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 野貓的叮囑
晚飯很簡單,就炒了兩個青菜,一個是芥蘭,一個是線豆。
長這麼大,第一次除夕夜沒有吃肉。
也不是說吃了肉才算過年,只是想說,2016年的除夕,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應該很隆重慶祝,對我來說,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甚至,比平常還簡單。
如果不是早餐吃麵包午餐吃速食麵差不多一整天了都沒有吃一粒飯而我們廣東人又是屬羊的需要吃點綠色對身體才好,我真不想煮飯炒菜。
這幾天都沒有胃口。
簡簡單單吃過晚飯後,繼續看《大長今》,直到眼睛有點痛了,時間又到了該出去散步的點了:19點30。
我穿好鞋子,關了電腦,斷了電源,一個人出去走走。
走出外居中心,感覺有些不對勁。
第一,人少。
第二,比平時黑了許多。
很快,我就明白了,今晚確確實實是除夕夜啊,許多店鋪都關門了,都熄燈了。估計大家都坐在家裡吃團圓飯,看春晚吧。等我去廣場逛一圈回來,發現連萬和超市都關門了,這是挺罕見的啊。
沿街的商鋪只有一兩家是開門的,平時的音樂沒了,平時的燈光沒了,迎面而來的差不多都是一張張模糊的臉。
我走得很慢,想得很多。
到了廣場,發現人都聚在這裡了。
有賣東西的,有買東西的。
有放煙花的,有放孔明燈的。
煙花在空中伴隨著一聲爆炸,絢爛開放,美麗極了。我看到有一朵煙花,居然離路面很低的地方爆炸了,很有可能炸傷路過的車輛和行人,真讓人觸目驚心。
起初,我看到夜空中亮起的「小燈盞」不知為何物,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是孔明燈。奇怪的是,有一個孔明燈居然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低到路上去了。
想必放燈人看到后,心情肯定會不好。
繞著廣場湖走,我看到一個流浪漢坐在一張石椅上,不知道他是望著湖,還是望著夜空的煙花,出神了,不知道在想什麼。我看他的個子挺高的,臉也帥氣,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成了一名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個袋子,靜靜地站在石椅旁邊,彷彿跟它的主人想著同一件事。
這個時候的家中,是怎麼樣的情形呢?
七點多,按理已經吃過晚飯,爸爸呢,應該去別人家喝茶抽煙去了,媽媽呢,自然是去打牌了。
不過,家鄉的夜空應該會比城市的夜空熱鬧,估計煙花是一朵接一朵綻放,有時會好幾朵同時開。
美麗只是一時,煙霧會籠罩著整座村莊。晚上天黑看不清楚,明天天亮后就一目了然了。
獨在異鄉為異客,王維說,每逢佳節他會倍思親,可是,此時的我,並沒有思親,只是覺得有點怪。
過年就這樣過了。
吃飯之前,小瓊突然闖了進來,滿臉興奮之情,說什麼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的話。起初我沒聽清楚,只是淡定地看著她。等我明白了,原來是她計劃明天下午一點到四點約朋友出去玩。不過呢,她還不知道,她想約的人願不願意出來。
過沒一會兒,事兒還沒說清楚,她媽媽就叫她回去了。
在此之前,午飯後不久,兩個小傢伙來了。
唐怡年紀小,無疑是跟屁蟲,謝杉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謝杉要抱抱,她也要。謝杉要上床,她也要。謝杉說走了,回家了。她立馬手忙腳亂地穿襪子,
生怕落後了半步。結果呢,謝杉還在床上咧嘴唱歌又蹦又跳的。她也不氣,也不惱,又脫了襪子,學著謝杉的樣子,欺負我弱小的床。
一看到她們,我立刻暫停了電視劇,微笑著說:「來,給你們吃樣東西。」
我彎腰從桌子底下取出夏威夷果,給了她們每人兩顆,並說:「如果你們能吃到裡面的肉,我就服你。」
大如拇指,圓的,像彈珠。
有的大一點,有的小一點,有的一樣大。
外殼棕褐色吧。
果核白如雪,酥酥的,特別香。
我們吃的就是這個。
可是,夏威夷果堅硬如石,只裂開一個小縫,如果不藉助工具,別說兩個小屁孩,就是成年男子也拿它們無能為力。她們用手掰,當然掰不動。然後用牙齒咬,當然咬不開。最後一個個感嘆說:「好硬啊!」
這就是我要的效果。嘿嘿。
然後,我就不戲弄她們了,用小刀幫她們剝開了。
只是奇怪,吃到裡面的肉。
謝杉說:「好香。」
唐怡說:「好苦。」
她們的味覺居然如此不同。我的感覺跟謝杉是一樣的。為什麼會這樣呢?首先吧,唐怡才讀一年級,七歲還是八歲,味覺比較敏感。我們的嘴巴,我們的舌頭,吃的東西越多越雜,味覺可能退化得越快。因此,夏威夷果果肉的一丁點兒苦味便品嘗不出來了。
只覺得它好酥好香。
另一方面,我覺得它很好吃,以為兩個小屁孩也會很喜歡吃。結果呢,卻不是這樣的。這也讓人深思。
大人喜歡的,小孩未必喜歡。
不要把大人的「我以為」強加到小孩頭上。現實生活中,很多家長就是這樣做的。對孩子的成長自然極為不利。
吃完夏威夷果,吃碧根果。
吃完以後,她們就去找樂子了。
除了這兩種乾果,我還買了兩大包速食麵(裡面裝有五小包),一小捆線豆,一小袋荷蘭豆,一小袋烤麵包,一些芥蘭。這些都是上午去社區服務中心複診回來時去萬和超市買的。
三天前,葛醫生約我今天上午八點過後去複診。我八點起床,八點半過去,騎自行車過去。本以為衛生區會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兩個人在交錢取葯,前台導診護士也在。我從錢包里取出社保卡在她這裡掛了號,就去找葛醫生。
我敲門進去,說了一句:「葛醫生,我來複診的。」
看到是我,他讓我張口嘴,我配合他:「啊。」他用手電筒照了照,突然趕緊收起來,好像才想起來,我不是看發燒的。
他有點小慌張地問:「你自己感覺怎麼樣?」
「口乾口咸呢……好了……很多。」我在大腦里組織語言,說得好慢。葛醫生急了,未等我說下去,就接道:「尿多尿頻還是老樣子?」
我說:「是的。」
聽完,他有些不相信:「尿多尿頻應該會好一點的,睡眠應該也會好一點的,因為金水寶真的很不錯的,它的功能很多,治療效果還是很不錯的。」他一直在誇金水寶。
我聽到睡眠,才想起來,來之前我就想問他:衛生站有沒有安眠藥。是的,不吃安眠藥,我的睡眠就不會回來了。
他說:「沒有。」
看來,還是大醫院才有。我之前在鎮醫院開過安眠藥。
我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說:「我家裡有,我把它拿過來,給你用了。」
「好啊,謝謝,一共多少?」
「大概半瓶。」
哇,挺多的。當然,我沒有說出來。
他接著說:「之前有個老人家,得了癌症,睡眠不好,給他用過。不過,他現在走了。」
什麼?走了?走了是什麼意思?是回家了?還是去世了?
原來這半瓶安眠藥是他的一個病人用過的。我心裡有點小猶豫,要不要呢?吃安眠藥會不會很傷害身體。不過,我表面還是裝作很高興的樣子。
葛醫生再次強調:「你千萬記住,每次吃一粒或兩粒,最多不能超過兩粒,而且最好連續吃不要超過一個星期。你千萬不要多吃,不要用它來做傻事。我要負責任的。」
我都點頭答應,並勸他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
曾經讀過新聞,說某某人吞服大量安眠藥,自殺身亡。
葛醫生讓我第二天過來取。
我說好。
他給我開了一些其它葯,我去付了錢,取了葯,走出大門時想,如果是媽媽,肯定不要這半瓶安眠藥,因為它是癌症患者用過的,迷信的媽媽肯定會覺得它兆頭不好。
不過,我還是決定去取。
車子到了萬和,我就進去買了一些東西。回來后把其中的麵包當早餐吃了。午飯呢,煮了一碗速食麵。一包速食麵太少了,我又加了一塊不是速食麵的面。一起放到水在沸騰的鍋里煮。吃完了,有些擔心,擔心速食麵太上火,臉上的痘痘會更嚴重。
不過,也沒辦法,誰叫我懶,誰叫我沒胃口,誰叫我身邊沒有女孩。
謝杉和唐怡來玩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吃完乾果,她們開始玩水。
我房裡有許多大礦泉水瓶,攔腰剪斷後,有底的就成能盛水的杯子。她們一人拿一個這樣的杯子,裝了三分之二的水,往裡面放各種東西,有從我的花盆裡偷挖的泥土,有被剪碎的桔子皮,有剛吃完肉的乾果殼,再用一張紙巾做成吸管模樣,放一半在裡面,露一半在外面,並用透明膠封了口,幾分鐘後過來得意洋洋地跟我炫耀說:「快看,我的飲料做好了。」
我無語了。
不過,這不算什麼,就是把桌面搞得有點小臟,有點小濕。
等她們玩膩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們居然去清洗廚房。
然後呢,搞得地板上有許多水,許多泡沫。
她們走後,我進去才發現,差不多整整一瓶洗潔精都被用完了。
我看到倒在案板上的洗潔精,打算扶它起來。
沒想到,一碰到它,才發現它居然輕飄飄的,我買了它以後就沒怎麼用過,怎麼一下子就沒了呢,看到地板上的泡沫,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她們不是用洗衣粉洗地板,而是用洗潔精。
再看兩個水桶,都盛著髒兮兮的水,另外,案板上也被泥土弄得一塌糊塗。
這兩個小傢伙,說是幫我清洗廚房和廁所,結果幫倒忙了,廚房和廁所都弄得不好下腳了,唐怡還跟我要獎勵。
我真是……
徹底無語了。
我一直在看《大長今》,沒去干涉她們,結果她們給我捅了一個大婁子,真令人哭笑不得。
等我實在困得不行,想要睡一會兒,我才下了逐客令。
她們走了以後,租房瞬間安靜下來,又讓人有些不習慣。
晚上七點多出去走了一圈,八點多回來,九點多時,兩個小傢伙又來了。
兩個小女孩都穿上了新衣服,手裡拿著煙花,有的已經放完,有的還沒有放。我先對她們的新衣服進行讚美,然後請她們喝安慕希,再剝乾果給她們吃。
不過,大部分是給謝杉吃。因為唐怡不喜歡。
她們讓我幫忙點火,我說沒有打火機。
然後,她們就走了,沒多久就出現了,原來是去拿打火機了。煙花點著后,發出好看的光芒,只是燃得迅速,很快就沒了。她們意猶未竟,我也一樣。可是,手裡已經沒有煙花了。
我問她們家裡還有沒有。
她們說有。
但她們不想拿了,要等到明晚再放。
那接下來做什麼呢?放心,她們總可以找到事做。
沒過多久,她們就開始玩起火來了。就在我的房間門口燒起來,而且是用紙巾,等我發現,我的一包紙巾,下午才開封的,全部被拿光,正在燃燒。我心疼極了,真想給她們一人一個暴栗。
等這些火熄了,她們便進來求我幫忙點燃煙花盒子,我便打起太極,故意「裝神弄鬼」,一時說被夾到了,一時說被燒到了,一時說怕爆炸。
總之,不給點。
她們無可奈何,只好離開。
我繼續看《大長今》。
計劃中要看的書,恐怕看不完了,因為有電腦,不碼字的時候就用它看視頻了。我擔心這個寒假,會毀了眼睛。我的眼睛,視線好像越來越模糊了。一天里,用眼時間過長。
不過,看《大長今》,漸漸地看出味兒來了。
長今是一個孤兒,應該說她七八歲就成了一個孤兒。爸爸媽媽都死於非命。臨死前,曾是朝鮮宮廷的一位宮女的媽媽要她進宮當宮女,並且爭取當上最高尚宮的職位,好在皇上面前為她媽媽洗刷冤屈。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長今遇到了許許多多困難,不過,都被她一一克服了。並且,廚藝越來越好,懂得越來越多,慢慢地甚至會治病醫人。
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孟子的那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並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是的,一個人的成長成熟成功,都離不開困難挫折。
我也極度渴望成功,可是,感覺沒那麼容易。因為堅持不易。就拿我的寒假計劃來說,一是碼字,二是看書。碼字的任務是必須完成的,所以都完成了,但慢慢地感覺越來越難完成,甚至累得有放棄的念頭出現。
至於看書呢,就更不用說了。
有時,一整天都沒碰一下書。計劃中要看的書,超過一半還沒看。
眼看,寒假也只剩一個星期了。我們老師,2月5號(初十)就要正式上班。
所以,我真羨慕桌上的兩盆花。
一個小小的盆子,一些土,偶爾澆一次水,甚至不用陽光,它們一直在默默生長,花蕾出來了,一天天變化,終有一天,它就開花了,美麗一生。
一盆百合,有一朵已經開了,開了一半,還在繼續開。現在只有三個花瓣,可以數到裡面的花芯,一共七個。粉紅色的它,嬌美極了。
再看風信子。
它的花是一簇簇的,已經開了好幾朵,都是淡藍色的小花,聞之有香味。不過,它的香味很特殊,居然濃郁到嗆鼻的程度。
不管怎樣,它們開花了。那我呢?我的生命什麼時候開花?
現在的我,正過著苦逼生活。目前最折磨人的還是睡眠問題。明明已經很困很累,可就是睡不著,想起我讀初中,每天晚上九點之前就睡了,-一覺睡到自然醒。現在呢?在這方面,真夠失敗的。想起高中大學,無論春夏還秋冬,一年365天,幾乎天天都是洗冷水澡。洗完冷水澡,晚上的冬風吹來,還感覺它挺溫暖的。現在呢?不但一定要熱水,而且稍微溫一點就受不了。
我的體質怎麼可以這樣越來越差呢?
加上這幾天晚上,深更半夜的,突然一陣凄厲的貓叫,吵得人快要精神崩潰。
外居中心,隨處可見貓的蹤影。
現在想來,也是難怪了。
不然,像這種地方,外居中心還是比較髒亂的,怎麼可能沒有老鼠呢?在學校住時,宿舍里就經常進老鼠。到了這裡,居然從沒見過老鼠。這才明白,是因為貓。隨便走走,你就可以看到七八隻貓。這裡是貓的天下,老鼠自然不敢來了。
但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有些貓在發神經。
有經驗的人會說是發春。
貓發春,發出的聲音真的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總之,要多討厭就多討厭。如果換作古代,肯定會認為鬼來了。它們肆無忌憚的叫聲,是因為在幹嘛呢?其實,我還是不明白。
什麼叫貓的發春呢?
不管怎樣,一聽到這種聲音,被吵醒的我,就恨不得拿棍子出去敲死它們。
小青最喜歡的動物是貓。貓自然有很多可愛之處。如果要我說它的可恨之處,就是這種「鬼哭狼嚎」。
小青說,公貓長大後會離家出走,然後再也不回來了。
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