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君故一百四十五
路明非穿著特製的病號服,躺在病床上,身上五花八門像捆豬一樣,各種繁雜的拘束。想來,杜登博士和他的團隊,一定也在忌憚著路明非體內的的至尊突然蘇醒過來。
藥物緩緩的注入,路明非地視線逐漸逐漸模糊起來,慢慢陷入了黑暗之中。他就在這片黑暗中慢慢的摸索,想要尋找到一縷前進的曙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那麼突然走到了頭。是一個廢棄的教堂里,好像有小孩在呼喊「哥哥,哥哥」,幽深走道彷彿永無盡頭,蒼白的小魔鬼被金色的長槍釘在十字架上,就像受難的聖子在等待著背叛他的門徒前來處決他,稚嫩的小臉上,不知道是悲傷還是憤怒。
路明非站在十字架面前,恍惚間,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成了他,身上鑽心般地疼,就好像整個人要被生生地撕裂。小魔鬼抓著一束火炬,靜靜地站在旁邊,臉上似笑非笑,就真的好像猶大要把耶穌活活燒死一樣。
「哥哥,你終於來了啊。」小魔鬼面帶微笑地看著路明非,正準備把十字架點燃。
一陣天旋地轉,釘在十字架上的,又變成了小魔鬼,而路明非才是猶大,獵物與獵人的轉換,只需要這麼一瞬間。路明非知道,在這個夢境里,只要自己點燃這把火,燒死了小魔鬼,那麼小魔鬼,就真正意義上算死掉了。
可是,自己真的下得去手嗎?
自己真的下得去手嗎?對於這個一直口口聲聲喊著自己哥哥的小魔鬼,他自己也搞不懂是什麼感覺。
恍恍惚惚的,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精神病院,自己還是被捆在病床上,什麼也幹不了,像個瘋子一樣,不知道打了多少麻藥。夢境永無止境地循環地上演,自己魔怔一樣地一次又一次進入夢境,想打出真正的完美結局,上演著騎士勇挑惡龍營救公主的童畫故事,儘管故事的結局,失敗總是貫穿始終。
小魔鬼就像個貼心的小管家一樣,給自己提供著一個又一個的秘籍,看著一次又一次在夢境裡面被昆古尼爾刺穿轟成渣子。
可回到現實,騎士最後還是打敗了大惡龍救回了公主,甚至還找回了自己失蹤的大哥,也就大哥記憶出了點偏差,還管騎士叫哥哥,到後面大哥總會想起自己是誰的,這倒也是個完美結局。
而且,這個小魔鬼,除了心黑了一點,一心想著要自己那條命以外,對自己不都挺好的嗎。這個世界上,又會有幾個對自己這麼一條敗狗全力支持的人呢?
師姐嗎?師姐說過,他只是師姐的馬仔和小狗,她罩著自己,不就是看著自己太不爭氣了嗎。想來也是可悲,好歹也是他們老路家將來要頂天立地的一個大男人,什麼事情都要找個紅髮女巫照應著,到後面還害得師姐跟自己一起甩下未婚夫亡命天涯,也不知道師姐現在醒過來沒有。
至於,老大和殺胚師兄嘛,他們對自己更多的就是一種保護吧,就像員工每天呵護著溫室里的花朵一樣。
對啊,自己在卡塞爾學院不就是溫室里的花朵嗎,作為新生里唯一的s級,學生會和獅心會兩大社團為了爭搶自己那可是打得頭破血流,盡顯神通。可自己呢?到現在都沒讓他們省心,老大估計現在恨透了自己吧,讓小弟把未婚妻拐跑了,這算什麼?
雖然自己一天天嚷嚷著要打爆車軸去搶親,可面對老大,自己真的幹得出這事嗎?再說芬格爾吧,敗狗和敗狗之間總需要關懷,人與人之間還要互相取暖的呢,自己有難,
溜得比兔子都快。
這要都是一場夢就好了,路明非心想。沒有所謂的S級血統,自己也不會去到那個該死的卡塞爾學院。老唐還是那個每天陪著自己一起打星際爭霸的大哥哥,自己就改孤零零地一個人,看著喜歡的女孩對別的男孩投懷送抱,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就找個姑娘,一輩子就這樣過完了,沒有什麼不好的,這才是屬於敗狗路明非應該過的生活。
一個修車鋪的老闆,手下有一個勤勤懇懇的員工,除了每個月要付的薪水高一點,剩下簡直是完美的無可挑剔,可是有一天,老闆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抄起員工還在用的扳手,就要往他腦袋上砸。誰知道這個發了瘋一樣的老闆在想什麼呢?路明非沒有往前走一步,也沒有後退,就站在那裡,像個入定的老和尚。
「哥哥,點燃這把火啊。你是我哥哥,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啊。」小魔鬼此刻就像初臨世間的魔王般,小臉上蓋不住的,儘是瘋狂,此刻他是世間的最大的魔王,什麼彼得一世,查理曼,奧斯古都,在他面前,不過是螢火之光。
路明非似受到魔鬼的感召,機械般地抬起了那隻手,熊熊的烈火,掀起燎原之勢,席捲而上,整個教堂已是一片火海,他就這麼站在火海中央,像是世間最忘我的戲子,盡情地施展自己的才華,放聲大笑,又是聲嘶力竭地哭嚎,哭夠了又開始笑......
「乾的好啊,這才是我的哥哥啊,悲傷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魔鬼,我們的火,要把全世界都點燃啊。」小魔鬼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戲法一樣的出現在路明非身旁,一大一小兩個魔鬼,站在火海的中央,慢慢地等著火海把自己吞噬......
路明非還沒適應過來,就發現自己身處一架直升飛機上,一旁坐著的一個中年胖子,穿著執行部的黑色風衣,威風凜凜地,像個御駕親征的君王一樣,金色的瞳孔綻放出這片天地最耀眼的光芒,就這樣獃獃地望著窗外出神,雪茄一支又一支地續上。
「明非,出門在外的時候錢最重要,叔叔年輕的的時候,也犯過不少事。」
「你嬸嬸就是這樣,回去的時候,我說說他,咱們老路家,到底還是男人當家」
「我看出來了,人姑娘對你不錯,可別辜負了人家。」
......
路明非只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他想要拚命地呼喊,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
「哥哥,謝幕演出已經開始了。」小魔鬼就這麼坐在他肩頭,用極小極小的聲音告訴他,像是告訴他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