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地底的廣闊洞天
路在夜色中逐漸蜿蜒，夜色隨著路愈發深沉。
大概離開鎮子七八公里的距離，就快到蓋森學院大門的地方，有一座小山。
他按照老闆給的指示，方向一拐，順著山道跑了上去。
之所以說跑，因為這山道其實就是一條修得寬闊平整的盤山公路。
他抬頭望去，在修行之後得到極大提升的視力讓他瞧見了老闆口中那棟在半山處隱現的建築。
等跑近了，才發現，一道很老式的半人高伸縮鐵門攔在了路的盡頭，彷彿這裡不是一棟山間別墅，而是某個古老的辦公大樓門口。
鐵門的高度，以他如今的實力，可以很輕鬆地跳過去，但季離還是選擇了老老實實地按響鐵門旁邊的門鈴。
鈴聲在靜謐的夜色中悄然響起，稍稍有些氣喘的季離還沒喘勻了氣，一個白袍白髮白須的老頭兒便從小樓里走了出來，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什麼事？」
「老人家您好。我是鎮上枕山眠民宿的，我叫季離，我們老闆讓我過來找他一位朋友，借用一下練功房。」
朋友......白鬍子老頭兒嘴角抽了抽，「進來吧。」
說完，伸縮門緩緩縮出一個一米寬的空當，季離邁步走了進去。
白鬍子老頭兒領著他，走進那一棟小樓，而後直接從小樓中間穿過，來到了小樓之後的一間平房裡。
平房很空曠，整齊地擺著一些體術練習的用具，最顯眼的就是一扇此刻關閉著的電梯門。
白鬍子老頭兒走上去，站在電梯前，定了定神，輕嘆一聲，伸手按下了那個按鈕。
電梯門緩緩打開，白鬍子老頭兒的聲音有一絲感慨，「跟我來吧。」
電梯平穩地向下，視線盡被遮擋，季離安靜地束手站在一旁。
「緊張嗎？」白鬍子老頭兒忽然問道。
「有點。」季離老實回答。
「你應該感到慶幸。」
白鬍子老頭兒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季離一愣，但這時候，電梯已經停下。
轎廂的門打開，眼前的一幕直接回答了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的疑惑。
只見眼前的地下，被掏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
四周的牆壁上，燈火盡數點亮，充足的光線將整個空間盡數填滿。
燈火之下，九個巨大的房間排成一個陣法。
如九個安靜的巨人，沉默地守衛著這裡，沉默地注視著來人。
平平無奇的小平房之下，竟有這樣一番驚人洞天！
「走吧。」
白鬍子老頭兒的語氣忽然有些低沉，當先邁步，領著季離來到了電梯門口不遠處的一個檯子上。
檯子設置得很大。上面還有個碩大的電子顯示屏。
老頭兒伸出手，指尖輕輕摸了摸，顯示屏上登時出現了幾道淺淺的灰痕。
和老頭兒臉上的皺紋，遙相呼應。
曾經滿懷憧憬，耗費無數精力財力建造的模擬屋，久未使用，顯示器都已經在時光中蒙塵。
就像他和蓋森學院曾經的萬丈雄心，都被歲月蒙上了一層灰。
他也已經老了。
夢未覺，鬢先秋。
如今機緣巧合，模擬屋重見天日。
但他和蓋森學院的夢想，還有再發光的那一天嗎？
季離站在一旁，他能感覺到身旁老人身上湧出來的回憶和傷感，所以，他安靜地沒有打擾。
過了一陣，白鬍子老頭兒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
大袖一揮，氣勁化作狂風忽地席捲過整個底下空間，將所有的灰塵一掃而空。
伴隨著被掃清的，還有他方才心頭生出的那些頹喪和鬱結。
他挺直腰背，雙手負后，淡淡開口道：「選一個房間，房間內都有試煉內容的介紹。你手上的鑰匙可以打開每一間屋子，試煉完了，坐電梯上來直接走就行了。」
季離俯身點頭，白鬍子老頭兒又道：「提醒你兩件事，第一，開始訓練之前，一定要帶好頭盔，這是模擬屋的通行規矩；第二，十點之前一定要結束。」
當然，你一定堅持不到十點。
白鬍子老頭兒在心裡默默嘀咕了一句，「去吧。」
「麻煩您了。」
季離朝他一躬身，轉身朝著下方走去。
一貫謹慎的他先在九個房間前面轉了一圈，發現每間房除了在上面標註出了從一到九的序號之外，沒什麼區別。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頗有自知之明地選擇了序號為一的房間。
一境就要有一境的自覺。
僅僅只是在光霧酒吧跟那位乾瘦漢子交過手的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真實的斤兩。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當他走入一號房門時，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白鬍子老頭兒抽了抽嘴角，停了下來，在台上的椅子坐下。
季離走進房間，目光迅速地掃視全場。
只見房間里鋪著一層地墊，地墊上的繪著一個像槍靶一樣的圖案，四周安靜地站著九個傀儡機器人，不動如山，給人以強大的壓迫力。
進門的牆邊，貼著一張信息告知書。
季離抬眼看去，上面的確將整個試煉的注意事項都說了。
比如入場脫鞋、不要佩戴尖銳利器之類的事情自不用說，季離尤其關注了其中三點。
第一，入場之後，只要站立在靶心處，停留十秒，四周的傀儡人就將開始攻擊；
第二，如果被擊出靶子的範圍之外，即視作失敗，失敗之後傀儡人會停止攻擊，退回原位，五分鐘后可以繼續開始。在傀儡人攻擊下，堅持十分鐘就可以視作通關；
第三，重中之重，必須戴上頭盔，防止被一擊斃命，也防止毀容。
季離看著上面的文字，默默從門口的架子上拿起一個頭盔，戴在了頭上。
頭盔很是輕便，也很乾凈，視野也幾乎能夠全部保障，不會覺得累贅，就是防禦不知道怎麼樣。
季離想了想，提起拳頭，照著自己的太陽穴猛地來了一下。
被震得有些發懵的他，對頭盔的防護性能立刻有了很深的了解。
穩。
他的目光從九個傀儡身上掠過，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到了靶心。
「一、二、三......七......九......十」
當他數到第十下，四周的傀儡忽然齊齊動了！
電梯門口的檯子上，白鬍子老頭兒悠然地坐著，身子微微側著，目光不時掃向那塊大屏幕。
那上面有從一到九的九行，會顯示出每個房間試煉堅持的時間。
按照以前的設想，他們就可以在這兒，直觀地看到每個學生試煉的成績，再結合視頻回放，進行更有針對性的調整。
但是如今......
他輕吐一口濁氣，靠在椅背上，微閉著眼睛。
蓋森學院是他一輩子的希望所在。
十幾年前，他曾經培養出了公孫贏這樣的一代天驕。
公孫贏也不負眾望，成功帶領蓋森學院一飛衝天，一切都在向著他最期待的方向發展，蓋森學院也在他的帶領下直衝入帝國十大學院。
但所有的夢想都隨著血色公路上的那一場廝殺戛然而止。
蓋森學院十大學院的名頭，早已名不副實。
明年的十大學院重評，不知道有多少虎視眈眈的學院等著將蓋森學院踹下馬來。
他的倚仗，是蓋森學院如今第一人韓風，是那位觀想出星辰的米族天驕，是可能出現的其餘天才。
卻不會是這位懵懂而無知的少年，哪怕他是孫嬰的徒弟，。
哪怕他本身也有還算不錯的天賦。
但是，距離他想要的還是差得太遠。
他微微嘆了口氣，再度扭頭，看向一旁的電子屏。
電子屏上，第一次試煉的成績已經顯示了出來。
他看著那幾個代表時間的數字，神色陡然一僵，捻須的手，不自覺地揪掉了幾根白花花的鬍子。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