱們找人幫忙縫製,衣裳完工之時,他也得付工錢。他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