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萊昂納多

「萊昂納多……」「卑王」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個狡詐的人類，你居然能躲過一個神的感知……」

「聽說過逆模因嗎？」查理，或者說萊昂納多，依舊沒有抬起頭正眼看著對手，他甚至沒有想接對方的話語，「不過想來，你們這些拚命在擴散模因污染的虛境外神，應該是不難理解它的。」

「我沒興趣聽你說廢話。」「卑王」回答道，並且舉起了那把漆黑的劍，「不過你已經暴露了自己，準備迎接死亡吧。」

「……外神意志懼怕著失敗，因此祂試圖操控著卑王去擊殺萊昂納多，不嘗試與其進行交談……」萊昂納多若無其事地繼續寫道，「……然而，萊昂納多對卑王的戰鬥風格一清二楚，因此輕而易舉地躲過了所有攻擊……」他此時突然轉身開始踱步，正好躲開了「卑王」的狂暴一擊。

「凡人，你不要太得意了！」「卑王」進一步被激怒了，祂繼續發起迅猛而強大的攻擊，對周圍的地面和樹林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然而，正如萊昂納多先前所寫的那樣，祂的每一擊都被輕描淡寫地躲開了，彷彿每一次躲避都是恰到好處的巧合。即使周邊的樹林已經被攻擊的餘波摧毀殆盡，但萊昂納多所操控的軀殼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外神意志陷入了狂怒，祂從未被一個弱小的凡人如此羞辱過。祂繼續發動著攻擊。然而，就在祂沉浸於戰鬥時，卻已經踏入了一個致命的陷阱……」

「為什麼？為什麼？」「卑王」已經徹底失去了一位神的姿態，祂如同一條瘋狗一樣朝萊昂納多不斷發起進攻，但很顯然，攻擊註定是徒勞的。

「你是分出了一部分意識，以此來操控這個軀體的吧？」萊昂納多突然抬頭看向了「卑王」，然後繼續自言自語道，「理應如此……卑王的靈魂已經支離破碎，只有外神意志親自掌舵，才能穩定住這個早該崩潰的靈魂和軀體。這很合理。

「因此，只要切斷與虛境神的聯繫，這部分的外神意志便孤立無援。」說畢，萊昂納多繼續提筆寫了起來。

「……萊昂納多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利用神秘法則的漏洞，使用自己的獨立以太場創造了一個小型的偽虛境，冒名頂替了本該覆蓋該區域的真正虛境，以此做到孤立了這個外神意志……」

這個時候，「卑王」突然感到祂的力量源突然被斷絕了，這種陌生的感覺讓祂感到了一絲恐懼。而且，祂還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似乎正在快速蒸發。

「你做了什麼？！」祂歇斯底里地喊道，並瘋狂地朝萊昂納多斬出數道劍氣，但無一例外，都沒有命中。

「……神具有唯一性，因此，這個與本體分離的外神意志不應繼續存在。如此一來，卑王身上的外神意志即將被法則消滅……」

「不可能！」「卑王」絕望地嘶吼著，正如萊昂納多所講述的，它這個外神的意志分身正在從現世剝離，而它根本無法反抗。它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從這個世界上被徹底抹除。

它死了。

而失去了控制者的卑王，也因此愣在了原地。她擺脫了外神的奴役，但她殘缺的靈魂也因此即將消亡。

萊昂納多沒有停筆，他看了一眼卑王，而是繼續書寫著。

「……外神意志雖然死了，但是它所留下了殘骸，正好可以用來修復卑王支離破碎的靈魂，而萊昂納多正是這麼做的……」

言出法隨，卑王空洞的雙眼突然又動靈動了起來，

而左半臉上可怖的線條也逐漸消失，代表著外神力量的消散。這副軀殼原本的主人，終於回來了。

卑王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似乎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而過了半晌，她才意識到正在一旁書寫著什麼的人。

「你——」卑王剛開口想要問什麼，但對方似乎看穿了她的內心，直接給出了答案。

「我從未背叛過你。但很抱歉，我沒有察覺到其他人的異常。」萊昂納多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併合上了那本無名書，他平靜地看著對方。

「是……是嗎……」卑王微微頷首，露出了自嘲而落寞的神色，「這不是你的錯，我們都曾經過於相信誓言和效忠了。所以，你為什麼失蹤了？」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我以後會說明的。但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萊昂納多回答道，隨後其操控著的查理便癱倒在地上，而在其原來的位置，一個模糊的白袍虛影還漂浮在那裡，看起來就是萊昂納多的幽靈本體，「他快死了，我用生命鍊金術勉強吊住了他的命，但這隻能暫時維持。我需要材料。」

「所以，由我來充當嗎？」卑王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是的。」虛影微微點頭，「你也可以選擇拒絕。這只是我的一個請求，而你也不是必須的。」

「哈？難道在你眼裡，我是有替代品的？」卑王對萊昂納多的言下之意有些惱火。

「當然不，我親愛的陛下。」虛影輕笑了一聲，「但你被那個外神折磨了這麼多年，靈魂支離破碎，精神似乎也出現了異常，作為你的醫生，我認為——」

「靈魂破碎，精神異常？切，那也不用你操心，況且你已經被解僱三百三十四年了。」卑王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與其被禁錮在這樣一個腐朽的軀殼中，倒不如將其拋棄。那小子也是因為我才瀕死的，我總不可能像你一樣不負責吧？」

「感激不盡。」虛影答道。

「不過，你為什麼會附在他身上？」

「不是他身上，我附著在提澤納身上，而他得到了我的劍。」虛影萊昂納多回答道，「任何人，只要成為那把劍的擁有者，便有資格成為一位主角。而且他是特別的，他是至今唯一能和我交談的宿主，雖然結束對話后就會立刻忘記我的存在。」

「成了無法被記住的幽靈么。呵呵……」卑王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真是滑稽呢，一位被世人稱作『卑劣之王』，另一個甚至甚至都沒有人記住，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她笑得愈加歇斯底里起來，甚至有種被外神重新附體般的感覺，到最後甚至把血淚也笑了出來。

虛影沒有回答，平靜地在等待著。很快，卑王恢復了正常。

「你接下來要怎麼做？」她問道。

「很簡單，」萊昂納多說道，「你來組成軀幹。」

……

……

「話說，你之前拿著的那本書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邊寫邊說的都會成為事實？莫非那是什麼能篡改現實的異常物件？」

「不，那只是一本會預言的書罷了，上面寫不了字，一切都是因為我做好了準備。怎麼樣，你不覺得那樣很酷嗎？書寫現實、對峙神明的現實幽靈……啊，這個設定很不錯，我很喜歡。」

「得了吧，你就一個破寫小說的，你那中二幻想也就騙騙一些幼稚小鬼。」

「可你當年你也——」

「閉嘴！別提那些，-那是以前的我！」

「你那時可是一直在那呼呼呼地揮著『王者之劍』呢，我差點都信了……」

「閉嘴！！」

「我還記得你當初跑西班牙來，還是為了討伐什麼伊比利亞至高王『帕爾帕廷』呢？哦，上帝，我的小說居然會被某人信以為——」

「閉嘴！！！」

隨著最初的尷尬和無言過去，兩個舊識似乎也逐漸恢復到了曾經的日常對吧，只不過現在這兩個人都是沒有軀殼的靈體。先前卑王的軀殼已經徹底轉化為人造人材料，此時正在融入了查理的身軀中。

查理胸口前的巨大破洞正在迅速癒合，而先前被一同破壞的內臟、肌肉和骨骼，也被在人造人術式的引導下、由活煉金材料進行重組，大量流失的血液也被人造煉金血所補充。他的身軀還微微發出奇異的光芒。這些象徵著生命鍊金術運行的光芒，在兩個小時后才逐漸黯淡下來。

生命鍊金術，這是鍊金術士們夢寐以求的事物，創造生命和靈魂的奇妙奧術，令凡人踏足上帝的領域。但由於極端隱晦且複雜的理論，以及來自天主教會不遺餘力的剿滅，生命鍊金術基本已經失傳。不過此刻，萊昂納多正在重現它的神奇。

隨著光芒徹底消失，軀殼重塑完成了。

「非常順利。」

白袍虛影若有所思地說道，並飄到了查理的上方，開始打量著自己的新傑作。不過，他的語氣漸漸變得疑惑起來：「嘶……為什麼會這樣？過程步驟明明沒有差錯，理論上結果應該是完美的，但為什麼外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