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君故一百六十六
「可是師姐，貌似人與人之間的悲喜並不相通。」路明非抬起頭，很是認真得看著諾諾的眼睛，話語間流露出淡淡地憂傷。
「怎麼突然間給我說這些」諾諾不解「去泉水那邊泡泡腳？邊泡邊說？」
她說完就只穿著襪子越過車門跳了出去，路明非跟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秋天的草甸，循著嘩嘩的水聲來到山頂泉湖邊上。諾諾選了一塊岩石坐下，對他比了個鬼臉，從包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剪刀，沿著腳踝把絲襪剪開，露出赤裸的雙腳。
「你不來試試嗎，這水很涼的，要有種。」
路明非看著諾諾的樣子，沒來由的笑了，夢境的一切還真的是遵循當年自己的現實經歷去1:1重演，那這會兒老唐應該在執行任務吧，一想到在這個夢境里老唐還活的好好的，他的心情也是輕鬆了不少。
「師姐，你還是沒變啊。」路明非感慨。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一樣。」諾諾白了他一眼。「現在可以給我說說你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吧，我說過，你是我的馬仔，那我肯定要對你負責的。」
「師姐，你看過一個叫《最遊記》的漫畫么？漫畫開始的時候，孫悟空一個人待在水簾洞里，他不知道自己在等誰，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庸三藏走進水簾洞說，是你呼喚我么？孫悟空說我沒有呼喚誰啊。唐三藏沉默了很久說，那你跟我走吧。然後他拉了孫悟空的手，孫悟空就跟他走了。」
「然後呢？」諾諾的眼神充滿了好奇。
「在那個故事裡，唐三藏是個使左輪槍的大帥哥而孫悟空是個傻猴子。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猴子，有的猴子被唐三藏從水簾洞里領出來之後，就變成聰明猴子了，翻著跟頭就跑掉了，而有的猴子就只會跟著唐三藏走。我就是後面那種猴子，我在水簾洞里待得太久了，待傻了。」
「我們所現在經歷的東西包括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你應該都是經歷過的吧，你可瞞不過一個側寫者。首先，我們才認識了不到一個學期，你不可能跟我那麼熟；其次，你沒有上曼施坦因教授的課程，應該不會知道那一句俚語；最後，我從你的眼神里看懂了很多東西，你的眼神很孤獨，很悲傷，甚至還有點無能為力，就像是有人從你身邊搶走了什麼很珍貴的東西一樣。未來你會失去很多的朋友對吧，其中還包括我吧。」
「你敢跟我說這些，主要是因為我們現在處在一個類似於夢境一樣的東西，發生過的一切我不會記住。」
「師姐，你還是那麼的聰明。」路明非嘆了一口氣，腳輕輕拂過水麵，產生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你不會記住，但是我會」路明非看著諾諾毫無在意，滿臉輕鬆的樣子，在心裡默念。
「其實這個漫畫還有一個結局，唐三藏迷路了，沒有找到水簾洞，而孫悟空和他的猴子們，就一直在水簾洞里傻傻地等著，然後慢慢地老死。」
「這個結局是你編的吧，世界那有這麼傻的人。」
「這個結局算是我編的，但是是我心裡最理想的結局。如果那會兒師姐你不把我從那個放映廳里撈出來，也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吧。」
「別給我說這些，既然你說我是唐三藏，那我就要對我自己帶出來的傻猴子負責，我不後悔。」諾諾飛出一顆石頭，在水面上砸出了一個又一個小水花，那水花就像一個個小小的噴泉。
「那未來的我會死嗎？」
「我也不知道，
未來的你會跟著我滿世界逃亡，後面師姐你受了重傷昏迷了過去，我把你留在了東京的醫院裡，也不知道老大有沒有派人過來接你沒有......其實我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怪物，比四大君主都要bug的怪物。」
「我會跟著你逃亡？我以為會是凱撒哩。」諾諾眼裡滿是震驚，她現在還暫時不能接受未來的自己會跟著一個馬仔滿世界地逃亡，就像街邊的乞丐跟家財萬貫的億萬富翁說，明天華爾街的股市會崩盤，你會馬上破產，畢竟乞丐和富翁誰也不知道股市崩盤那一天什麼時候到來。
「準確來說，是我綁架了你，因為未來的世界出了一點差錯，需要你才能把世界修正。」
「我這麼厲害嗎？」諾諾眼睛里放著光。
「你不要忘了，你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紅髮女巫，你的能力是側寫，你才是破局的關鍵。」
「可你還是把我留在了東京的醫院裡。」諾諾說。
「我說過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怪物，怪物是不需要朋友的，等待著怪物的只有正義的奧特曼們無窮無盡的追殺，怪物總會有跑不動的那一天。」
路明非雲淡風輕地說著這些，就好像這發生的一切與他毫無關聯的怪物完全沒有在意此時的現實世界里，正義的奧特曼們早就組團給他撒下了一張天羅地網，杜登博士和他的團隊小心謹慎地守在病房外，隨時準備啟動最終的毀滅程序。
「那樣的路，我一個人走就行了，我不想帶上你們。」
「反正我哪天要是真的死了，也不會有人記得我吧。而且我的能力都是靠和魔鬼交易來的，我進入夢境裡面就是為了找到那個魔鬼，然後殺死他。」
「聽起來很諷刺，他們讓一個怪物去殺死一個魔鬼。」
「確實挺諷刺的，可更諷刺的是怪物不是嗎？魔鬼是現在怪物身邊唯一可靠的盟友了，怪物現在不想著和魔鬼聯起手來怎麼對付敵人，反倒是在夢境里互相殘殺，如果魔鬼和怪物兩敗俱傷的話，受益最大的還是正義的奧特曼們！」路明非忽然站起身來，冷風咧咧地吹起正裝的下擺，威風凜凜。
月光溫柔地灑落在山頂，在藍色天宇之下，出奇的耀眼，光彩奪目，彷彿是瑰麗的寶石，正在飄落一地的雪花，白鳥如蟬翼的羽毛，撫平躁動的內心。
「師姐，謝謝你。」路明非的語氣柔和起來。
「謝我幹嘛？」諾諾一愣。「是謝這個夢境里的我，還是現實世界里不知道還是不是躺在病床上的我。」
「或許都有吧。」
「Showmetheflowers！」路明非對著夜空大喊，像是放浪不羈的君王在給他的臣子下令。
山下源源不斷有煙花射上天空，彷彿一道道逆射而來的流星，刺破了那一抹夜空，那是花的種子在天空中四散，它們在黑暗中恣意地盛開，紫色的太陽般的蒲公英，下墜的青色吊蘭，紅色和金色交織成的玫瑰花，白色的大麗菊……短短的一瞬間之內把夜空變做了花籃。
諾諾像個沒見過煙花的小孩子那樣使勁地揮舞手臂，轉眼瞬間，眼淚流了下來，側臉在煙花的照耀下流淌著淡淡的光，還有細細的淚痕。
「真美啊！」諾諾輕聲說。
沉寂了片刻后，最後一枚巨大的煙花彈升上天空，在極高的天頂，它炸開了。晏紫、湖綠、水藍、月白、鵝黃……各種顏色的光在巨大的金色背景上拼出了文字：「NoNo，HappyBirthday！」
「是……」諾諾輕聲說，「給我的？」
「嗯，給你的，生日快樂，師姐。」路明非心想，這反正是夢境，都會按照記憶去重演，就當是提前準備的吧。
「這個生日禮物我很滿意」諾諾沉默了許久，緩緩地開口「只是你能不能把名字給我搞對，是NuoNuo啊！」
路明非尷尬地撓了撓頭，心裡沖著小魔鬼吐槽，這已經是第二次搞錯名字了。
「哥哥，你別冤枉我啊！這個夢境里都是按照曾經發生的事實來進行重演的，你上一次就沒有弄對，那這一次當然不會弄對咯。」路鳴澤不知道什麼時候竄了出來，滿臉的無辜之色，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打著亮金的領結，白色的小皮鞋擦得噌亮噌亮的，手上還捧著一大束紅玫瑰。
「你這什麼操作？」
「來助你一臂之力啊，今天我們針對VIP客戶搞特價優惠。」小魔鬼壞笑著說「反正這是在夢境里啦，你在夢境里一鼓作氣拿下你師姐，凱撒又不會知道，你師姐也不會知道。」
「我早就放下啦，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一部電視劇叫做《仙劍奇俠傳三》，裡面有一句台詞：如果你真正的喜歡一個女孩，就要學會去放手。」路明非淡淡地說。「如果你真的可以，搞幾瓶可樂吧，反正你們魔鬼憑空取物的本事也不差」
「兄台，你這又是哪裡變出來的可樂啊。」諾諾看著路明非變戲法似的掏出幾瓶可樂，臉上掛滿了問號。
「師姐，我跟你說過，我是可以和魔鬼交易的，這可樂是魔鬼給我的，鬼知道這魔鬼什麼時候就把我傳送到下一個夢境了。」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小巫女瘋癲起來的時候，說出來的話總是那麼的雷人，說完連帶著自己也是捧腹大笑。
男孩很想去抱抱女孩，可終究忍住了，他早已學會了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