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後1箭

南疆，密林，一片寂靜。

小溪旁，一隻小鹿正在低頭飲水，突然，「嗖」，一支竹箭從它頭頂高高飛過，然後無力地掉落在地上。

受驚的小鹿撒開四腿，飛一般向密林深處奔去，轉眼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哎，又沒射中！」隨著一聲嘆息，一位少年從不遠處的樹林中走了出來，手裡拎著一張獵弓。

少年年約十五六歲，白衣黑褲，身材瘦削，雙唇發青，面色蒼白，不過，雙眸中隱約閃爍著一絲異彩，總算讓整個人有了一些生氣。

「飛羽啊，飛羽，你真是夠倒霉的！穿越過來已經半年了，居然連一個天賦都沒有激發出來，不是說，這個異世崇尚武力，崇尚天賦，只要是個人，就會有天賦，那我怎麼沒有？」

「難道我這個見義勇為，被歹徒連捅十三刀，僥倖穿越的醫學生，根本就不是什麼天選之人，而是天棄之人？」少年飛羽一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箭，一邊發著牢騷，根本沒有注意到，附近的草叢中，各種小動物突然開始瘋狂逃竄起來，似乎在躲避什麼。

飛羽走到小溪邊，挑了一塊岩石，坐下來，抬頭看了看漸漸轉陰的天色，從懷裡掏出幾個野果，用力啃了起來。

「這白蒼族的男人，真累，一到十六歲，就要參加什麼及冠考核，獨自一人，只允許攜帶一天的口糧，在這片密林中生活七天，還要捕獲重達六十斤的獵物，如果不能通過考核，就無法獲得白蒼勇士的稱號，就要被逐出部落，在南疆永遠抬不起頭來。」

飛羽繼續發著牢騷，似乎已經忘記，自己現在就是一名白蒼族的少年，就在參加十六歲的及冠考核，而且已經浪費了五天時間，外加一個上午，至於收穫，零。

啃完野果，恢復了些許體力的飛羽，再次振作起來，認輸，從來都不是自己的標籤，迎難而上，才是自己的人生格言。

「還有一天半，我，一定可以的！」飛羽站起來，拿起放在一旁的獵弓，準備再次出發。

「啊……」一聲尖銳的慘叫，響徹密林。

不知何時，一條長約三尺，通體血紅的大蛇，悄然游出草叢，距離少年僅有數丈，高昂的三角腦袋，不斷伸縮的毒舌，陰狠的眼神，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

「赤磷蛇？它，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它不是只在密林中心地帶活動嗎？」飛羽的心在顫抖。

在出發前，族長曾經特意叮囑過今年參加考核的一十九名少年，考核期間，他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一大片密林的邊緣地區，切不可深入核心之處，原因很簡單，那裡是赤磷蛇的地盤。

赤磷蛇，性兇猛，好襲人，南疆十大毒蟲排名第五，若被噬之，七步之內必毒發身亡，全身潰爛，死狀慘不忍睹。

飛羽轉身便想跑，但那赤磷蛇似乎知道他的企圖，蛇身疾速遊動，倏然堵住了少年逃跑的路線，很顯然，它不願意輕易放過自己的獵物。

雖然穿越之前也解剖過屍體，也曾目睹過不少生離死別，但眼前這種情形，飛羽還是第一次經歷。

雖然他穿越前便已經是一名大學生了，而不是外貌顯示的十六歲，但怕死這件事，無論什麼年齡，都一樣。

飛羽的雙腿開始發軟，身體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一種令人絕望的壓迫感襲遍全身，勒得他腦袋劇痛、心口刺痛、一如心肌梗塞發作時的瀕死感。

「難道，我就要死了，死在一條長蟲的嘴下？我不甘心！」飛羽想仰天怒吼，

但，這個簡單的動作，他也無力做到了。

赤磷蛇雙目中閃過一絲譏笑，它最喜歡一邊調戲獵物，一邊欣賞獵物的崩潰，現在差不多了，該開席了。

繃緊身軀，張開大嘴，露出鋒利的毒牙，赤磷蛇騰空而起，撲向少年，目標只有一個——人類脆弱的咽喉。

「轟」，一聲驚雷響徹天際，南疆夏季特有的雷陣雨，說來就來。

電光火石之間，飛羽只覺得腦袋似乎要裂開一般，一種不可言明的感覺瞬間遊走遍全身上下，那種感覺，就像是大冬天，冒著風雪，回到家中，第一時間泡了個熱水澡一般。

爽！

福靈心至，飛羽抬起雙臂，彎弓搭箭，以最快的速度，將一枝竹箭射了出去。

「噗」，半空中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響，然後便是漫天的碧血。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赤磷蛇，狠狠摔落在地上，七寸之處，赫然插著一枝竹箭，已然掛掉了。

飛羽楞住了，他全然沒有想到，自己臨死前射出的這「最後一箭」，居然有如此的準頭，有如此的力度，莫非老天爺顯靈了？

突然，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他趕緊盤膝而坐，運起母親傳授的心法，慧心訣，這個世界誰都會的普通心法。

氣運周天，神識內視，飛羽發現，原本空蕩蕩的眉心之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晶瑩剔透的天賦星，而且還是紫色的，周圍環繞著四個小字——百步穿楊。

「哇，發達了，-發達了，居然是丁等天賦。」

暴雨之中，一個少年在暴漲的小溪旁，手足舞蹈，宛如一個瘋子。

前世高人編製有《異稟天賦錄》，這個世界天賦無數，分成甲、乙、丙、丁、戊、己、末共七等，其中丁等天賦的比例僅為百分之六。

至於如何獲得天賦，這個世界有著各種理論流派，有隨機論的、有危機論的、有潛能輪的、有天命論的、還有博弈論的，可謂百家爭鳴，不過歸根到底，只有一句話——天賦這東西，可遇而不可求。

飛羽明白，自己新獲得的這個丁等天賦，已經很罕見了，比絕大多數族人都要強。

要知道，他們在箭術方面的天賦，大多都是末等天賦「十中七八」，己等天賦「百發百中」已是極少，更不用提丁等天賦了。

「哈，難道我這個天棄之人要時來運轉了？」平復下來的飛羽暗忖。

為了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飛羽彎弓搭箭，瞄準百步開外的一棵松樹。

弓響，箭出，松果落地，連續六枝箭，皆是如此。

飛羽終於長出一口氣，天賦，自己總算有了。

此時，雨已經停了，晴空萬里。

望著地上的赤磷蛇屍體，飛羽突然想起，這毒蛇的蛇膽，可是一味難得的藥材，不採集可就浪費了。

想到這裡，他快步走到蛇屍旁，蹲下身，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正準備開腹取膽。

突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感，悄悄爬上了飛羽後背。

急忙轉身，眼前的一幕，讓他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