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我仍是少年

做好了一人份量的晚飯又琢磨著回來的路上再帶點好吃的。安排妥當的陳夕在徵得蔣薇的同意后出了門。

不過五點多鐘，太陽就已經翹班，雙手揣在兜里的陳夕站在沒亮的路燈下感到有些涼意。

還是秋天而已…看樣子真的老了啊…

明明也就這兩年才套起秋褲來著，現在十一月份還沒到就突然念起秋褲的好來了。

傷感起來的陳夕被汽車喇叭聲打斷了思緒。

「你女朋友怎麼不帶上呢？」老袁見陳夕一個人鑽進了副駕駛有些奇怪。

「壓根就沒有的事，你別亂講啊。而且今天帶朋友出來也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本來就是在幫大頭慶祝他脫離苦海而已。」老袁無所謂的一聳肩，他還提醒道：「忘了和你說，到時候別搞得和參加追悼會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聊著聊著熱鬧一點大頭他也能開心些。」

陳夕點了點頭，這種時候老袁心思還挺細膩的。

他不禁想重新認識下這位相處多年的老友，卻見老袁齜牙咧嘴姿勢怪異的在駕駛座上扭來扭去，沒有扶方向盤的那隻手也伸向了襠…

震驚的陳夕想當什麼都沒看見來著，卻發現了老袁已經和他的目光交會。

「你別多想啊！我就是看晚上起風了，出門前加了條秋褲，現在熱起來了，想松一松而已啊！」老袁連忙把手抽了出來，生怕他會誤會，連忙解釋著。

「嗯嗯，我知道。那個，老袁，你別激動啊！你先把那隻手放下再說話成不。」被安全帶束縛住的陳夕看著那隻剛掏過襠的手有些害怕。

「滾！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我就是準備鬆鬆褲腰帶而已！」

「嗯，理解理解。」

「理解你個頭啊！我警告你啊！你別用那種表情看我啊！」

「哎，哥，哥你看著路行不。這事我已經忘了，真的！我求你了成不！」

老袁用著危險的駕駛姿勢迫使陳夕屈服，陳夕又再得到到了地方就會去洗手的肯定后，兩人達成了一致，均表示選擇性遺忘剛剛發生的一幕。

車並沒有開多遠，大頭安排的地方離陳夕所住的小區也就隔了兩條街。

一家不起眼的小土菜館，這在如今這個時代還是很少見的，基本只有在退休年齡段居民比較多的老舊小區附近才能見著了。2037年的今天撇開那些上檔次的酒店不談，同消費價位下現在的人在選擇中餐館方面，朋友之間聚餐更多的是在連鎖的餐廳，商場里多卡座，幾個小包廂的那種。

像陳夕開的那種簡餐廳，一般在寫字樓附近挺常見的，主要的顧客基本上都是一個人來的上班族。現在的人往往更喜歡獨處，在簡餐廳里遇上了同事也就點個頭笑一笑，除非沒有座，一般至少都會空出一個位置來保持點距離。

時代的變遷不一定是非得看見劃時代的科技技術，超出以前的人認知的發明造物才行。稍微留意下這些日常中你我能接觸到的事物，也能很輕易的發現出這個時代的特點。

還沒進土菜館門就能聽見裡面的喧鬧，一個手裡抓著小本子和筆的大媽站在門口見兩人走了過來連忙笑臉相迎。

兩人在店裡見著了正在點菜的大頭，接了根煙說了兩句話后被熱情的大媽領上了二樓的包廂。

他們兩個差不多算來得遲的了，包廂里已經坐著四，五個中年大叔在聊天。坐這的也都是老同學，當年玩的來的那種，就是有幾個好久沒聯繫過了，看起來也都挺成熟穩重的，有些陌生。

「老陳？！哎，剛剛和你進來的是老袁吧？他怎麼剛進來又出去了？」一個認出來他的大叔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陳夕笑著點了點頭表示是他，然後貼心的替老袁解釋道：「老袁他憋了一路了，有點急。多擔待啊，畢竟上歲數了，膀胱有點不太好。」

見這人真是陳夕，幾個大叔眼睛冒著光圍了過來還動手動腳的。

「哎！我就說看著像嘛，不過老陳你這身材也太好了吧！居然沒有肚子哎！是不是一直在堅持鍛煉啊！」一個頂著啤酒肚的大叔不無羨慕道。

不是，這位朋友，你對好身材的定義也太沒下限了吧？！堅持鍛煉這種話都說出來了，讓腰間有些贅肉的陳夕很是慚愧。

「哎呦！快來看這發量啊！愛了愛了。」

「慕了慕了。」幾個大叔語氣酸酸的。

說著這幾個大叔還上手揉了起來，其中有哪個心理陰暗的還悄悄拽了一下，估計想看是不是假髮來著。

「哎，夠了哎！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啊！」陳夕連忙掙扎著，這幾個人也不知道什麼毛病，一知道是老同學后就撕下了成年人的偽裝開始獵殺。

從洗手間歸來的老袁遭遇了同等待遇，陳夕混跡其中並時刻警惕著老袁的左手。

後面又陸續進來了兩個老同學，一直戴著鴨舌帽的瘦子就一邊上手一邊吹噓人家身材保持的好，發福了的就狠狠揉著他的狗頭羨慕他的頭髮密。這樣的舉動讓陳夕鼻子有些酸酸的，真是一群可悲的中年大叔啊…

「菜快上了啊，倒酒倒酒，都喝點啊！別拿開車當借口，代駕我都給你們包了啊。」推開包廂門的大頭招呼著道。

在這樣的場合，菜的好壞反倒成其次，酒成了主旋律，現在的人不流行敬酒和勸酒，能喝的就多喝點，不能喝拿飲料替也沒有什麼，最多在嘴上說著瞧不起你。那剛推開門時的陌生與隔閡隨著氣氛被沖淡，迷迷糊糊的再一看在桌的又都是少年。

「走，今天高興！我們去下一場！k歌，燒烤或者網吧。想去哪都行！反正今晚得通宵！」外號大頭的唐旭拍了下桌子，臉紅紅的估計有點上頭了。

在桌的幾個人為難的互相看了看。

「那個，阿旭啊。我…明天還得早起上班，對不住了啊，下次吧，下一次有空的話我請你。」一個戴著眼鏡的大叔雙手摩挲著膝蓋有些歉意的說道。

「唉，阿旭。我也挺想和你們再多玩會的，可我明天還要出差，得早起趕飛機。」

「對不起了啊，阿旭。我再遲會回去，我兒子能把家給拆了。」

「抱歉啊，阿旭。我剛剛已經掛了老婆好幾次電話了，她剛說再不回去的話門就給反鎖了。」

唐旭不斷和起身離開的人點著頭，他今天好想任性一次，可他清楚每個人說的都不是借口，無法拒絕。轉眼間包廂里已經冷清了大半。

再怎麼不願意麵對時間，可這就是現實，大家不是變了，而是都已經長大了。唐旭苦笑了下，仰頭灌了口酒。

老袁和陳夕走了過來，路上不小心踢倒了幾個酒瓶，滾在地上發出一陣脆響。

唐旭以為他倆也是來告別的，點了點頭算作提前回應。

「在想什麼呢？怎麼還又喝上悶酒了啊。」老袁拍著唐旭的肩膀坐在他的旁邊。

「你們…不走嗎？」

「再陪你多坐會兒吧。」陳夕坐到了他的另一邊。

「我心裡不舒服。」上了臉的唐旭怔怔的看著面前的酒杯。

老袁點了根煙后塞大頭嘴裡。

陳夕站起來給三人滿上。

「你說，我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