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一）晚宴！{四}
女僕領著路，帶著眾人繞過屏風。屏風背後，首先闖入眼帘的是一張落地木質大圓桌，更高一層的菜桌，似乎還在緩緩旋轉。從桌旁搭配的座椅來看，一圈坐滿估計能坐下二十來人。寬大的桌面上擺滿了豐盛的菜品，從漂亮的冷盤拼盤到熱氣騰騰的烤肉，從高聳的甜品高塔到色澤靚麗的湯品，從精巧的擺盤肉品到隨意堆砌的雜糧……諾瓦娜不禁暗暗感嘆這頓晚宴的豐盛豪華，又有點擔心自己在這高端的宴席上丑相百出……
「請各位不要拘謹，隨意吃吃就好。」男孩在主位落座，攤開雙臂向一眾來賓，「今晚最重要的不是用餐，而是有這個聚在一起相互交流的機會。」
「就算你這麼說，」女孩順著女僕的安排，落座男孩身邊，「特意強調一下，也只會讓他們更加緊張拘束吧？」
「不說的話，情況會更糟。」男孩熟練地給自己領口塞上餐布，「各位不用在意禮節，放開了吃就好。我呀，最討厭在吃飯的時候還被那些世俗的禮節約束了，吃個飯都吃不暢快。」
有了這話，剛坐好的埃爾當即起身，從面前轉過的肉盤裡取走了一隻烤牛腿，抱著就啃起來。
「很好！就要這種無拘無束！」男孩為埃爾這「無理」的行為拍手叫好，「各位就放開了吃！好好享受這佳肴！」
諾瓦娜懸著的心算是落地了。沒想到副局長如此親和，完全沒有那種達官顯貴的架子，甚至比一些在外面干苦力活的勞工表現得還粗獷，完全不在乎那些禮儀和教養，感覺他是那種「怎麼方便、怎麼舒服、怎麼順暢，那就怎麼來」的實用派……
不過身旁的蒂倒是依舊遵守著那些優雅而繁瑣的餐桌禮儀，畢竟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想改也難改掉。諾瓦娜則依照著在家裡的餐桌習慣，低著頭挑揀著轉到面前的菜品慢慢進食。
桌上的菜品都十分精緻美味，魚湯的鮮美、烤肉的香嫩、蔬菜的清爽、甜點的酥香……甚至看似是隨意處理、隨手擺放的烤紅薯與煮花生，掰開來皆是濃厚的香味縈繞鼻尖，吃起來皆是滿足與沉浸。
每一樣菜品，都完美地展現了食材的獨特優點，又和其他食材一道完美搭檔、渾然天成，吃起來讓人回味無窮。
從沒吃過如此人間佳肴。當諾瓦娜意識到自己已經吃飽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悲傷，惋惜自己只能吃這麼多而不能再多吃幾口這人間美味。
吃飽了就應該找點事做了……一般這段時間，諾瓦娜會選擇給女孩念兩個小故事，然後出門去訓練場……不過眼下除了自己，好像大家都沒享用完眼前的佳肴。
身邊的蒂依舊才循規蹈矩地用餐，入口的食材必然是切成小塊，優雅地用餐叉送進嘴裡，細嚼慢咽，同時搭配上清亮的麥色飲品送下肚……等等，那不是啤酒吧？肯定不是啤酒吧？而另一邊的學生妹倒是略顯痛苦，每吃一口飯餐，都要答對她身旁女僕的刁鑽提問，這讓她們基本都沒吃幾口……對面的埃爾和伊萊看著交談甚歡，一人抱著一條烤牛腿有說有笑地啃食，簡直豪放得讓人有種過於野蠻的感覺……諾娃姐倒是意外地和蒂類似，慢條斯理地撿著面前轉過的菜品細嚼慢咽，每一叉子都葷素搭配，怎麼感覺諾瓦姐認真起來比蒂還會吃啊……而伍德斯倒是在努力地想搭上兩位孩子的交談話題，可惜兩人井井有條地進食交談，感覺伍德斯完全沒有機會插嘴，只能伸長脖子豎著耳朵期盼著，時不時給嘴裡塞個能快速吞咽的食物防止錯過機會……
等等？是不是少了個誰……諾瓦娜歪頭回想，
但肚子吃飽了，腦袋也轉不快了……想不起來是誰了……算了，就這樣吧……
「是吃飽了嗎？」蒂歪頭低聲問道，表情那叫一個擔憂，「真是狼吞虎咽呢。」
諾瓦娜低下頭扭捏地搓手：「沒……沒吃得這麼難看吧……」
「當然沒有啦，其實還挺淑女的。」蒂臉變得飛快，當即便笑開了花，「拿我家的餐桌禮儀來要求你的話，就太過分啦。」
「真是的！」諾瓦娜氣鼓鼓地推了一把蒂的肩膀，「又拿我尋開心！」
「不過呢，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去做的。」蒂抽了張餐紙擦了擦看著很乾凈的嘴，取了一支高腳杯，給諾瓦娜倒上一杯清亮的麥色飲品，「拿上，去找副局長聊聊天。」
「欸？」諾瓦娜慌手慌腳地接過蒂強塞來的高腳杯，「他不是很反感這些東西嗎？」
「誰跟你說這是去敬酒了？」蒂將椅子往後挪動一段距離，優雅起身，「這是去交流感情，順便帶了一杯飲品防止口乾舌燥。」
蒂頭也沒回地往男孩坐的方向走去，諾瓦娜只好硬著頭皮拿上那杯麥色飲品，起身快步跟上蒂的腳步。
接近兩位孩子了，他們之間的談話也漸漸清晰。「……所說，情況是這樣的，那你怎麼能那麼處理？」「實際情況更加複雜一些，有一些關係是需要小心處理的……」
見到蒂和諾瓦娜帶著飲品來到跟前，男孩抬手示意女孩打斷了談話，隨即抬頭皺著眉看向蒂：「怎麼了？是菜品不合口味了嗎？還是有什麼其他問題？」
「今晚的佳肴讓人難忘，感謝您能夠以如此盛宴招待我們。」蒂屈膝行禮，「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稍微感到可惜。」
「哦？」男孩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點，「是什麼導致了你的惋惜呢？」
「是宴席的位置。」蒂向男孩舉杯，「與您交談的絕佳機會，被用餐的位置約束，這不是違背了您舉辦這場宴席的初衷了嘛。」
「非常在理。」男孩拿起桌上的一杯亮紅色的飲品，起身面對蒂，輕輕地與她碰杯，「向蒂小姐道歉，受限於場地原因，的確給交流造成了不好的體驗。」
「在大家用餐完畢之後，會組織大家移步到候客廳進行友好交流的，」男孩臉上的微笑始終是如此和善溫暖，「請蒂小姐放心，今夜的時間，都是屬於大家的。」
男孩舉杯，蒂與諾瓦娜隨之舉杯，三人將杯里的飲品送入口中。
還好不是啤酒啊……諾瓦娜放低手裡的高腳杯，回味嘴巴里的酸甜。原來是蘋果醋，難怪見蒂喝了這麼多都沒有什麼反應。
「那麼，」男孩托平手裡的紅酒杯，將視線投向諾瓦娜，「諾瓦娜小姐，你有什麼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