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辯論
得知袁凡改良了造紙術后。
現場的氛圍儼然不同。
圍繞袁凡展開的話題越來越多。
「袁太守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丹陽太守了,四年後再相見,估計就步入三公九卿行列了。」
一小吏恭維道。
大漢太守四年一任,張馴就是從丹陽太守升任九卿一職,所以這小吏所言也並非不可能。
不過此話引起了許多人不悅。
張馴能夠這樣升任,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他資歷足夠,又頗有名氣。
袁凡豈能和張馴相提並論。
名氣和資歷,不是一蹴而就的,如果袁凡僅因為改良了造紙術,就能夠爬到他們這些人頭上,那還不亂套了。
陳琳首當其衝跳出來反駁,
「笑話,你將朝廷制度置於哪裡,三公九卿豈有說升就升的道理。」
小吏一時語噎,他本是隨意吹捧一番,如今被人上綱上線的理論,肯定是說不過,而且他一無地位、二無背景,哪敢得罪陳琳。
遂低下頭,默不作聲的認慫。
見袁凡沒有替這小吏說話的意思,騎都尉鮑信也跳了出來,將矛頭直指袁凡,
「張司農治理丹陽多年,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陛下明查后,才破格提拔。」
「某些人稍有點成就,就奢望能效仿。」
「殊不知,治理一方哪有這麼簡單,可不是好高騖遠就能治理好的。」
鮑信朝袁凡拱手,說道,
「袁太守,你說是吧。」
「夸夸其談可不是我的風格。」袁凡絲毫不懼的回懟道。
你說我好高騖遠,那我就講你只會夸夸其談。
鮑信雖然有意針對袁凡,但兩者不像袁術那般直接撕破臉,倒像是辯論。
張馴等人看出來了,沒有出聲阻止。
「在下不才,但好歹也改良了造紙術,不知道鮑都尉身為將軍,可有為陛下消滅一兵一卒?」
鮑信臉色一黑。
他這官職是何進替他爭來的,到如今確實還沒有上過戰場,可不代表他沒有本事。
「十年磨鋒,只為一劍,本官早已做好征戰沙場的準備。」
鮑信說得很認真。
袁凡沒有反駁他,而是說道,
「將軍既然懂得這個道理,也應該知曉,子安十年寒窗,也做好了為官一方的準備。」
話落,滿座皆靜。
袁凡再一次驚艷了他們。
用對手的話堵住對手的質疑,很顯然袁凡這一次辯論已經勝了,勝得讓人心服口服。
鮑信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獃滯的站著,逐漸衍生尷尬。
袁凡開口替他解了圍,
「天生我材必有用,將軍與凡,不過是同一類人罷了,都渴望建功立業,不過一個是在戰場上,一個是在民治上。」
「說到底殊途同歸。」
說完,袁凡舉杯示意相敬。
鮑信本就是士兵出身,哪有那麼多歪心思,本來就是替好友袁紹出頭,如今袁凡這般客氣,他也不好再端著不放。
於是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轉而坦蕩的坐下。
這一番君子之禮下來,便沒有人覺得鮑信之前的舉動不妥。
鮑信意味深長的看了袁凡一眼,袁凡見之報以微笑。
他之所以沒有為難鮑信,是因為鮑信為人值得他如此對待。
歷史上,鮑信不久之後便得到何進的吩咐,回鄉募兵,可當他再次回到洛陽時候,何進已經被董卓殺害。
本性寬厚忠誠的鮑信得知消息,便邀袁紹一起除掉董卓,可惜袁紹膽薄,畏懼董卓***沒有答應。
兩人交情就此決裂。
鮑信只能拉著自己招募的數萬兵馬回鄉,可他一直沒有忘記何進的死,當聽到曹操準備討伐董卓時,他二話不說就拉著軍隊響應他。
鮑信便是十八路諸侯中其中一個。
董卓遷都長安后,唯有曹操、鮑信率軍追擊,聯盟解散后,鮑信便跟隨了曹操,且有言:
「今紹為盟主,因權專利,將自生亂,是復有一卓也。」
由此可見,他心性坦蕩,敢愛敢恨。
稱得上豪傑。
袁凡當然不想與他交惡,要是有可能,拉到自己陣營裡面,就更好了。
「哈哈哈,天生我材必有用,袁太守說得好。」
「當浮一大白!」
突然,曹操站了起來,朝袁凡敬酒。
袁凡愣了一下,目光審視的看著曹操,一副女乾笑的樣子,讓袁凡不得不懷疑他這時候出風頭的目的。
袁凡熟讀三國,對於曹孟德的狡猾早已瞭然於心,他裝著樣子飲了一下,不想搭茬,免得被他下了套。
曹操也不惱怒,轉頭就向鮑信敬酒,
「鮑都尉也是英才,孟德敬你。」
這下,袁凡明白了。
感情曹孟德這貨現在就盯上了鮑信了,隔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也難怪,有能力拉起來一支數萬人隊伍的人,曹操怎麼可能注意不到呢。
「他喵的,做個人情還要被曹孟德分去些,好生無恥。」
袁凡心中罵道。
曹孟德現在這時候開口誇讚鮑信,無異於也是替鮑信解圍。
曹孟德和他想的一樣,先在鮑信心裡埋下個種子,日後真要走到一起,也更容易。
袁凡看著曹操和鮑信杯觥交錯,心裡空落落的。
總感覺自己的東西被偷了。
不過還沒等他抒發心中鬱悶,又有人找他麻煩。
陳琳肅然而起,目光直指袁凡。
袁凡心中一驚,這位的口才可不是鮑信能比的,三國有名的噴子。
官渡之戰爆發時,陳琳作《為袁紹檄豫州文》,痛斥了曹操。曹操當時正苦於頭風,病發在床,因卧讀陳琳檄文,竟驚出一身冷汗,翕然而起,頭風頓愈。
袁凡瞄了一眼正在和鮑信稱兄道弟的曹操。
咽了咽口水。
能將這貨罵得臉紅出冷汗,其口才可想而知。
他連忙主動出擊,
「陳大人這般看著子安,可是有何指教?」
袁凡姿態謙虛,頓時讓陳琳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噠噠。」
陳琳身旁的袁紹適時的用酒杯磕碰了下桌子。
陳琳明白袁紹是在提醒他站起來的目的。
袁紹雖然官職不如他和鮑信兩人,可奈何他出身袁家,又受何進重視,所以尋常時候,他們三人中都是袁紹做主說話。
「咳咳!」
陳琳清了清嗓子,說道,
「本官見袁太守說得頭頭是道,想問一下袁太守一個問題。」
「請說。」
袁凡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實話說他也不想得罪陳琳,畢竟誰也不想之後的日子裡,時不時被人寫篇文章問候全家。
「袁太守認為自己十年寒窗,今夕已到了用武之地,本官想問一下,對於治國治民,袁太守是如何認知的。」
「也好讓在座諸位見識下袁太守的見識。」
陳琳並不是一副刁難的態度,說得極為誠懇。
這或許就是文人的風骨吧,袁凡改良造紙術,最得益的便是文人了。
問題一拋出,瞬間引起了眾人的關注,就連曹操都沒有再忙著增進感情,看了過來。
這個話題極為寬泛,也是為官不可避免的一個問題。
「賢侄年紀尚輕,也沒有做官的經歷,淺談便可。」
張馴提前幫袁凡打好預防針,也是免得袁凡到時候在眾人面前丟臉。
畢竟在他看來,袁凡年紀是真的年輕,他現在展示出來的才華已經足夠驚艷他們了,就算在治理百姓一方面有所欠缺,也是理所應當的。
「治國治民不是小事,就是本官也不能顧及全面,子安無須有包袱,暢所欲言就行。」馬日磾也說道。
兩人的發言,一下子就堵住了袁術要故技重施的想法。
宴會上再次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再一次聚焦於袁凡身上。
袁凡陷入沉思,腦海里開始組織語言。
這個話題十分敏感,稍有差池,便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自己剛重塑起來的一點名聲也很有可能再次一落千丈。
時間一點點過去。
眾人期待的眼神也一點點消散。
嘭!
袁紹似是不小心打翻了一個物件,發出刺耳的響聲。
而這一道聲音也似乎在提示眾人,時間已到。
緊接著宴會上掀起一陣稀碎的翻弄聲。
原來是眾人收回了目光,又各行各事起來,至於心中所想就不為人所知了。
「哼。」
袁紹躲在暗處冷笑一聲。
「心無點墨,再多的奇Yin巧技也是白搭。」
他看著場中唯一站立的袁凡,心中衍生出勝利者的喜悅。
張馴和馬日磾對視一眼,兩人心雜陳。
萬萬沒想到袁凡一字都吐不出來。
說得不好和不說,代表的意義可就截然不同了。
就在兩人皆以為,此事結果已然註定的時候,袁凡終於思考完了。
縱觀古今,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重君輕等這類的言論,這些袁凡都考慮了一番,最終他說出了他覺得最合適當下的一句話,
「如何治國,當取之於民,用之於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