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第 115 章
驕灼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空無一物,有的只有瀰漫著的白霧,她拚命的跑啊跑啊,還是跑不到盡頭
哎,不對啊
她不是應該死了嗎?
驕灼停下抬手看了看,胳膊光溜溜的沒傷口,又蹦了蹦,腿腳也沒啥不得勁的,用著還和之前一樣好使,所以……這應該是在通往黃泉的路上吧。
唉,驕灼坐在地上,也沒力氣跑了,她咬著嘴唇懊惱的想道,她怎麼能讓黑瞎子……還有那麼疼她的家人親眼看著她死去,她並不畏懼死亡,卻只怕惹她在乎的人傷心
不過唯一讓她覺得安慰的是,她金算盤的招牌沒砸,卦算的挺准,說死還真就躲不過。
這時,驕灼在霧氣中看到了一片藍色,在那片藍色中,屹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她跑了過去,這才看清是誰:「鷓鴣哨大哥是你嗎?!」
「招搖妹子。」鷓鴣哨靜靜地站在那,在一片藏海花叢中對她微微頷首。
見到故人,驕灼還是發自內心開心的,隨後想到了那片甲骨,她嘆了口氣:「我還是沒有找到雮塵珠……」
鷓鴣哨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然後彎腰,在無數的藍色中選了一朵摘下,捏在手中,歪了歪身子:「招搖,你不該來這兒。」
驕灼撇嘴,心想,如果有選擇她也不想來。
鷓鴣哨好像能聽到她心中所想一樣,笑了笑,說:「回去吧,帶上我那份,完成咱們前世未盡的心愿……」他珍而又重的把手中的花遞給她。
驕灼接過花去,不解的問他:「我要怎麼回去?」鷓鴣哨只是轉回了身子,留給她一個背影。
這是怎麼個意思?
驕灼摸著手中的花,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再次重歸虛幻,整個人像被被丟進了洗衣機中似的不住的翻滾……
她猛地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在一片血紅之中,她只能看到一個全身黑色的身影靜靜的趴在她面前。
她想從柔軟的床榻上坐起來,剛一發力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好像受傷了,胸口處還有四肢上的刺痛瀰漫開來,那火辣辣的疼幾乎讓她再暈回去,一瞬間冷汗浸透了衣裳緊貼她的後背,身體上那鑽心的痛苦使她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不禁在心裡默默罵道
淦
徐渡,我當時不應該讓你死得那麼痛快
她頓了頓,等視線清晰一些了,才發覺原來剛剛的血紅是外面映射進來的日光照在她眼皮上,此刻她的手正被人緊緊握著,眼前的男人把頭靠在被子上,墨鏡丟在一旁,睡得並不安穩,眉頭微微皺起。
只這麼靜靜看著他,她發現自己的心,奇異的平靜了,血液中的躁動不知何時溫柔的流淌。
真奇怪……
她笑了笑,朝他那邊稍微轉了下身子,用另一隻手輕輕撥開他的額發,手指撫平他的眉頭,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碰了一下,他后縮了一下,眼珠微動,睫毛掃過她的指腹,黑瞎子輕輕動了動握著她的那隻手,手指在她手心裡繾綣地蹭了一下,喉嚨里發出低低的聲響:「嗯……」
他的眼睛慢慢睜開,一開始他好像還沒意識到什麼,等他們四目相對的時候,那雙有些妖異的眼睛瞬間變得濕亮。
驕灼嘴角暈開一抹笑:「你醒啦~」
他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差點把自己絆倒,摁了下在她床邊的呼叫器,然後帶上墨鏡給她找了醫生來檢查,一頓忙前忙后。
等醫生過來檢查完說她沒什麼大礙之後,黑瞎子才終於閑了下來。
他輕輕的摸著她的腦袋,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熱氣噴洒在她臉上,心有餘悸的說:「丫頭你睡了整整七天……瞎子差點以為自己要守寡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姑娘沒有笑了,反而陌生的看著他,道:「呃……帥哥這麼熱情我是很開心啦,不過你哪位啊?」
黑瞎子看著驕灼,後退了半步:「丫頭,這可一點也不好玩……」
小姑娘點頭,認真的告訴他:「我知道,所以我也沒開玩笑,你是誰?」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胖子的聲音傳了進來:「閨女醒啦!」
吳邪,解雨臣還有胖子走了進來。
胖子看黑瞎子一臉嚴肅,也是心裡一咯噔:「黑爺,這是怎麼了,臉這麼臭?」可別是驕灼出了什麼事吧。
黑瞎子沒搭理胖子,他急忙和吳邪說了驕灼的異常:「丫頭好像失憶了。」
解雨臣聽后馬上伸手到小姑娘眼前晃了晃,指指自己:「嬌嬌,知道我是誰嗎?」
小姑娘一臉懵逼的點了點頭:「記得啊,胖叔,小老頭,小花叔叔,還有……這位。」她一一認出了病房裡的人,卻偏偏在指到黑瞎子時卡了殼。
胖子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天真,咱家閨女這是怎麼了,可別是那藥水有問題?」
吳邪也有些沒準,藏海花他還是第一次用:「可能是吧……吃完飯咱們帶丫頭去做個檢查。」
吳邪坐到她床邊,問:「嬌嬌,還有哪特別不舒服嗎?」小姑娘搖了搖頭,除了傷口一動就疼以外,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胖子鬆了口氣,然後拍拍黑瞎子的肩膀,笑道:「黑爺,看來是你人品不行啊。」他本來等著黑瞎子懟他兩句,沒成想根本沒回聲。
黑瞎子現在腦子裡亂得很,她忘記他其實也好,這樣等他萬一出事的話她就不用傷心了,對……就是這樣
可……她怎麼能忘了他呢……
他低頭小聲叨叨了幾句,然後直接開門走了。
胖子看著他的背影喊道:「哎,開玩笑呢。」
黑瞎子卻沒有停下,一會兒就走沒影了。
吳邪看著驕灼,認真問道:「嬌嬌,你是真不記得他了?你昏迷的這幾天,一直是你黑叔守著,說是你花錢雇了他,他卻讓你受傷,心裡過意不去……」驕灼點頭,然後看著黑瞎子走掉的方向,表情有些凝重。
胖子看這局面,也只能安慰驕灼道:「沒事啊,想不起來就先別想了,瞎子那人就這樣,一陣陣的,一會兒他就好了,來來來嘗嘗胖叔給你做的蘿蔔排骨湯。」
胖子的湯一揭開蓋子就把驕灼的思緒都抓走了,香的不得了,一時間再顧不上什麼失憶的問題,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湯來。
吳邪看她這副心大的樣子,突然愁得不行,給她講了好一會兒的道理,驕灼被他念叨的覺得湯都不香了。
吳邪末了點明主題:「這次如果不是你爹我瞎貓碰上死耗子,那藏海花管用,你是想讓我再也見不著閨女了是嗎?以後不許你再碰這些事。」
驕灼看他還要繼續,機智的打斷他施法:「小老頭,這你點不用擔心,我之前已經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託付給了黃山,現在六脈已經和我沒關係了,我就是想碰也沒法了。」
本來還打算大費一番唇舌的吳邪愣在那裡。
驕灼拿著勺子和吳邪繼續說:「說到底我這次也沒吃虧,傷我的人都死光了,所以也沒什麼仇要報。六脈那邊以後不管是榮譽還是爛攤子,都歸黃山了,我呀,現在就想養好身體,享受大學時光~」
她說完后,在場的人都是一臉狐疑的看著她,尤其是解雨臣,他和驕灼一樣都是從沒長大的時候就開始打理家族生意,自然知道這要耗費多少心血,驕灼這麼輕飄飄的就能把生意送人,怎麼聽都不像是真話。
吳邪又給驕灼添了一碗排骨:「嬌嬌同志,這不像你啊,該不會在騙我吧?」驕灼一皺眉,委屈的說:「小老頭,你看這話說的,我有騙過你嗎?」
吳邪靜靜地拆台:「丫頭,看來你是真失憶了……」
驕灼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認真的保證道:「反正我這次是沒有騙你的。」
吳邪斜眼瞥著她,直到驕灼都有點心虛了,才揉了揉她的腦袋:「最好是……快吃,吃完這碗咱們去檢查。」
驕灼點頭:「哦。」
期間再沒有人主動提起黑瞎子的名字,倒是黑瞎子,從病房中奪門而出之後,越想越難受,越想越後悔。
不行,小丫頭不能忘了他!就算忘了,他也要讓她再想起來。他想清楚了,這些年他也攢了一筆私房錢,足夠用的,以後就慢慢淡出這倒斗的行當,他的仇人年紀小的都快六十了,也沒幾年好躲,反正他才不要和自家小姑娘分開。
黑瞎子確認好自己的心意,就開始往醫院跑,然後沒看著路,一不小心,就被高空拋物給砸到了,當場變成一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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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猛一哆嗦,直接從椅子上翻倒在地,睜開眼的時候只見小姑娘正捧著一碗熱乎乎的湯,看著他,噗嗤一笑「阿齊,你是做噩夢了嗎?」
黑瞎子緊緊盯著她,連滾帶爬的到她床邊:「丫頭,你喊我什麼?」他嘴唇微顫,隔著墨鏡她都能看到他眼睛在放光,這樣倒是讓驕灼有些擔心起來:「阿齊,你怎麼了?」
他笑著撲到床上,怕弄疼她,只虛虛的把人環在懷裡,說道:「嗚嗚,今天可嚇死瞎子了……不行,嬌寶你要給我保證以後不能再忘記我了。」
驕灼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是戲癮又上來了還是咋,不過自從知道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一直都是他在照顧她之後,她現在心軟的很,抬手順了順他的頭髮:「我什麼時候忘記咱們瞎子啦?剛剛醫生檢查完一走你就坐椅子上睡著了,被一個夢嚇成這樣……傻不傻。」
黑瞎子從床上抬起頭,固執的撒嬌道:「你答應我~」
驕灼捧著他的臉,在他腦門上啵了下:「好……不過說真的,阿齊,少看狗血劇,容易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