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房起誓
白玉堂招待完賓客已經是子時了,雖然喝了很多酒,但時時念著那位婚房內的新歡。「也不知她是否已經睡下了。」想到這,白玉堂招呼下人燒了熱水舒舒服服地泡了個蓮花澡,只為了能在新婚之夜給新娘子留下個好印象,不要讓新娘子以為他是一個貪杯的酒鬼。
過了好一會,白玉堂才踉踉蹌蹌來到婚房院前,腰間系著專門醒酒的香囊。他用手扇了扇身前身後,覺得作用不大,又脫下新換的婚服扇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穿戴整齊。來到婚房門口,用拳頭狠狠砸了幾下腦袋,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自然不是因為他緊張,而是想讓身上的酒氣散發地快些罷了。
坐在婚房內的寧倩兒已經十分疲倦了,長途跋涉后本身的勞累,再加上到這個時候還滴水未進,迷迷糊糊中竟然靠在柔軟的床欄邊睡著了。適才聽到院外有些動靜,卻又叫她驚醒了。知是他的郎君應來了,趕緊整理了一下婚服和蓋頭,又把那把綉扇拿在手裡,遮住了臉,安靜地等著。
白玉堂輕輕推開緊閉著的房門,生怕他的新娘子已經睡著了。待躡手躡腳關上房門后,一轉身竟然看見新娘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難道她就一直這樣坐著等我嗎?從午時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個時辰了,可真是苦了她了!」
寧倩兒也屏氣凝神,靜靜地聽著房內的動靜,等待著那個神聖時刻的到來。在此之前她也從未見過新郎官。他的郎君相貌如何,只是聽父親寧淳陽說,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俊俏男子。文武雙全,品性端正,待人寬宥,謙虛有禮。此時,她也在心裡期待著,迫切想知道郎君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想到這,白玉堂輕聲走到床邊,卻又不知此時該做什麼。思索了好一會兒,這才鼓起勇氣拿起早已放在桌案上的一柄玉如意,緩緩掀開了新娘子的蓋頭,拿過那柄輕綉扇放在床邊。
隨著蓋頭被緩緩揭開,新娘子的美貌呈現在了白玉堂面前。雖然房內有紅燭的照映,但光線並不是十分清亮。即便如此,也不難看出那是一張秀氣精巧的臉。膚色潔白如雪,光滑細膩。彎彎的柳葉眉略施粉黛,如水中小艇。水靈靈的杏眼嵌在眉下,協調而不失清純。細高的鼻樑下藏著一張輪廓清晰,嘴角上揚的微笑紅唇。發部略圓頜部略尖的瓜子臉,正是標準的三庭五眼,確是一位十足的美人胚子。就算在畫中他也從未見過如此標誌的美人兒,頓時心花怒放。
白玉堂放下玉如意,溫柔地用手摸了摸新娘子的香發。這是一個必不可少的環節,只有新郎摸了新娘的頭髮,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結髮。此時,白玉堂和寧倩兒就是真正的結髮了,但要成為夫妻,還有最後一步要做,那就是洞房。
白玉堂緩緩地蹲下來,含情脈脈地注視著眼前這個美嬌娘,驚喜之餘仍覺得這一切似夢似幻,極不真實。
寧倩兒也緩緩抬起頭,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面若中秋之月,膚如曉春之花,鬢若刀裁,眉似墨描。雙眸如含秋波,薄唇似蘊芬芳。兩綹鬢髮輕垂,一張俊臉深情,怎地這般好看!剎時如逢夏月之清荷,巧遇冬日之暖陽,一時間竟情不自禁,細緻地欣賞了起來。
「娘子,你,你至此時未進滴水,未嘗粒米,只怕是渴得緊、餓得緊!」白玉堂握著寧倩兒的手深情問到。寧倩兒嘴角輕撫,欲言又止,想說是真的有些餓了、渴了,但又怕郎君笑話,說她只是一個貪食美味的人。
白玉堂注意到了寧倩兒的表情,
便轉身出門去。
不一會兒,幾個丫鬟便端著糕點和冒著熱氣的菜肴進了門來,放在桌案上輕步退了出去,帶上了門。一同端來的,還有一壺千里醉杏花釀和兩盞墨綠的翡翠酒杯。
見丫鬟們都撤了出去,白玉堂拉起寧倩兒的纖纖玉手,坐到刺著鴛鴦圖案的圓木紅凳上,親手附了一杯熱茶,端於娘子身前。「來,娘子,先喝杯熱茶,暖暖胃,去去寒氣。這是我家自炒的麥芽尖,別的地方是喝不到的!」寧倩兒接過茶小抿了一口:「嗯,可真好喝,還有一縷青苗香呢!」「哎喲,娘子,殊不知您還是品茶高人吶!」白玉堂溫柔地注視著寧倩兒,俏皮地說到。
「郎君有所不知,我在家裡閑得無聊時,便只是品茶,海州能買到的茶我都喝過,有些外地茶也曾嘗過。像靈州的千手觀音、長棗芽茶,兗州的嶗山綠、君山銀針,豫州的毛峰、太白銀毫、賽山玉蓮,還有你們牧雲州的佛手茶和黃金桂,只是這麥芽尖還真是從未品過!」寧倩兒一臉認真地說。「看來娘子果真是行家,這麥芽尖是我家秘法祖傳的,從不曾對外,只有自家人方能品得,旁人定是沒有機會的!」白玉堂回應著,「好了娘子,這些事日後有的是機會聊,當前你安心進些餐吧!」
白玉堂接過茶盞,又遞上了一雙玉箸。坐在寧倩兒身旁,深情地說:「娘子,快些吃吧,一會兒又涼了!」寧倩兒這才接過玉箸,不緊不慢地夾著菜肴送進嘴裡,心裡早已被這個溫柔體貼的郎君牽緊了,邊吃邊覺得喜滋滋的。
白玉堂見娘子吃得快飽了,便斟了兩盞千里醉。遞給寧倩兒說道:「娘子,值此良辰美景,我們喝盞交杯酒吧!」
寧倩兒羞澀地笑了笑,輕輕放下玉箸,接過酒盞,與郎君交互飲盡。便只覺得渾身燥熱,一股暖意直抵玉懷。頓時粉面桃花、兩腮泛紅,嬌滴滴說道:「這酒怎的如此勁烈?」白玉堂淡淡笑著言道:「想來娘子平日里不怎飲酒,受不了這刺喉的酒燒,只是這酒卻比平日所飲更是猛烈。此佳釀美名『千里醉』,是初春破曉采鮮露沾浸的淡粉杏花瓣蒸制,又埋於寒窖之下十年,吸足了乾陽坤陰,方得此珍饈。娘子素不飲酒,今日淺嘗便自覺得烈熱如此!」
「不曾想原是這般釀製,難怪如此強勁。果真稱得上『千里醉』的美譽。」寧倩兒眼神有些迷離了,還是儘力扶正身姿,從嘴裡蹦出這麼一句話。
白玉堂見寧倩兒有些醉了,便說:「娘子,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吧!」寧倩兒緩緩搖了搖頭,閃爍著朦朧的眼神說:「郎君,我暫……不想休……息,我想……想聽聽……郎君以前的……故事,能給我……講講嗎?」「好吧,娘子想聽什麼?」白玉堂搖晃了一下回道。「什麼都行,只要是……關於郎君的,我……都……要聽。」寧倩兒扶著桌案,費勁地說著。白玉堂看著眼前快醉著睡著的美嬌娘,興奮著說:「那我給娘子從我小時候講起吧!」
「二十年前的夏日,一個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的夜晚……」
白玉堂講著講著,沉浸在過往的故事裡。想著以前一家人其樂融融、歡聲笑語的場景,不知不覺眼裡泛出了淚花,思念起了自己的娘親。腦海里和娘親在一起的一幕幕流閃而過,聲音也有些啜泣了。他便覺得娘子此時應該睡著了,正想起身扶娘子上床休息呢。不想娘子抬起了頭,眼角同樣也流著淚水,淚痕留在了癟起的嘴角。
「娘子,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怎還醒著?」白玉堂拂袖擦了下臉上的淚痕,看著眼前跟他一樣哭成淚人的娘子,「娘子你卻哭甚?」說罷輕輕用手抹去寧倩兒腮邊的淚珠兒。「都怪我,不該和娘子說這些,惹得娘子新婚之夜就如此傷懷!」
「罷了罷了,夜已深了,娘子,我們就寢吧!」白玉堂欲起身。
寧倩兒一把拉住白玉堂的手,隨即又雙手緊緊地握著,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下呼吸,深情地看著自己的郎君,搖搖頭說:「想不到郎君過往如此令人心痛,真是個可憐人兒!」雙手又握得緊些了。
白玉堂也緊緊握住了寧倩兒的手,微微笑著說:「都已是過往了,就讓它們過去吧!娘子兀自傷懷了!」
寧倩兒依舊深情地望著,過了良久,才張開那副抹紅的小嘴說道:「今日與郎君成婚,從此便不離不棄,言行全依著郎君是了。自此以後,我兩相依為伴,永不相背!」
聽寧倩兒言辭如此真摯,那雙明眸中深情款款,白玉堂舉起左手,斬釘截鐵說道:「蒼天在上,今日我白玉堂三生有幸,娶到一位世間難得的真情達理女子,今後定好好待她,一心一意,海枯石爛,永不變心!如有違背,天……」
寧倩兒認真地聽著,忙用玉手捂在郎君的嘴上,邊搖頭邊說:「不,我不許!郎君,我不許你發毒誓!我知道郎君心裡有我,就已然知足了!今後我們要好好地,好好地活著,我們的幸福才剛剛開始!」
白玉堂順勢握著寧倩兒的玉手,深情說道:「今生今世,我們永不分離!」說罷便深深地吻著。寧倩兒嬌羞地低下了頭,臉上不知是因羞怯還是之前的酒勁還未去的緣故,又泛起一片桃紅。
婚房外萬物寂靜,只有春風輕拂著枝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白玉堂溫柔地抱起自己的美娘子,緩緩放在床上,取下床邊的圍帳,輕輕褪去寧倩兒的外衣,只留一層蟬翼薄紗,深情地吻著,輕柔地撫摸著寧倩兒冰雪凝脂般的每寸肌膚!
新房內的紅燭滅了,只聽得時不時傳來女子的嬌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