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對峙
九騅堂內，蕭元漪站在正中間，左邊坐著桑氏和程詠。程姎則是低著頭，端坐在蕭元漪右側。
如此嚴肅的場景，卻被程詠身後的女娃給打破了。
「喂，程將林，你不是要帶我去見你小妹那麼？」
「現在在這裡幹啥？」
聲音之大也就算了，關鍵的是那一股奇怪口音。引得眾人紛紛看向那女娃。
程詠尷尬的看了眾人一眼，此時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然後扭頭惡狠狠對那女娃說道：「你給我閉嘴，你再說話，我讓她把你關起來。」
那女娃聽到程詠口中的那個「她」，身體頓時如氣球一般泄了氣，訕訕說道：「好了嘛，額不說話就是，但是先說好，你莫喊她把額關回去哈。」
程詠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閉嘴，我就不喊她關你。」
這期間蕭夫人一直死死的盯著程詠和那女娃。那神情彷彿想要把他們生吞了一般。
直到程少商踏入九騅堂內，蕭元漪這才轉移了視線。
程少商平靜的跪坐在九騅堂內，不似原先那般不知所措，至於為何如此平靜，坐在一旁的程詠詮釋了一切。
蕭元漪氣沖沖的拍了拍身前的桌案，對少商問道：「你說，是不是你搶了阿姊的書案。」
少商平淡的回道：「我只是讓蓮房去將三兄贈予我的書案給扛回來，何時變成搶堂姊書案了。」
「再說，阿母，你就怎麼斷定我搶了阿姊的書案。」
這時程少宮連忙解釋：「阿母，我的確送了張書案給嫋嫋。」
又看向程詠：「正是當初，長兄送給我那張有麒麟首的，阿母也曾見過。」
程詠喝一口茶，看向蕭元漪：「那張書案，的確是我送給少宮的。」
「有麒麟首，奴婢該死，剛才慌亂沒仔細看。若是雕有麒麟首，當是公子的無疑。……」坐在一旁的傅母說道。
還未等她說完，程詠就扔了一把匕首在她面前：「既然知道該死，就拿去自刎吧。」
蕭元漪見著程詠竟然當著自己面直接把一把匕首扔在跟前，不由怒上心頭：「大膽！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阿母，竟敢當眾把武器扔在九騅堂內。」
程少商三兄妹也很驚訝的看著自家大兄，沒想到自家大兄竟這般勇。
程詠這時一臉無辜的攤了攤手：「阿母這可是錯怪孩兒了，是那老媼自己說的該死的。孩兒只不是成人之美罷了。」
說著還一臉微笑的看著那傅母。
但是在那傅母眼裡，程詠的笑容則是格外瘮人。
見著那傅母遲遲不肯動手，程詠一臉關心的問道：「為何不動手，難道是心生懼意，要不本侯讓人幫幫你？」
「夠了，這裡還輪不到你來做主。」蕭夫人嚴厲的呵斥道。
程詠微笑的看著蕭元漪「既然阿母發話了，那孩兒便靜靜的看著阿母如何主持。」
蕭元漪深深的看著自家大郎，這一刻她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接下來程詠便靜靜的看著少商與蕭夫人鬥嘴。完全不插手，因為程詠知道少商心中對蕭元漪仍有怨氣，這怨氣不是程詠三言兩語能夠化解。
與其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導之，讓她跟阿母吵一吵，更能發泄心中的不快。
期間程姎出來為程少商道歉，希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但是蕭元漪仍不依不饒的為程姎說話，彷彿今天受委屈的是程姎，彷彿程姎才是她蕭元漪的女兒。
這般偏袒，把程詠身後的女娃看得也是非常惱火。頓時忘記了程詠剛才對其的告誡。
「你這老娘們也太搞笑了些。明明就是委屈了自家女兒，不為自己女兒主持公道也就罷了，還明目張胆的偏袒別人。」
「還有你，程將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小妹被委屈成這樣。還在這裡裝，裝啥子嘛。」
少商看著面前陌生且可愛的女娃，竟為了自己如此冒犯蕭元漪，心中是十分感動。
程詠聽了女娃的話繼續氣定神閑喝茶，倒是把蕭元漪氣得不輕。
「程詠，你就是這樣管教人的嗎，一個女娃竟擅自插嘴，還對長輩如此不敬。」
這時程詠才慢悠悠的放下茶杯。
「阿母，我勸您不要惹惱了她。」
「她在戰場上殺的人，可不比孩兒少。」
「她要發起難來，孩兒可攔不住。」
這一番話把蕭元漪和在座的程頌，桑氏等人驚得不輕。
程少商非常驚訝的看著眼前嬌小的女娃。沒想這般可愛的外表，真面目竟如此兇殘。
這時那女娃從身後的背包，掏出一件物件直接砸向程詠的腦袋。
「你不要在這亂說哈，那些人可不是額殺滴，那是她殺滴。」
被砸中的程詠也不由心生憤怒。
「阿姐，你給我滾回去。不然我馬上讓她把你關起來。」
還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女娃聽了程詠威脅，這才唯唯諾諾的回到自己位子坐好。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然後望向蕭元漪說道：「她雖說話粗魯，冒犯了阿母，但孩兒認為她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怨。」
「阿母這些聖賢道理您可比孩兒懂得多，但是您呢？您現在在做什麼？」
說著更是將聲音升了幾個調
「您為了維護姎姎的面子，而失了嫋嫋的公正。」
「您為了彰顯自己的公正，而委屈了嫋嫋。」
「您的作為是否本末倒置了。」
蕭元漪氣得捂著自己的胸口，面色醬紫的盯著程詠
「你敢忤逆。」
這話把身邊的程少商，程頌和桑氏等人嚇了一大跳。
「阿母，忤逆可是大罪。大兄只不過是為了給嫋嫋討一個公道，你為何要對大兄說如此重的話。」
程詠手裡緊握著茶杯，臉上不知是笑，還是怒。
「忤逆，可笑，當真是可笑」
「究竟是我忤逆，還是你這程家主母對少商的成見早已根深蒂固。」
然後程詠指著程少商對蕭元漪大吼道。
「我們已經虧欠了嫋嫋十餘載，可是您自己想想，您回來至今到底做了些什麼!」
「這裡不是戰場，嫋嫋更不是你的兵，她是你虧欠了十餘年的親生女兒！」
「你不心疼，我心疼!」
最後那幾句話更是吼得程詠有些哽咽。
少商眼裡閃著淚光，看著大吼的程詠，她想過大兄會在母親面前百般維護自己，但從未想到程詠會為了她，而對蕭元漪如此不敬。
蕭元漪也未曾想到自己大郎竟然對她這樣說話。
程詠的那幾句話彷彿掏光了蕭元漪全身的力氣，使她直接癱坐在地上。
程詠強忍著要湧出淚水，毫不在意地說道：「阿母，您今日要因為一兩個惡奴，硬要把這忤逆之罪加之孩兒頭上，孩兒也無話可說，孩兒也受得起這罪名。」
說完，程詠無視了癱坐在地上的蕭元漪，直接走向那早已被嚇懵的傅母。擠出微笑，對著她說道：「本侯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滾出程府，要麼死~在程府。」
「日落之前希望你能夠給本侯一個答覆。」
說完程詠便拉著少商走出了九騅堂，中途未曾看蕭元漪一眼。
蕭元漪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早已被淚水打濕的衣裳，心裡想著：「原來一直是自己錯了嗎？」
而此時坐著的女娃還獃獃看著眼前發生一切。直到堂內沒有了程詠的身影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向門外追去。
「這咋就完了呢，額還沒反應過來呢。」
她還在後面一邊追程詠，一邊大叫。
「程將林，等等額，你不等額，額喊她出來打死你個瓜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