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頭7 下
還有半刻鐘就日落了,後院墳包里施曉快速吸收血液,緩緩離開坑洞。天色已經變黑,只剩下西邊那一點光亮普照著大地。
施曉獃獃的望著日落,她的眼神空洞,情感摒棄,心裡突然出現一個鐲子,這是什麼?
施曉歪著腦袋,腦袋由血線縫合連接脖子,這一歪就像要掉下來似的。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鐲子是什麼,可是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必須要找到。
施曉用血霧把自己包圍起來,飄向還是紅彤彤的喜房,她記得好像是在這裡,這鐲子到底是啥,她穿過貼著喜字的木門,慢慢踱步到喜床邊。
死前那一幕的記憶瘋了般湧進腦子裡,施曉痛苦的抱著腦袋,一使勁把頭顱扯了下來,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捶打著顱頂。身邊瀰漫的血霧越來越多,血氣越來越重。
施曉怒吼一聲,鐲子由床底飛出,伸出殘臂玉鐲緩緩帶進她的手腕上,碧綠的翡翠和血紅的手腕大相徑異。
死前父母愛護自己的畫面衝擊著她,施曉鬆開抱著頭顱的手,血線拉扯著,一點一點將腦袋歸位,施曉摒棄的情感再次回歸,同時憤恨也衝擊著她,施曉盤膝而坐,不由擴大身邊的血霧,一寸,一尺,就這麼一點一點的擴大著。
不一會日落了,喜房內凄厲的慘叫爆發出來,施曉抬了抬手,整個喜房被血色覆蓋,窗戶,門被施曉凄厲的叫聲震破。
施曉移動到後院門口,抬手的瞬間,那隻整天對她叫喚的黑狗四分五裂,血液似凝固一般,施曉緩緩張開嘴,黑狗的血液悉數進入施曉的口中,只見身邊的血霧又濃了一些。
王衍在家裡收拾好東西,走進煙柳巷子的玫瑰園,馮老婆子看到王衍進來,走進房內,拿出個包裹遞給王衍:「爺,按照您的吩咐,整整兩個時辰,一刻不少」
「馮媽媽,多謝了」王衍說完道了聲謝就離開了煙柳巷,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向唐元帥府。
唐府內,家丁,丫鬟,六個太太,衛兵,副官,除了大帥,全部在院子里,各個眉頭緊皺,看著已經快要日落的天兒,心裡都在不停的顫抖,嘰嘰喳喳的聲音叨擾的不行。
唐元帥被眾人的聲音煩的不行,一把打開緊閉的房門,手不自覺的握住那把殺人無數的槍:「都他娘的閉嘴,吵的老子頭疼,都怕什麼,老子什麼沒見過,豈能讓一個賤骨頭嚇著了,李副官,王大師讓準備的東西可備好了?」
李副官渾身顫抖的走到唐元帥面前:「大帥,東西備好了,可這狗少了一隻,咱們府里的黑狗死了,方圓百里的黑狗都找來了,就這九隻,實在找不到了。」
「真他娘的廢物,狗都找不到,其他東西呢?」
「回大帥,其他東西都備齊了,就等著王大師來了」
「嗯,都給老子聽著,一會兒王大師來,都聽他的安排,讓你們幹什麼就幹什麼,誰他娘的不聽安排老子第一個斃了誰。」
唐元帥話都沒說完,王衍推門進來了,看著唐元帥訓斥完家屬,也沒說話,走到備好的東西面前清點數量,看著少了一隻黑狗,心裡又沉了一分,到也沒表現出來。
王衍拿出銅錢劍在大院畫了個陣法,又分別在幾位姨太太手心畫了符咒,按照之前的說法,幾位太太分別坐在陣眼外圈。
王衍牽著一隻黑狗走到唐元帥身邊對唐元帥說:「大帥,如果一會兒這鬼物襲擊你,來不及躲閃就把這狗擋在身前,可暫時保你一命,這是一張定身符,
緊急情況可使鬼物暫時定住,切記不可走出陣眼。」
唐乾聽完緊緊抱著黑狗的脖子,手裡死死捏住定身符,這狗心裡也在罵,不用我擋了,你快勒死狗了。
交代完唐元帥,安排好事宜,遣散了沒必要留下的閑散人員,王衍走出法陣,舉著銅錢劍大喊一聲:「起陣」。
喊完王衍盤腿在陣外席地而坐,嘴裡念著靜心咒: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隨後就看見地面發出淡淡的金光籠罩著唐大帥和幾個姨太太,此時的王衍心裡七上八下的打著鼓,心想萬一這鬼物成型了還不知道自己這兩下子能不能對付得了,不禁心裡暗暗罵了一句:早知道他娘的娶個媳婦兒了,死了好歹還有人燒點紙,虧死了。
恍然間一道血影從房頂閃出一抹猩紅出現在王衍面前,施曉怔怔的看著法陣中央的唐元帥,直勾勾的紅色眼睛讓唐元帥渾身顫抖著,原本清朗的天空因施曉的出現瞬間烏雲密布,黑壓壓的天空沒有一絲光線。
施曉看著泛著金光的法陣皺了皺眉頭,身邊的血霧突然暴漲,當血霧觸碰到金光時,血霧消散了一點,看來這金光有些克制施曉的血霧。
就在這時,王衍大喊一聲「孽障,休要傷人。」說罷拿起銅錢劍刺了過來,施曉沒有防備,僅靠血霧往旁邊閃躲開,這才正眼看了王衍。
王衍瞪大雙眼,嘴裡快速念咒,咬破中指,將血液抹在銅錢劍上,施曉展開血霧把王衍帶進霧中,王衍萬萬沒想到這才幾天時間,這鬼物竟然能修出領域,血色瀰漫在王衍眼前,腥臭的血腥味充斥著王衍的鼻腔。
此時施曉迅速出現在王衍背後,剛探出血線就被王衍一劍斬斷,施曉退後幾步,看著王衍手中的銅錢劍,眼睛再次變的黑紅。
她似乎感應到這把劍對自己不利,施曉張開雙臂,大量的血霧凝聚在雙手,張開嘴吧,輕輕呼出一口黑煙,仔細一看,這黑煙是凝固了的血塊霧化而成。
此時血霧外,四個屬虎的家丁放開八條黑狗,一陣陣犬吠聲穿過血霧,直擊施曉而來,施曉再次擴大血霧,這是施曉極限了,八條黑狗進入血霧,對著施曉殘軀奔來,王衍手持銅錢劍也對著施曉刺來,雙手雙腳被黑狗死死咬住,一把染了血的銅錢劍刺進體內,施曉凄厲的慘叫貫徹院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王衍拿出定身符貼在施曉額頭,用染了葵水的紅線纏繞著施曉,看著她痛苦到扭曲的臉,緩緩喘了口氣,可他不知,此時的施曉慢慢斷開四肢頭顱的血線,七零八落的肢體散落,身軀吸收著紅線上的血液,也怪王衍不知施曉的能力,轉眼間,紅線上的血液吸收殆盡,一隻黑狗突然倒地不起。
只見施曉的左臂死死捏住黑狗的脖子,無數的血線從左臂伸出穿進黑狗的身軀,轉瞬間黑狗如同乾屍般一動不動,倒了一隻黑狗,剩餘狗子們也應聲倒地。
施曉身體再次重組,血霧內的血液又濃了一些,施曉抬起手血塊聚集在頭顱符咒上,只聽施曉一聲「破」符咒燃燒起來,火光映出施曉滿臉血色的臉龐,王衍迅速抽出刺在她體內的銅錢劍,手裡快速掐訣,準備再次刺進她的體內。
施曉見狀迅速消失,猛地出現在王衍背後,凝聚的血線突然刺出,悉數進入王衍體內,只聽王衍大叫一聲「啊」,此刻王衍家中的紙人像是被水打濕似的灘了下來,五顏六色的紙人被鮮血染紅。
王衍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準備拿出最後一張定身符貼在施曉身上,突然聽到外面哈哈哈哈哈的笑聲。
唐元帥抱著黑狗閉著眼睛,心中默默念著佛經,祈禱著施曉被王衍斬殺,不知什麼時候,瘋了的七姨太闖入前院,心裡大叫不好,這瘋婆子不是被關在柴房嗎?怎麼突然闖了過來。
原來是府里今日無人看管,都躲在房間不敢出門,七姨太見門口沒人,以為可以出來玩兒,就瘋瘋癲癲的跑了出來。
自打唐元帥把七姨太送給日本軍官后便瘋了,心智如同七歲孩童,往日被人看管,好不容易沒人了自然跑了出來,七姨太看見一團巨大的紅霧和一圈金色的圓圈,開心的拍著手:「好玩兒,好玩兒,兩個圈圈,金色的好看,真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罷闖入陣法外圈,其他六位太太臉色大變,這下完了,她怎麼進來了,外圈金光淡了,這可怎麼辦,這時施曉也感覺到了金光的變化,迅速衝到七姨太身後,施曉拋開軀體,化作血影附在七姨太身上,跟著七姨太進入法陣中,七姨太臉色瞬間變的扭曲,直接抓過二姨太,對著脖子動脈咬了下去,法陣內幾個姨太太恐懼的縮成一團,誰都不敢靠近二姨太,連自己手心的符文都給忘了,僅僅過了幾秒,二姨太被吸成乾屍。
血霧內的王衍暗叫一聲:「不好,壞事兒了」,衝出血霧后就看見七姨太死死咬著二姨太的脖子,施曉的軀體還在陣外,原本畫好的陣法也缺了一塊,急急忙忙拿著銅錢劍快速走到七姨太面前,正準備刺下去,卻被七姨太抬手握住劍身,七姨太抬起頭,黑紅的眼睛好像又黑了,對著王衍胸口猛地一推,王衍被推出法陣外兩米。
王衍心中大驚失色,這鬼物凶得很,吸收血液后能量又大了一些,王衍口中大念破魂咒,掐訣對著七姨太面門直衝過來,七姨太被打退出法陣,誰料這時幾個太太因沒有歸位且不知道何時把法陣另一側的線也擦掉了,-外圈的金光瞬間消失。
七姨太臉色慢慢緩和,只見七姨太緩緩倒地,一道血影騰空而起,無數血線從空中一點滿院布下,王衍臉色大變,大聲喊到:「把右手舉起來,用符文擋住血線,快啊」說完舉起銅錢劍擋住對他而來的血線,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幾個姨太太除了大喊救命,把什麼都忘了,壓根聽不見王衍的話,在一聲聲慘叫中,除了唐元帥之外的姨太太們,全部倒地化為乾屍,四個家丁也和姨太太們一樣,只留下陣眼裡的唐元帥和舉著銅錢劍的王衍。
施曉吸飽了血,低頭看了看剩下的人,喃喃說到:「啊,還有兩個,呵呵呵呵呵」,說罷從空中慢慢落下,迅速展開血線,對著王衍穿了過去,王衍拿著銅錢劍苦苦支稱,恨自己學藝不精,天天逛煙柳巷子,腎都虧了,早知道有這麼凶,說啥都不接這活兒了,紙人替他死過一回,這在扛不住真要死了。
施曉這邊血線衝擊著王衍,唐元帥那邊的金光在外圈法陣破了之後也淡了一些,施曉探出血線嘗試觸碰,沒想到可以,金光似乎抖了抖,唐元帥懷裡的黑狗看見施曉的血線不斷觸碰金光,嗚嗚咽咽的叫了兩聲,又被唐元帥死死抱住,施曉看見金光好像可以破,便收回對付王衍的血線,全力衝擊陣眼的金光。
王衍此時也是筋疲力盡,身上布滿了被血線劃破的痕迹,看著施曉收回的血線,咬著牙撐著劍站了起來,突然感覺身邊寒氣入體,冰冷刺骨。
王衍心中大喜:太好了,總算扛到子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