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的心思你別猜
翌日，睡得迷迷糊糊的陳夕接到了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老袁通知說計劃有變，今晚大頭就請吃飯，別忘了來。他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轟隆隆的機械聲像工地上一樣，三兩句話的功夫就穿插句「啊，你大點聲，我聽不清」。
掛了電話的陳夕忽然睡不著了，越想越氣，撥通了老袁后，大罵道：「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大清早的，六點都沒到就通知別人晚上吃飯？」
「啊？你問我在哪？嘿嘿嘿，我自己找到了個野塘啊！要來玩不？我馬上就來接你。」老袁的聲音得意中透著猥瑣。
「滾！傻嗶。」
那傢伙現在是真瘋了，見著無主的野塘比遇上性感的美女還來勁。
被人擾了清夢的陳夕乾脆起了床。
推開卧室門后，聽到了細微的電視聲。
蔣薇側躺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晨間新聞，小臉上還有些憔悴。
唉，多少年的隔閡了，指望一晚上就能給想明白有些不現實。
「你等我會，待會我倆出門吃早點去。」老大叔說完打著哈欠進了衛生間。
該是時候了，總不能在屋子裡躲一輩子吧。
這時已是十月的末尾，江南的清晨露氣很重。
「冷不？用不用回去再加件外套？」陳夕見下了樓的蔣薇抱著胳膊，關切的問道。
「還行，不用。」蔣薇搖了下頭不再多說。
陳夕領著蔣薇出了小區，也沒跑遠，就在對街上轉了會進了一家早餐店。之所以選他家不是因為味道好什麼的，是陳夕記得就他家沒裝監控來著…嘖，越來越鬼鬼祟祟了。
要了一籠小籠包，兩碗煮乾絲后，兩人找了個拐角里的小桌坐好。
陳夕左右看了看，敲了敲桌子讓發獃的蔣薇回過了神來。
「我想過了，目前一切都挺順利的，你這估計以後也不會出現什麼反應。要找個班上吧，現在進公司都要得體檢，這有點麻煩，就怕萬一嘛。你不如學個什麼手藝，學成后自己做生意，或者找個小店幫人做事也成。反正你現在還年輕，想學什麼都來得及，有什麼感興趣的嗎？比如化妝美甲，攝影理髮花藝，白案西點之類的，這些差不多我都能幫你找著好師傅。
當然，我這也是保險起見。你要想過原來的生活。把頭髮一剪短，再在衣著打扮的氣質上稍微成熟些就行。現在整形醫美那麼發達，別人看到你身份證上的年齡只會羨慕你保養的好，不會往那事上想的。」
蔣薇點著頭沒有說話，這時老闆娘端著倆人的早點向這邊走來，陳夕連忙止住了話匣。
小籠包大的大小的小，仔細一看每一個都很獨特，你永遠無法在下一個身上找到與旁的相似的影子。這樣精湛的技藝讓陳夕望向站在店門口抽煙的大爺很是欽佩，頭一次遇見比他還豁達的生意人了。
懂了的陳夕自然會尊重這家店老闆的想法，絕不會再來叨擾他平靜的生活。
蔣薇小口小口的吃著，陳夕也不催她。wx上老袁發來兩張照片分享著自己的戰果，掛掉一次視頻請求后陳夕也沒辦法再裝沒看見，回了兩張二刺猿星星眼萌妹.jpg了事。
走出早點店後街道上變得鮮活又忙碌，陳夕原以為蔣薇會有些緊張到不自然的表現。但蔣薇主動和他說說笑笑著聊些瑣事，還陪他一起買了菜，這不由得讓陳夕鬆了口氣。
或許是他關心則亂吧。蔣薇又不是什麼天外來客，她也只是在一個平凡的世界里繼續普通的日常，這真的沒有什麼難度。
回到家后的陳夕想接著和蔣薇聊先前的話題，但蔣薇打著哈欠說自己困了也就沒有強求。
有些不對勁啊…但要是說哪的話…總覺得蔣薇先前的舉動有些刻意…
陳夕說不上來，但相處久了是會有種玄乎的直覺。就跟她說沒生氣不是真的沒生氣，沒事不是真的沒事，都行不是真的都行一樣。光說起來就很繞了，要想猜出女孩細膩的心思就更難。
後知後覺的陳夕在做午飯時總算琢磨出了答案，他早上的那番話在她的耳朵里過一遍會自動解讀成『你已經沒事了，要沒事趕緊走人吧』。
我真不是這個意思啊！我！做人真難！
有些忐忑的陳夕猶豫著要不要去敲門叫她起來吃飯。蔣薇已經推開了門走了出來。
「好香啊，光聞著就很有食慾了哎。」少女吸著鼻子讚賞道，看樣子補了一個好覺心情都美麗了不少。
「蔣薇，我…我先前說的那些話你別生氣啊。我真不是那個意思啊，你千萬別多想。」陳夕有些慌亂的解釋著，他很擔心會刺激到她，讓她以為自己嫌她是個累贅，然後表面上歡聲笑語再在心裡暗暗腦補著他嫌棄我，他要我走，接著真的一聲不吭的玩起了失蹤。
真要這樣可就太艹蛋了。
「啊？」蔣薇一愣，然後噗嗤一笑。「瞎想什麼呢你。」
「我，我以為你會覺得我說幫你介紹人學門手藝，或者重新生活之類的話。你會以為我在趕你走。」
「那你想我走嗎？」蔣薇玩味的笑了下。
「當然不會啊！你想在這裡呆多久就呆多久。」
「噢，那你要是找著對象了呢？」
「你，你這不是在成心打岔嗎…」
這女人…陳夕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嘁，你知道我是在打岔還急幹嘛。真沒意思，想逗逗你都不行。」蔣薇皺了皺小鼻子，這麼多年了還是不長進，會被別人吃的死死的。
「陳夕，謝謝你，是真的。你擔心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我是不會那麼傻，不清楚你只是想為了我好而已。如果有天我想離開，我會好好和你說的，包括原因。而且…你要是找到了心儀的人，我會自覺搬走的，到時候肯定不會讓你難做。」
「你現在說這些幹嘛啊…」
「話說明了比較好，相處起來也更輕鬆不是嗎？」蔣薇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說道，她不想他難堪。
確實…沒辦法反駁…
「還杵在這幹嘛？別擋我吃飯好不啦。伙食費雖然已經預付過了，但你可別想剋扣我啊，否則…」蔣薇說著示威了下自己的小拳頭，表情有些凶凶的。
話說明了后，陳夕總算鬆了口氣。
「其實，也不怪你多想，我自己也有問題，有些話確實還是要開誠布公的說出來比較好。關於未來…我的打算是先不急，急急忙忙的去決定未來方向大概率也只會重蹈覆轍，再吃一次虧會顯得我很蠢。所以我想好好考慮一遍再出發可以嗎？」
蔣薇冥冥中有著某種直覺，自己能重返青春是因為關於想要彌補遺憾的執念。財富權利名望這些從沒得到過的東西得到的再多也不並是在彌補遺憾，只有把那些自己生命里失去的，錯過的一一重拾起來才不會辜負這趟奇妙之旅。
「當然！我本來就是這個意思，你知道我性格的，從不會強迫人去做任何決定。」陳夕連忙表明自己的立場。
傻瓜，我當然知道。
蔣薇收拾碗筷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陳夕想起了件事。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真沒生氣吧？」陳夕反應了過來。
「我沒生氣啊。」蔣薇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沒事？」陳夕繼續試探著。
「嗯，沒事。」
「那行，你能這麼說我可就放心了，你記得我和你說過晚上有個朋友有事請吃飯吧？我是先做好飯留給你，還是晚上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外面吃的？」陳夕鬆了口氣，這麼些年也不算瞎活，處理感情方面也算有所成長了。
「都行。」蔣薇小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她只是個單純的十八歲小姑娘，又能有什麼複雜的壞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