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官哭，好過萬民哭

朱允熥聽名字來了興緻，景清在歷史上大罵朱棣不孝，死的很慘，這番話倒也符合他脾氣火爆的個性。

「景清，你可知太祖有言，大明並非是要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而是要與萬民共享天下！你今日讓本王禮敬仕人，可有些仕人卻在背後戳本王的脊梁骨，背刺大明！本王問你一句，大明淪落至此，若本王依舊畏頭畏尾，又如何挽狂瀾於不倒，挽大廈之將傾！」

「本王今日不殺他們，何以正國法！莫不是要等到亡國那一天，宗廟毀辱，田園窮困，百姓膏血流野，才後悔今日之仁慈嗎？」

景清頂撞道：「王爺，戰事不利，不是他們的罪！這兩件事切不可混為一談。」

「為什麼不能，本王殺他們，便是要斬盡燕王城中的內應，為決戰爭取更多的時間。你們說不殺，那你們倒是給本王出出主意，我們要怎麼打敗燕王，誰又可以打敗燕王！有自告奮勇者，本王馬上封他為御前大將，率軍出擊，可有人敢啊？」

眾臣沉默，景清也閉了嘴，耍耍嘴皮子他們固然可以說個昏天黑地，但一聽見要去前線殺敵，這事他們自認為沒這個能耐。

良久，老臣練子寧出言勸諫道：「王爺，您想戰勝燕王，想有一番作為，臣支持。但這麼多官員，若將他們全殺了，朝廷都無法運轉了，豈不是拖了王爺的後腿。」

「對啊，對啊！」景清眸子一亮，練子寧果然老練啊，勸諫的話雖然是順著朱允熥的意思，但達到的效果遠比他們強。

一堆大臣們紛紛附和。

但朱允熥卻不為所動，淡淡道：「諸君！燕王都快打進家門了，還談什麼朝廷運轉，案牘批理呀！別說殺一百人，便是一千人，一萬人，只要還有本王在，又有何懼！」

「你們要做不是在這裡求情，而是立馬讓朝廷進入戰時狀態，所有資源都傾注給軍備戰事，你們心中不要再存僥倖，如今並非洪武年間的太平盛世，而是狼煙四起的戰亂之年，本王即既然是大明的監國親王，便要做大明的最後一面旗幟和城牆，卿等只需聽命行事！」

眾臣訥訥，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不一會兒，宣巍便將一乾的文臣，悉數押解而來。

宣巍在春和園出發前，得了朱允熥的命令，今日早朝，只殺文臣，不斬武將！

這些請願釋放的大臣中，只有兵部尚書齊泰勉強算是軍方的人，如今五軍都督府上下皆被下入大牢，朝中將領要麼在外地作戰，要麼就是陳兵江岸防備燕王渡江，軍方在朝中幾乎只有黨派的薄弱力量。

而作為兵部尚書的齊泰只是一味的附和眾人，不曾提一句朱允熥扣押高級將領的事。

台階下囚服加身的文官大臣們，見朱允熥坐在椅子輕蔑的看著他們，不少人也開始破口大罵。

「豎子小兒，狂悖無德，無辜戮殺忠臣，倒行逆施，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吾聞亡國先從自毀長城開始，屈原投江而後楚滅，岳武穆冤死而致宋亡，今日王爺屠戮吾等，離亡國也不遠了！」

「……」

朱允熥已經不想聽下去，揮手道：「斬了！本王倒要看看，這些叛國賊化為一抔塵土后，又有誰能記得你們曾苟活於世，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明明是大奸似忠的秦檜，卻恬不知恥的將自己比作岳飛，噁心！」

在方孝孺等人的驚呼聲中，台階下文官們發出了求饒聲、謾罵聲，狗頭鍘從未被歷史塵埃掩藏它的鋒芒，

反之在歲月滄桑中越發的堅利。

人頭滾滾落下，朱允熥心中不喜殺人，雖有不忍，但又想起了朱棣進城后大開殺戒，屆時死得豈是區區百人，鐵炫、景清、練子寧等人屆時殺九族，方孝孺抄十族，文臣武將，官署民宅被屠戮者何止十萬！

今日殺十人，總好過將來殺萬人，今日百官哭，總好過將來萬民哭！

一世命即萬世命，他朱允熥想要拯救大明，這些燕王的內應便非殺不可，戰爭是殘酷的，任何褻瀆者都被歷史的洪流淹沒，朱允炆將削藩當做兒戲，將打仗當做遊戲，那必然有今日的下場。

奉天殿外靜謐的能聽見血流的聲音，當年朱元璋也在此對胡惟庸、藍玉等人大開殺戒，可惜啊，老朱機關算盡，也想不到大明今日同室操戈的局面。

一旁被震驚的百官再看向朱允熥時，眼裡已然有了畏懼，如此嗜血好殺的心性，比之太祖皇帝也不遑多讓。

他們有些忍不住在一旁嘔吐，有些雙目無神，頭皮發麻，更有甚至掩面哭泣，不敢窺視血腥的場面。

這些被殺的官員，皆是他們昔日的同僚，把酒言歡彷彿昨日，此刻便已經黃泉陌路了。

朱允熥掃視了一眼他們，淡淡道：「卿等可仔細看清這些國賊的下場，從今以後本王希望你們少一點廢話，多一點真誠，少說空話，多做實事。」

眾臣無法反駁，說不出一個字。

宣巍稟告道：「王爺，犯者已經全部梟首！」

朱允熥皺著眉頭，吩咐道：「儘快將他們的屍首處理，暫且羈押他們的家眷，等此戰平息后再放出來。但切記不可欺辱傷害他們家中子女，有才華的子弟亦不可阻攔仕途。」

「喏！」宣巍應道。

朱允熥只對犯罪的大臣下狠手，但株連這種手段，他是做不出來的。

眾臣沒想到朱允熥竟然收手，想要斥責或者說些讚揚的話，又說不出口。

最後還是朱允熥對他們吩咐道：「三省六部的官員先回各自衙門清理殘局吧，今天之內本王要見到你們的遞上來的奏摺，本王希望裡面的內容不是書生意氣，而是實事求是的解決方案，將接下來戰事、民生、醫療、後勤全盤考慮形成可落地的法子，本王會綜合你們的想法，制定一套可推行的體系！」

眾臣唯唯諾諾，加上方孝孺等人不再進諫，皆無頭蒼蠅般環首四顧。

最後老臣練子寧出來接話道：「王爺的交代，老臣明白了。只是應對燕軍，除了我等文臣同心勠力外，還需軍方與臣等上下一心，現在五軍都督府的李景隆大將軍仍在獄中……」

「好了，練愛卿，本王心中有數，退下吧！」朱允熥打斷了練子寧的話，獲取軍方的信賴不是殺幾個人或者放幾個人就夠了，要想軍隊握在自己的手裡如臂使指，還需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