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又見華絨少女
蒙白羽以為自己就此死掉,幸慶的是他終於醒了過來。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竟睡在一張柔軟的榻上,整個卧房充滿了淡淡的蝴蝶花香。
「幸好只是個夢。」雖然那種恐懼之感依然還在心中縈繞,但蒙白羽終得長長吸了口氣。
這種恐怖至極的夢,驚醒后若是不及時翻一個身,或者不及時起床,通常又會沉睡過去,噩夢又會接續而來,所以蒙白羽不敢怠慢,他決定起來走走。當他準備爬起來的時候,忽然覺察到榻邊有人,一驚,回目看去,這一看,又是一驚,只見一妙齡少女正站於榻前眨巴著雙眼看著他,那雙眼,如葡萄般閃亮,又似那晨露般晶瑩剔透。
「我這是在哪裡?」蒙白羽立刻僵直的坐了起來。
「本小姐很嚇人嗎,竟像見了鬼一般?」那少女呵呵的笑道。
「鬼有什麼可怕的?」蒙白羽似是驚魂未定道。
「那是說本小姐比鬼還可怕啦?」少女生氣道。
「我不是說姑娘可怕,只是一覺醒來,突然發現榻邊站著一陌生姑娘,嚇著了。」
「哼,那還不是說本小姐可怕。」少女噘起嘴道。
「好好,是我的錯,是我說錯話,姑娘不可怕,姑娘這麼漂亮,哪會可怕呢。」
「這還差不多。」少女柔聲道,「如是你還沒睡好,就續繼睡吧。」
「不睡了,不睡了。」蒙白羽說著,急忙下了榻,「我這是在哪裡呢?」
「本小姐的卧房。」少女想了一下,狡黠的道。
「啊!」蒙白羽又是一驚,立刻站了起來,一時竟忘了穿鞋。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又不是跟本小姐睡。」少女道。
蒙白羽鬆了口氣道:「實在是失禮得很,只不知我怎麼會到了這裡?」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呢,喝得爛醉如泥,睡在路邊,怕你被野獸給吃了,只好把你撿了來,只是沒想到你竟如此能睡,睡了三天三夜竟還沒醒。」少女道。
「竟睡了這麼久嗎?」蒙白羽摸了摸後腦勺道,細細打量起少女來,他只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個少女,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被蒙白羽痴痴的盯著,少女心中忽然有隻小鹿竄了起來,低聲道,「你這樣盯著人家看,也不怕嚇著人家?」
「這也怪我不得,美的東西總是吸引著別人的眼球,要怪就怪那美麗的東西吧。」蒙白羽淡淡一笑道。
「油嘴滑舌的,定不是什麼好人。」少女瞪了蒙白羽一眼,「小小年紀,什麼不好學,竟學喝酒,還手不離葫,很酷是嗎?」
「啊,呃…」蒙白羽一時語塞,過了一會,才道,「那是裝水用的。」
「吹,你就吹,我都驗證過了,那分明是酒。」少女也是一笑,轉動著明亮的雙眸道,「不吹牛會死?」
「是,是。」被人戳穿,蒙白羽臉青一陣白一陣,只想找個地洞藏起來。
「你先穿鞋,我去備水給你洗漱。」少女說著,轉身離開了。
那少女一離開,蒙白羽急忙穿了鞋,整理了衣著之後,才細細打量起這卧房來。只見這卧房分為裡間和外間,由粉色珠簾隔著,床榻左右,是雕花衣櫥。掀開珠簾,走出卧房,只見外間中央豎一朱紅花邊屏風,屏風上,畫的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屏風左面,一青瓷花盆中,一棵青竹正長得歡快。右面靠牆處,是一張條案,條案上放著一支花囊和一個高足盤,花囊中是盛開著的蝴蝶花,盤中是新鮮的果蓏。
正對面靠牆處是梳妝台,台上置著一面銅鏡,滿屋子顯得清新閑適。屏風左面對著的,是側間,也是由粉色珠簾隔著。來到側間,側間中央放著一張雕花大案,案上放著一個銀制茶盅和一對銀制茶杯,茶盅和茶杯上刻著茂盛的楓木,看著讓人產生一種厚重之感。看到茶器,蒙白羽立刻快步上前,坐到案前的園凳上,伸手就拿起茶盅往茶杯里倒茶,喝了一杯不過癮,又倒了一杯,接著又倒了一杯。
自己真喝了酒?還喝得爛醉如泥?蒙白羽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喝了酒,他腦海里除了那隻飛虎還是飛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少女說的沒錯,他自然是喝了酒的,就在他感覺自己墮入火海的時候,慌亂了中摘了葫塞,以酒當水喝了。
「你們這些臭男人,真是可惡之極,害得本小姐親自幫打水,太可惡了。」不多久,少女已抬了一盆水進來,把水盆放到一旁的高凳上,「先把臉洗了。」
蒙白羽於是放了茶杯去洗臉,一邊洗臉一邊問站在身旁的少女:「姑娘叫什麼名字?」
「鈺雯。你呢?」
「鈺雯?」蒙白羽忽然想起了蒙都跳坡節擂台上那華絨少女。沒錯,這雙眼眸,如此清澈,如此明亮,世界上再沒有這搬撩人心懷的眼眸,那雙眼眸,只要被人瞧了一眼,便會讓人永世難忘。
「這名字不好聽嗎?」見蒙白羽久久不說話,鈺雯細聲道。
「人呢,要是長得好看,取什麼名字都好聽。」蒙白羽道。
「那我的名字是好聽,還是不好聽。」鈺雯羞澀道。
「自然好聽。」蒙白羽道,他輕輕往臉盆里甩了甩手,又道:「洗好了,抬水去倒吧。」
「你這人看著面善,嘴也甜。」鈺雯道,「只是耳朵好像並不好使。」
「這怎麼說?」蒙白羽道。
「你沒有聽到我問你名字嗎?」鈺雯道。
「我叫羽白。」蒙白羽道。他故意把自己的名字說反,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已在紫雲山莊中。
「羽白?羽白。」鈺雯念了兩遍,道,「可你一點都不白。」
「那姑娘叫鈺雯,就要美麗又要有花紋啦?」蒙白羽眯縫著眼道。
「哼,果然是個酒鬼,只知道胡言亂語。」鈺雯橫了蒙白羽一眼,不再理他,而是抬了蒙白羽的洗臉水出了卧房。
鈺雯出去后,蒙白羽立即尋思著如何應對接下來的事情,這鈺雯既然是紫雲莊主身邊的丫頭,那紫雲山莊的大小姐就該離此不遠了。不知道哪大小姐人長得怎樣?對他的態度又會如何?如果那大小姐有這鈺雯這般姿色,那就是天上掉下了餡餅,而這餡餅正好被他拾到,豈不是美事一樁?
正尋思著,鈺雯倒水回來了:「在愣什麼呢,走了。」
「去哪裡?」蒙白羽問。
「尋那飛虎。」鈺雯答道。
「飛虎?那飛虎在此?」蒙白羽心裡一顫,道。
「不知道,聽說曾在山下的村子出現,但被你這傢伙嚇跑了,你不記得啦?」鈺雯道,「但應該跑不會太遠。」
「我如何記得?既然能飛,幹嘛要跑,怕老早飛遠了。」蒙白羽道。
「當真記不得了?廢物,你心中除了酒,怕什麼都記不得了吧?」鈺雯皺眉道,「好在我們已布下了伏虎靈陣,量它也逃不到哪裡去,再說它在中洲城也受了傷,還能跑嗎?」
「受傷,怎會受傷?」蒙白羽心裡掠過一絲憂鬱。
「自然是城主府那幫老東西在取其精血的時候弄的啦,只是也不看管好些,竟讓它逃了出來。」鈺雯悻悻道,「不過也好,給我一個抓它的機會。」
「你為什麼要抓它,它又沒有吃你家的飯了,也沒有吃你家的肉,你為什麼也要抓它。」蒙白羽也悻悻道。
「它是沒吃我家的飯,也沒有吃我家的肉,但它終歸是一隻猛獸,留在外面,終歸會成為禍害,說不定,它要餓極了,見你這樣的酒鬼,一口給叼了去。」鈺雯道。
蒙白羽想想也是,便閉了口,猛獸終歸是猛獸,跟猛獸談不成人情。不過雖然這世上猛獸成群,但它們吃人的時候並不多見,人雖然有人情味,但人吃人的事,卻是比猛獸還多。
「你為什麼想要親自抓那飛虎呢,僅僅因為臆斷它會傷人嗎?」蒙白羽看著鈺雯道。
「臆斷?什麼叫臆斷?那飛虎不害人在先,我們會抓它?」鈺雯橫目道。
「那你倒說說,它怎麼禍害人了?」蒙白羽道。
「遠的不說,近的,就前幾天,你嚇跑它那天,它就是跑到山下的村子來禍村民,嚇得人家差點中斷了婚禮。」鈺雯道。
「衝撞別人的婚禮?還會說人話?還要搶別人的新娘?是與不是?」蒙白羽一連問了一串話。
鈺雯瞪了蒙白羽一眼:「敢情你酒還沒醒呢,盡說酒話,一隻野獸,焉能說人話,還強搶民女?」
「不能啊?莫非那真的只是一個夢?可為何又如此真實呢?」蒙白羽自言道,想了一下,又道:「這裡是紫雲山莊嗎?」
「是紫雲山莊,那又如何?」鈺雯道。
「那就好,想必那飛虎也不敢到山莊來。」蒙白羽似是驚魂未定道。
「你還怕了那飛虎?」鈺雯張了張嘴道。
「誰不怕?你不怕嗎?還是哪個不怕?」蒙白羽笑了笑,道。
「可是聽山下的村民說,你一出現,那飛虎就被鎮住了,最後逃進了村邊的樹林里去了。」鈺雯面露迷惑之色道。
「我?怎麼可能。」蒙白羽連連搖頭道,「我有何能耐,能嚇退那隻飛虎?」
其實蒙白羽迷惑的,是鈺雯口中說的,與他腦海中的記憶,完全對不上。
「村民們這麼說,這功勞便暫時記你頭上,接下來這這功勞能不能實至名歸,就看你的了。」鈺雯道說著,上前拉了蒙白羽的手,「走,去晚了這功勞就被別人搶走了。」
「我?我不去。」蒙白羽驚道,「這功勞誰愛要誰要去,我可不要。」
「怎麼?本小姐救了你一命,你就這樣報答本小姐的嗎?要知道這樣,前些天就應該留你躺在路邊,讓那飛虎叼了去。」鈺雯瞪眼道。
「我又沒有喊你撿我回來,是你自己以為我會被飛虎叼走,自己情願把我撿了來,現在反倒要我報答你,這是什麼邏輯?你撿我當初就抱有不純的心思的吧?」蒙白羽道。
「你…你給我記著,我回來再慢慢收拾你。」鈺雯手一甩,揚長而去。
蒙白羽正暗自得意,卻又見鈺文返了回來:「你別亂串,莊上可沒人認識你,小心被當成小偷收拾了,到時候我再救不了你。」
「你既救了我回來,莊上的人自然知曉的吧?」蒙白羽訝異道。
「我…我是偷偷把你送進來的。」鈺雯臉一紅,聲如細雨。
「哦,你這是要金烏藏帥啊。」蒙白羽大聲道。
「你,不要臉。信不信由你。」鈺雯小聲怒道,說完,才又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