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黑白謎語

醒來時已經天亮了，我躺在沙發上蓋著淡淡清香的空調被。腦袋依然眩暈且劇痛，我奮力從沙發上坐起來。房裡只有我一人，她應該是上學去了吧，桌上放著早餐，在餐盤旁邊還有一張紙條，壓在一杯牛奶下。

我走到了餐桌前，是煎蛋搭配香蔥麵包，牛奶微熱。我怎樣也無法想起昨天晚上在外灘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她的笑容，以及那模糊不清的燈火闌珊。

吃完了她準備的早餐，我看了眼時間，已經該啟程去機場了。

該怎麼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捨不得？疑惑？還是感受到了許久未感受過的幸福？我總該帶走些什麼，於是我走向了陽台，天陰了，外灘的色彩減少了些許，密密麻麻的芝麻大點的車流永不停歇。

一陣微風拂過，曬在我頭頂的幾件衣服也隨風擺動，一件裙子的裙擺反覆撩動我的額頭，正滿腦子思緒的我有點不耐煩了，於是將它一把抓下。隨之掉落的還有一條黑色的蕾絲花邊內褲，我饒有興緻的用拇指和食指將它拎起，我能感受到此時我臉上猥瑣的笑容。

沒錯，我走之前把這條內褲塞進了自己的行李箱。

到了機場我很快就完成了所有安檢的步驟，在候機廳里坐著聽音樂。我心中難免會有些忐忑，這是我第一次踏出國門，雖說不是去到十分遙遠的國度，在網上查了在新加坡就算說中文也是可以生存的。看著一架架飛機起飛降落，我的人生也許會就此翻開新的篇章吧。

經過了不是那麼漫長的四個半小時的國際航班，我順利抵達了新加坡樟宜機場。拿了行禮走出到達廳，我按照網上的攻略找到了當地的一家計程車公司，電話剛接通就看到面前的一個看起來像是印度裔的計程車司機朝我笑眯眯的小跑過來。我用蹩腳的英文和他大概的詢問了價格，他表示自己是正規的運營公司，並且還帶著我到了附近的運營商買了兩張短期的電話卡。整個流程讓我對這個國際產生了非常好的第一印象，這是滿滿的安全感。

抵達了市中心的一家公寓，我上到了35樓，這是很簡潔乾淨公寓酒店，一路上遇見的貌似都是前來參加競賽的各國高中生。

我進到了自己的房間，把洗漱用品擺放了出來，翻著行李箱忽然眼前一亮，嘿嘿，我順便把那條黑色的蕾絲內褲高高掛在了窗檯，它顯得孤零零，沒辦法，就讓它保佑我高中榜首吧！

咚咚咚，有人敲門。

我抱著萬分疑惑的心理前去開門，會是誰啊，我剛來這裡，應該沒有人認識我才對。

「楊二方！」

我開了門，這熟悉的叫喊聲，她怎麼會在這裡！

「黃莉？」

她手肘撐著門框，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誰告訴你只會有一個名額？我就是那第二個天選之人。」

我之前還擔心她為什麼沒去學校上課，現在知道了，她早就到了新加坡，並且已經瀟洒了好多天了，我越來越看不懂現在的女生，學習好的女生在校外一定會有另外一面。她很熱情的拽著我往電梯走，我還沒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被她一路推搡著離開了公寓。

「我跟你講，楊二方，你被學校公開批評后，理應把你前來參賽的資格給剝奪，誰知根本就沒有影響。你這個名額起初是給到我們的年級第一，也就是那個眼鏡妹的。」

我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出發的那天在何老師辦公室門口，她怨恨的看著我的原因。

「原來如此，

可是，黃莉，你為什麼會對這種競賽感興趣？我記得你一直愛好的是文學啊。」

黃莉是短髮，她沒有高靈靈那種清純又嫵媚的感覺，反倒這張人畜無害的臉上多了一絲剛毅，她皺著眉頭的樣子總是讓我覺得像是那些台灣偶像劇里的笨蛋女主角。

「姐想出來玩兒，行不？」

她隨即從自己隨身攜帶一個小包包里拿出了一個化妝盒，她補妝的動作很熟練，與平時在校內不施胭脂的她判若兩人。

「這段時間你沒去上學，在新加坡玩什麼呢？」

黃莉俏皮的抿了抿嘴唇，淡紅色的唇釉閃閃發亮。

「逛街啊，購物啊，比我們那個小城市好玩多了。」

我們進到了一家墨西哥烤雞店，這裡的烤雞飄香四溢，夜幕降臨，我的肚子已經咕咕直叫。

「你要吃啥？姐請你。」

我英文不夠好，我們坐在座位上把菜單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我確實沒看懂幾個菜品。於是點了人氣最高的那個檸檬味烤雞，黃莉就點了一份漢堡。

「我也只能算是來旅遊的，你知道的，我怎麼可能從這麼多牛逼的學生中脫穎而出？我學習還遠不如你呢，我是真的不想當班長，這次回學校我就辭職。」

黃莉欣賞著自己的水晶指甲，彷彿是沒聽見我發自肺腑的一番感慨。

「黃莉！我跟你說話呢！」

她得意的抖著腿。

「你現在這一副作態可不像平時老師眼中的乖乖女啊。」

我現在說啥都是耳邊風，苦口婆心的姿態就像一個老父親。我乾脆直接閉嘴，靜待食物到來。

「你以為平時那就是真正的我嗎？」

上菜了，我忍不住飢餓，開始狼吞虎咽。

「楊二方，你覺得我怎麼樣？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嗎？」

聽到她竟然說出來這樣不害臊的話，我停下了手中正在撕扯的雞肉。

「你真的喜歡我？我覺得你一直很恨我啊。」

她正在用手中的小刀優雅的切割著漢堡。

「我逗你的，你還以為本小姐會喜歡你這種二愣子嗎？」

感覺這是她給我的台階下，於是我趕緊把話題移開。

「黃莉，我們平時交流很少，現在有機會了，你覺得新來的何老師怎麼樣？」

她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覺得挺好啊，人長得帥，又不給學生壓力。」

這樣看來，她大概率也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沒有覺得何老師是個很奇怪的人嗎？」

黃莉鄒著眉頭。

「拜託，為什麼你和高靈靈都是那麼疑神疑鬼的？他哪裡奇怪了，不就是話少，布置的作業也不多嗎？難道你們都喜歡原來班主任鋪天蓋地的作業嗎？」

有些事情我還是保守秘密，多個人知道，就相當於多個人牽扯其中。

「楊二方，我倒是覺得高靈靈在時候和何老師走的挺近的，她總是出現在老師的辦公室里，你說，哪有隔三差五的就去的，她也不是化學課代表，更不是班長。」

既然閨蜜都這麼說了，那一定是有貓膩。我儘力不胡思亂想，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更何況是黃莉這樣不喜歡忽悠人的直女。

「楊二方，我知道你喜歡她，當然了，她也是我的閨蜜，於情於理我都不該說她壞話。但是我這個人你可能不是太了解，我寧願得罪人，也不願意去騙人。」

只是我的一番疑慮，沒想到黃莉就激動了。

「黃班長，我們有話好好說，我起初就是覺得何老師的行為舉止很奇怪，但是你既然這麼看，很可能就是我多慮了。」

唉，還是別讓黃莉也參合進來吧。

「你還是叫我黃莉吧，如果不是為了懟你，我根本沒多大興趣去當班長。」

俗話說，這就叫冤家路窄，本來平靜的高中生活離我越來越遠。

「好的，那你肯定知道高靈靈轉學去了上海是吧？」

黃莉壞笑著。

「嗯，我去上海找她玩了，還在她家住了幾天，有些衣服什麼的都忘記拿走了。」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楊二方，你肯定也知道高靈靈家裡發生的故事，我作為她的閨蜜，肯定是要陪陪她的。」

我仔細琢磨了一會兒，於是問出了口。

「你哪些衣服忘在高靈靈家了？」

黃莉好像看出來了點什麼。

「你也去上海找過她了？」

我點頭。

「好啊你，真不愧是你的心上人。」

這家墨西哥烤雞店生意很好，我和黃莉說話有時候都會被客人的嬉笑聲淹沒。我突然想起了張愛玲的一本小說，雖說我只看了個書的介紹，我覺得她們倆就挺像兩朵玫瑰，一黑一白，在我的世界里紮根。

「你是不是落了一條黑色的內褲在高靈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