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廟裡有鬼!
「這裡就是你要找的長青觀了,除非是臨安老一輩兒的本地人,否則很少有人知道這地兒,都快出市郊了。」
「謝謝,多少錢?」
「七十七。」
「好的,轉過去了。」
簡單和司機聊了幾句,唐平抱著一個用紅布包起的箱盒從車上走下。
目送計程車漸行漸遠,絕塵而去。
轉過身,紅色楓葉迎頭飛落,一陣冷風襲來,吹起薄土。
唐平瞅著面前這座充滿了滄桑、古老韻味的廟觀,低頭看向手裡的骨灰盒,「您老還真有閑情雅緻…本以為是什麼氣派恢弘的香火之地,沒成想…就是小小道廟,破敗不堪。」
整片牆院佔地不過兩畝,白色的牆皮斑駁脫落,連緊閉的正門都布滿灰塵,門匾上還掛有蛛網。
匾額上寫著三個大字,長青觀。
唐平嘆了一口氣,拿出一把鑰匙將門鎖打開,推門而入。
院內瀟洒,只有兩間廂房與主位的供堂,跨門而入的第一眼,唐平就能看到那屹立在堂中,足有五米高的神像。
神明手持青鋒,腰懸長蛇,腳踏靈龜…樣貌不怒自威。
讓人隱隱發怵。
「真武大帝?」唐平想到。
他對於道教的文化並不了解,但好歹看過一些電視、電影或者洪荒、仙俠一類的小說。
對於這種鮮明的形象,有一丟丟的認知。
他走入一間廂房,從擺設來看,這件屋子多半就是二爺爺的日常居所。
簡單的桌椅、木窗和生活物件,地上還有一個自己打的蒲團,牆上也掛著一幅道家仙人的畫像。
唐平將骨灰盒置放到了桌前,摘下背包,開始打掃起來。
廟宇里的一切都極為原始,看不到一點和現代有關的事物或科技。
甚至連水桶都是木製的,唐平找了半天,才在房后找到了過去打水用得壓井。
他的二爺爺,便是長青觀的道長,也是觀主。
對於這位長輩,唐平知之甚少,只曉得他似乎未免二十就出家了…
在他們那個年代,飢荒還比較嚴重,二爺爺為了解決家裡負擔就在某一天離家出走了。
後來過了好多年才與家人聯繫上,並書信往來。
唐平出生時,老爺子還曾去探望過他…
他脖子上佩戴的這塊紅鯉玉髓,就是老人家在他來到這個世上時親手塞入了襁褓之中。
唐平一直戴到了現在。
可以說…爺孫倆曾見過面,但唐平不記得了。
……
唐平開始忙活起來。
雖說廟不大,外在染塵。
但香堂里卻很乾凈,看得出來,二爺爺生前將這裡照顧得十分精細。
這片房屋和建築的性質有些特殊,老爺子走後,馬上就會由公家的人接手。
好像是要將這裡改製成一個景點。
這些年…長青觀多少還是有一些香客的。
作為直系親屬,他有半個月的時間待在長青觀為家人料理後事。
其實就是收拾一些雜物而已。
他是準備將二爺爺的骨灰帶回老家的。
入土為安。
「你好…找誰?…」
唐平將要提著一桶水跨入香堂,給真武大帝洗涮一番,忽見兩位陌生的光頭和尚走了進來。
他眼皮一跳。
因為這兩位出家人明顯與『世俗認知』不同。
一位叼著香煙。
一位玩著手機,
手機款式還挺新,像是剛上市不久的某類Plus。
「呵…這老牛鼻子終於翹辮子了。」
一和尚背負雙手,巡視著道觀,猶如一個領導,出言譏諷。
唐平神情一冷。
「你是他什麼人?」滿肚肥油的和尚不屑的望來。
「和你有關係嗎?」
唐平皺起眉頭。
「瞧你這樣…也不像個道士。」
見唐平不予回應,和尚揚起嘴角,「這老頭也是有趣,天天在這兒舞刀弄劍,修所謂的長生一氣…結果呢…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搞那些花里胡哨,糊弄人的把戲,騙得了別人,能騙得過自己?「
唐平扔掉了手裡的傢伙事,直視兩人,厲聲道:「滾!」
對方明顯是來找茬的。
在那兒吞雲吐霧的和尚色變,將煙屁掐掉,擼起長袖,露出胳膊上的紋身,罵了起來:「哎呦我艹!小比崽子,你挺橫啊…找死是吧?」
「信不信老子廢了你?!」
前者見狀,壓了壓同伴的火氣,盯著唐平,「你打外邊兒來,可能不清楚這片地盤是誰罩著…往前一里就是朱玉山,山上便是我銀龍寺!」
附近還有佛寺?
唐平心中一動。
「我這位師弟想必你也看出來了…脾氣很大,他乃我寺監院,和你說了也不懂!直白點講,就是我這位師弟很厲害…這少林功夫你總知道吧?今天我兄弟二人來,不為別的…反正你也是要走,留在此地的物件不如就順手給了我們,你也少挨一頓揍。」
本以為就此能嚇住眼前這個小青年,不料話一出口,對方突然大步流星的走上前。
這兩人給唐平的感覺,不像佛門弟子,更像土匪。
充滿了一種社會人的趕腳。
「怎麼著?!」
觀唐平氣勢逼人,紋身和尚聲色厲茬的挺身而出,抬手就朝唐平推去。
砰!
然既,他的指尖還沒觸及到唐平肩膀,唐平擺正姿勢,習慣性的扭腰發力,右臂甩起。
頓時一拳就砸在了對方的面頰上。
他這一拳,快准狠!
紋身和尚被打后,頃刻間整個人都軟掉了,失去意識。
如爛肉一樣撲倒在地。
「師弟……」
一邊的師兄傻眼了。
他這個師弟的本事,他清楚的很…平常打架能一個打三個的,喝起酒來更猛。
竟然…就這麼歇菜了?
打暈一人後,唐平又直接一個大飛腳,踹在了愣神的和尚身上,將其蹬出好幾米。
「滾!」
唐平伸手指著院門,寒聲道。
和尚蔫了,屁話沒敢說,知道踢了鐵板。
但還算有良心,沒自己一個人溜之大吉。
而是吃力的將師弟扛起后,步履蹣跚的離開。
等出了長青觀,唐平才隱約聽到他撂下的狠話。
「有本事你別走,給我等著!」
似乎是去遙人了…
唐平心裡犯膈應,倒是不怕…他學了小十年的綜合格鬥、包括拳擊、摔跤等,對付幾個人不在話下。
當然,對方要是械鬥就另說了。
現在是法治社會,實在不行就報警。
「這裡也沒值錢的物件…當破爛都未必有人要。」唐平看了看小院,暗道。
這倆和尚想找什麼?
他上了門栓,等會兒真一群和尚來鬧事,他就妖妖靈走起。
想罷,繼續開始搞衛生。
過了好半天,日落黃昏…銀龍寺的和尚沒再來。
院子里清理的差不多,神像也潑洗過了,唐平望著漸黑的天色,「看來今天走不了了…」
他是想在走前,給這長青觀來個大掃除,也算祭奠一下二爺爺的在天之靈。
不過,此地周圍都是鄉村,離市區很遠,也不好打車。
只能在廂房裡對付一宿,明天再走。-
半晌,夜幕降臨。
唐平躺在吱呀作響的木床板上,開著一個二十五瓦的燈泡,玩著手機,吃著零食。
覺得有些冷,他又翻出了被褥蓋上。
屋子裡有一個鐵爐,但他懶得燒。
「咦?」在鋪開被褥時,唐平卻見有一個東西從中飄落。
是一張信紙。
他有些好奇,將紙面展開。
『河中有屍,廟裡有鬼,速離!』
字是毛筆字,蒼勁有力,除了二爺爺所寫,不會是別人。
當看到這一行字時,冷不丁的唐平,背後竄起一股涼氣。
子不語怪力亂神。
經過九年義務教育培養的唐平,一直以來,都不信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進了道觀,這種比較特殊的地方,外加此時此刻的心情作祟,讓他有點毛毛的。
他撇了一眼老爺子的骨灰盒,咳嗽一聲:「您老可別嚇我啊…明兒一早咱就走了。」
說完,他將手機的聲音調大,分散注意力。
玩著玩著,困意來襲,便睡著了。
……
等到深夜時分,安靜的小院里忽然傳來水聲。
像是水龍頭沒關。
動靜從一開始的平緩變得急促。
熟睡中的唐平全然不知。
香堂內,挺立的道家神仙,明明只是一具石塑,卻忽然雙目開始流出殷紅血水。
宛如在哭泣一般。
鮮血順流而下,匯聚在桌面,又不斷低濺到地上…
滴答…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