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蕭府送信
白玉堂跨著烈焰紅駒,又是行得半日,這才到了靈州城下。立於城下,抬首望去,只見城牆足有四五丈高,於城門上方的城牆上鑿刻著三個青石大字「靈州城」。但見時日近晚,恐進不得城去,白玉堂便輕拍馬背,飛馳進了靈州城。
許因傍午近晚,靈州城內街上行人並不多,只有少數商販還在臨街擺著攤位,時不時吆喝兩聲。
白玉堂馭馬行至一處熱食攤前,下了馬來。向那攤販問道:「小哥,向您打聽件事!」
那攤販見有人走來,以為是要買些熱食,便舉著笑臉湊前,卻只聽得來者是來問路的,便又失了興趣,冷冷說道:「打聽什麼?」
白玉堂見攤販這般前後變臉,才想起是自己唐突了。便從懷中掏出一粒碎銀,遞與那攤販。攤販見來人又有碎銀奉上,心中便思索:「這粒碎銀來的如此輕快,直抵我三日的收錢了!」便又是笑臉相迎,熱情地問道:「公子,你是要打聽什麼事?這靈州城內的事我是通曉的!」
白玉堂見攤販收了碎銀,便言道:「我打聽一下蕭府在城內何處?」
攤販聽得眼前之人打聽的,正是靈州城第一大戶蕭府,便又豎耳細問:「公子打聽的,可是蕭啟雄老爺的府上?」
白玉堂見攤販說出蕭伯伯的名諱,便立時驚喜地點頭:「正是!不知小哥是否曉得?」
只見那攤販搖頭晃腦一頓,才言道:「蕭府可是我們靈州城第一大戶,哪個不知,誰人不曉!公子可是蕭府什麼人?」
白玉堂笑著言道:「蕭老爺子便是在下伯父!」
那攤販聽白玉堂如此道來,瞬時變了臉色,立即從攤位后跑將出來,將剛才所受那粒碎銀還於白玉堂手上,且言道:「恕小人眼拙,有眼不識泰山,竟不識尊駕身份,還收了公子銀兩,萬望公子恕罪!恕罪啊!」
攤販這般操作著實讓白玉堂是霧水繞首,便又問道:「可是小哥嫌這錢少,不肯講與我聽?」
但見那攤販卻是頻頻搖頭,連連擺手,待氣息喘勻後方才說道:「公子誤會了,蕭老爺是我們靈州城第一大善人,時常救濟我們這些宵小流民。公子既是蕭老爺的子侄,也便是蕭府之人,我又怎可不言呢!只是這銀兩小人確是不能收!」
白玉堂聽罷,心裡也頓時轉而輕鬆,原來這蕭伯伯也是如此順應民心。隨即又將那攤販的手拉過,將碎銀放於攤販手上,又合上。言道:「小哥,這碎銀是在下問路叨擾之處應當的,小哥莫要推辭。若再推辭,我怕是要另尋他人去問了!」說罷便是哈哈幾聲輕笑。
那攤販小哥見推辭不得,也便收了碎銀。言道:「公子沿街直行,在第二個路口右轉,待行至第一個路口便往左拐,那裡便是蕭府正門!」
白玉堂謝過攤販小哥后便策馬疾馳而去,借著小哥所指,只半柱香的時辰,便已來到蕭府門前,只見蕭府的大門緊閉著。
因日頭已落,天色漸晚,白玉堂只瞧得蕭府府邸的輪廓大樣,只怕是比自家的白府更要有氣勢。門口也是兩隻石獅子,卻不像自家門口那兩隻全都立著,而是獅子前足向內蜷縮著,整個形態似卧著。
白玉堂走上門前,門廊兩邊各掛兩盞大紅燈籠。借著門口四盞大紅燈籠的光,但見也是四個鎏金大字「靈州蕭府」嵌於門上紅玉牌匾內,也不輸自家門頭的氣勢,隨即便叩響了門口右側的大銅環。
稍過時間,聽得院內有人向門口走來的聲音,
白玉堂便整理了一下著裝。
「誰呀?」門裡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白玉堂立聲答道:「在下是牧雲州白府的公子,前來拜會蕭伯伯!」
「吱……呀」一聲,右側大門打開了,一位老者向外探出頭來,看著立於門外的白玉堂,問道:「請問您找誰?」
白玉堂當即彎腰拜會,說道:「老伯,煩勞您通秉一聲,就說牧雲州白鶴亭之子白玉堂前來拜會蕭伯伯!」
老者聽白玉堂說罷,便又關上門向內通報去了。
白玉堂在門口踱步來往,過了一會兒,又聽得裡面傳來了聲音,便又樹身直立。
「嘩啦」,兩側的門都打開了,方才那老者帶著六名家丁迎門而出,說道:「白公子,我家老爺有請!」六名家丁各立兩旁。
白玉堂進了門來,卻又轉身指著門下的烈焰紅駒,對老者拱手道:「老伯,煩勞您讓人將我的馬牽進府里去,喂些草料!在下謝過了!」
那老者隨即讓一名家丁出了門去,將馬牽進府中後院馬廄。
眾人正往府里去,卻聽得烈焰紅駒一聲嘶鳴,回首卻望見那名家丁坐在地上。
白玉堂立時跨步出門,來到烈焰紅駒身前,撫摸著馬頭,又叫那名家丁過來牽時,家丁卻搖頭說著:「公子,你這馬太烈,小人不敢牽著。」
白玉堂輕聲笑道:「是我忘了告訴你,我這馬認生。你這下來牽,它便沒事,不會傷你!」那名家丁這才緩步移來,畏畏縮縮接過馬韁,見馬並無非常舉動,這才放心牽去了府後。白玉堂也在老者管家的帶領下進了府來。
穿過後堂,是一個荷花池,繞過池子,這才進了院來,再往裡就到了前廳。
管家說:「老爺正在書房等著公子!」白玉堂跟著管家又行了一會,便來到書房門前。
老者敲了兩下門,對里說道:「老爺,白公子來了!」
裡面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快請進!」
白玉堂便推開門進了房去,轉過身只見一位穿著橙色長褂的中年男子正伏在桌案上,提著毛筆寫著什麼。發間有些許花白,卻梳得很是整齊。便未打擾。
那人見白玉堂走了進來,此時正立於房中站著。便立即放下手中之筆,從案後站了起來,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小伙。打量一番過後又是頻頻點頭,嘴裡說著:「像,像,太像了!」
白玉堂不知所以,有些疑惑。正欲開口,但見那人又從桌案後走到面前,又繞著白玉堂走了一圈,從頭到腳觀察了一通,又說道:「真是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白玉堂這才得空,便彎下腰,拱手說道:「小侄玉堂給蕭伯伯問安!」
蕭啟雄也從自己的回憶中挪出神來,走到白玉堂面前,握著白玉堂的手說道:「你就是玉堂吾侄?」
白玉堂昂起首來,笑著回道:「正是小侄!」
蕭啟雄卻有些潸然淚下,轉身又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搖了搖頭,說道:「二十年了,物是人非啊!蒼天有眼啊!蒼天有眼啊!」隨即立馬轉得身來,抱著白玉堂,又拍著白玉堂的後背。
這一番沒來由的操作令白玉堂恍然不知所措,卻只能受著。過了良久,蕭啟雄才恢復了平靜。
看著眼前這個俊朗少年,蕭啟雄說道:「玉堂啊,你爹還好吧?」
白玉堂又是拱起手來,笑著說:「回蕭伯伯,我爹身子骨健朗著呢!」說罷,便立即想起來了此行的目的,便從懷中掏出信來,雙手遞給蕭啟雄,又說道:「蕭伯伯,侄兒這次來是我爹讓給您送封信來!」
蕭啟雄看到白玉堂遞來的信,一眼就瞧見了信封上的那支紅尾箭標識,不禁眉頭緊鎖。
白玉堂見蕭啟雄神情變化如此突然,更是如入雲霧。再想到父親在他臨行時的言行神情,頓覺事情之大。
蕭啟雄撕開信封,讀著信中所言,神情也愈發嚴峻。白玉堂雖不知信中所言,但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蕭啟雄讀罷信,沉默不語,眉間緊皺,在房中來回踱著步子,思考著什麼。過了良久才轉身看向白玉堂,隨即問道:「玉堂,你來送信的途中可碰到什麼異常之處?」
白玉堂睜大雙眼,立時言道:「蕭伯伯怎麼知道侄兒在路途中遇到了異事?」
蕭啟雄聽聞,便也瞪大了眼睛,遲疑之下問道:「這麼說,你確實遇到了不同尋常之事?」
白玉堂點了點頭,緩緩說道:「說來也是奇怪,自打我出了牧雲州,一路上便是接二連三的怪事發生。先是三日前在牧雲州城外的凌雲客棧中,有幾個奇怪的人,-身著倒也正常,使的卻是印花大銀。那晚還有人潛入到我住的房間里,起初我不知他們來尋什麼,後來偷聽到是在尋一封信,想必應是我爹讓交於蕭伯伯的這封信。」
「兩日前我又在豐州的一個茶肆里被幾人圍攻,後來說是他家先生請我,卻又不說姓甚名誰,也不告訴府第何處,只是想強行邀我去。今日上午我卻又在盤龍鎮的一家酒坊處遭人刺殺。一路行來經歷了兩三次生死,卻又不知對手是何人,甚是怪哉!」
白玉堂言罷再看蕭啟雄,只見他神色愈加陰沉。
「蕭伯伯,您怎麼了?」白玉堂看著蕭啟雄神情難堪,便關切地問道。
蕭啟雄聽到白玉堂問他,這才回過神來。緩了口氣說道:「沒什麼!哦,玉堂啊,我叫廚房準備了一些酒菜,等會兒你我叔侄可要好好敘敘呀!」
說罷便喊來管家,說道:「老劉,你將白公子先帶到禮廳,我隨後就來!」
白玉堂便向蕭啟雄道過安,跟著管家老劉往禮廳去了。
等二人出門去了,蕭啟雄立即起筆書信一封,叫來親信宗康,交代他說:「這裡是我手書一封,你連夜出城,交與城外卧虎鎮扈家莊莊主扈青峰手中,切忌路上小心,可能有尾巴,機靈些!」宗康拿了手書,便徑直出了府去。
宗康乃蕭啟雄手下親信,是蕭府護安堂的第一堂主,人送外號「雲中燕」,輕功了得,更是耍得一手好棍法,在武林中也是有名號的,送信的事交給他蕭啟雄也是極放心的。
待宗康出了府,蕭啟雄這才移步去了禮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