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紙人與腳

咯吱咯吱…

嘻嘻嘻…

睡夢中，唐平似乎聽到了一陣異響，讓他醒了過來。

他揉了揉眼睛，緩緩從床上坐起。

待神智清醒后，循聲望去。

看到了那一扇輕微抖動的窗戶。

「嗯？」

風？

他摸到手機，借著燈光仔細瞄去。

下一秒，渾身汗毛倒豎。

打了一個寒顫，連手機都被嚇掉。

窗戶的玻璃上糊上了一層黃色的紙人，起碼有幾十張。

這些紙人彷彿想要推開窗戶，湧入房內，但力量太過薄弱，做不到。

「嘻嘻嘻…」

並且，似乎感應到了唐平的目光，一個個巴掌大的紙人像是在笑。

笑聲詭異。

唐平一時呆住了，還以為出現了幻覺。

就這樣僵持了十幾秒后，見無法打開窗口，紙人們隨風飄散，霎時不見蹤影。

唐平後背流出冷汗，立刻抓起手機，卻發現竟沒有信號…而且，這一覺睡到了上午九點，但窗外的天色依然漆黑。

怎麼回事？

唐平愣住…

在做噩夢？

這時，他又聽到了聲響，是紙張摩擦地面的動靜。

唐平猶如應激的大貓，猛然從床上站起，拿手機燈筒照向房門。

便見，一張紙人正從門縫地下一點點吃力的鑽進來，形似活物。

一個、兩個…

門縫下冒出得紙頭越來越多。

那尖細的笑聲也變得愈發刺耳。

「啊！」唐平下意識的叫了出來。

這一幕簡直太離奇了！

感官也尤為真實，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這不是做夢！

是現實！

很快，數張紙人進了屋，無風自起，朝他飄來。

明明小紙人沒有五官面容，但唐平似能察覺到它臉上的獰笑。

和惡意…

危險！

他的大腦本能的發出警示！

唐平剛要動手，忽然，牆上掛著的神仙畫像，暴起一團臉盆大小的火焰，將幾個紙人焚燒成了灰燼。

瀰漫起一股燒焦的糊巴味兒。

甚至能隱約聽到它們發出的慘叫…

經此變故，那些原本還想從門縫鑽進來的紙人，恍如觸電般收縮，消失掉。

唐平大腦有些空白。

脖子上佩戴的玉髓不知為何有些發燙，將他喚回神兒。

他眸子僵硬的轉動，瞥向了掛在牆上的人像畫。

畫中應是一位道家神仙，腳踩祥雲，手捋鬍鬚，仙風道骨。

他不認得是誰。

也沒落款或名字。

他跳下床，三下五除二的將畫像摘下，死死抱在懷裡…然後整個人又蜷縮到了床上。

心亂如麻。

……

時間一點點過去，唐平不敢輕舉妄動，屋外安靜得有些嚇人。

天依然沒亮…

他拿手機看了一眼，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

他望見窗外的天空和院子里，似乎飄散著一股淡淡的紅色霧氣。

唐平盯著落在地上的信紙，那是昨天發現，二爺爺留下的字面，說『河中有屍，廟裡有鬼，速離！』。

砰砰砰！

「有人嗎？有人在嗎？」

「喂！救命啊！」

倏忽，長青觀外有人在敲院門，撕心裂肺的喊道。

唐平不為所動。

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他聽到的求助聲了。

但他現在不敢走出這間房。

「啊！」

幾秒后，那位呼救者隨著一個十分驚恐的聲調，沒了音訊。

外面又再次變得沉寂下來…

過了這麼久，唐平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他胸前的玉佩一直在散發陣陣暖意，似有靜心安神的效果。

世界…到底怎麼了？

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手機沒有信號和網路，自己與外界也無法取得聯繫。

不知不覺，到了下午五點。

他已經一天沒有進食了，肚子很餓。

噠噠噠…

猛地，唐平耳朵一動，聽到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頓時一驚，有人翻牆跳了進來？

他怎麼沒有察覺？

來者彷彿站到了門口，但沒有貿然進來，似知道屋裡有人。

不對！

唐平瞳孔一縮。

他想到了一件事…二爺爺信上所說的廟裡有鬼…難不成指的是這長青觀？

這裡有髒東西！

唐平打開了神仙畫像，對準房門。

心弦繃緊。

咚咚咚…

是敲門聲。

「有人嗎？」

僅隔著一道門板，那動靜問了問。

語氣明顯不似常人，聲調低沉中還有一種強烈的磨牙感。

「我能進來嗎？」

那人又問了一句。

接著，像是將手按在了門上，即將推門而入。

這種精神上的壓迫感，讓唐平有些受不了了。

他額頭露出青筋，鼓足勇氣罵道：「滾開！」

「……」

聲音落下，短暫平靜。

伴著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一道口子，一股紅色氣體隨之湧入。

唐平神色劇變，那人並未第一時間進來，而是先有一灘血水混合著刺鼻的氣味流入，鋪滿地板。

唐平手持畫像的手，禁不住的抖動。

一隻沾滿了黑色污血的腳掌，踏入房門。

剛要現形在唐平面前時，啪的一聲，牆角處一個落灰的箱子翻開，一把青鋒劍激射而出。

化作一縷凌厲的劍芒，刺向門外。

「嗷！！」

凄厲的咆哮震耳欲聾，屋內的唐平捂住了耳朵，雙眼有些發黑。

那東西像是被劍虹所傷，房間地上的血水和氣味，剎那間涌了回去…連同本體遠去。

跑了…

唐平觀地上乾乾淨淨，剛剛的畫面，宛如錯覺。

但…門口處留下的一個黑色腳印，清晰可見。

嗡！

長劍輕吟，自動飛回，懸浮在他身前。

接著，落到了床上。

「這是二爺爺的劍…」

唐平握住劍柄，看向了那翻開的木箱。

他等了一會兒，見再無動靜，下床將房門關死。

開始翻起箱子里的東西。

片刻后，找到了幾樣看似另類，但在眼下這個處境，卻顯得很神秘的物件。

首先是一沓符紙，約有三十四張。

然後是一把快要包漿的拂塵。

以及…他手上的劍，和神像畫卷。

唐平有一種預感，這四樣東西不是凡品，皆為寶貝。

「沒想到…」

他扭頭看向了二爺爺的骨灰盒，呢喃著。

道士也好，和尚也罷，說實話，在當下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什麼份量了。

特別是和尚…

說句不好聽的，已經是招黑人群。

唐平本也以為這個二爺爺，就是一個年代背景下，不得以出家為生，清心寡欲的小老頭。

現在看來，不是這麼回事。

到了夜裡，唐平飢腸轆轆，他必須要出去。

否則早晚會餓死。

哪怕感知到了外面的兇險…

他將包里的東西全部扔掉，只剩下一些能用得上的，又將老爺子的骨灰裝起。

隨即，深吸一口氣。

一手抓著拂塵，一手握著長劍，符籙也揣在了兜里，打開門…

小心翼翼的邁出了自己與外界相連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