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當然要叫姐姐咯
「姐姐，你吃。」小豆丁舉起手裡的薯條投喂著蔣薇。
「哎，好的，謝謝。」抓著漢堡的蔣薇連忙蹲下，這個小寶寶越看越喜歡，不僅長得漂亮還很有禮貌，簡直和小時候的瀟瀟一樣。
但…瀟瀟小時候可沒這麼好玩，吧唧她一口只會一臉平靜的把口水漬抹乾。舉高高的時候會很無奈的看著你，像是在問你鬧夠了沒有？明明只是個無知的人類幼崽卻一點也不有趣。
有著這樣乖巧的寶寶，父母一定也不差，顏值文化涵養什麼的肯定很好。
蔣薇在心裡篩選著她見過的那幾個陳夕的朋友。
「姐姐，你是姑父的女朋友嗎？」很乖巧的寶寶好奇道。
姑…姑父…
「小寶，你說的姑父是誰？」蔣薇心裡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
「姑父就是姑父啊。」小可愛忽閃著大眼睛，她歪了下小腦袋，重新向這個不聰明的漂亮姐姐介紹道：「高高的，比爸爸還高！唔…力氣很大！一隻手就能舉起可可！」
「等等！可可？你是蔣可可！」
「我叫姜可可。」小可愛義正言辭的糾正道。
這，這我大侄女…
宕機的蔣薇在腦海里浮現了一個看起來就不著調的男人，還有裹在襁褓中的小小一隻。
啊啊啊！蔣維！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整潔寬敞的水泥馬路，家家戶戶都是兩三層的小洋樓，一隻趴在全面建設最美新農村的單立柱廣告牌下的大黃，呼嚕呼嚕的吐著舌頭監視著可疑的外鄉人。
靠在車門旁邊的陳夕點了根煙，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別處。
這裡和二十年前一點也不一樣了啊…
那時候所謂的鎮，不過是一排老舊的門面房。坑坑窪窪的石板路，讓心血來潮玩騎行的陳夕等人屁股疼了一晚上。記憶最深刻的是鎮子附近的農村。南邊村子上都是做棺材的，也不講究，棺材放不進院子，就擺在路邊，那天又是陰天看著有些瘮人。北邊稍正常點，幾個石雕廠，大獅子金剛菩薩什麼都有。
陳夕一路走來，棺材石雕一個也沒見著，二十來年說長不長，可當年的痕迹一點也沒留下。
一個佝僂著背的婆婆捧著一次性紙杯笑呵呵的走了過來，想讓這位站在門外的老闆嘗嘗自家的茶。
陳夕連忙道謝並躬身雙手接過。
婆婆有些熱情過頭，慈眉善目的拉著陳夕說了很多話。她說的好像是吳語，陳夕聽不太懂，雲里霧裡的只能邊笑邊點頭稱是。
見老袁走了出來陳夕總算鬆了口氣。
「走吧，中午想吃什麼？」上了車的老袁直接把一個茶罐扔到陳夕懷裡。
「你看著辦唄。」陳夕也沒客氣，他不怎麼愛喝茶，但可以留著招待人。
「老袁，假如，我是說假如啊，你要是能重新回到年少的時候你想幹嘛？」
「還能幹嘛，當然是開後宮睡明星啊。」開著車的老袁不假思索道。
「嘶…我說的可能不詳細。是這樣的，周圍不變，就你一個人變年輕了，你想幹嘛？」
「還是開後宮睡明星啊。」老袁嗤笑了聲，男人當然要初心不變。
「我…你特么能正經點嗎？再說你哪來的自信啊？」
「我特么都能重生了，再開個後宮怎麼了？不合理嗎？不是，你跟我在這較什麼勁啊？！」老袁還用你是不是有病的目光斜了眼陳夕。
得，問錯人了。
陳夕乾脆抱著茶罐裝睡。
迷迷糊糊的陳夕被老袁叫了起來，兩人進了一家生意不錯的老店。
一碟鹽水鹵鵝拼盤，幾道小炒，鹵鵝算是鎮上特色。
芫荽段與蒜末點綴著的鹵鵝拼的擺盤不錯，澆的鹽水鹵能聞著帶點大料的香味，櫻哥綠的瓷碟看著就挺像那麼回事。
就是味道…比起記憶之中差了些，可能是這鵝肥了點，份量還比那冒尖的土碗要小氣。
老袁逮著釣魚這個話題聊了半天，那股滔滔不絕的架勢像是鑽研了很久，門外漢的陳夕也聽不懂，就順著他隨便應和了兩句。心想著釣魚都整起來了，看來老袁之前沒開玩笑，是真給戒了。
「你這樣看我幹嘛？」老袁被陳夕那憐憫的目光盯著有些莫名其妙。
「咳，沒事。釣釣魚挺好的。咳咳，是不是釣魚之後身體也變好了？」陳夕說著隱晦的觀察起了老袁的反應。
「嘿，你還真別說，釣魚是真挺鍛煉人體能的一項運動。自從我有了桿癮后，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腿腳有勁了，睡眠也改善了，吃嘛嘛香。」一提這個老袁就更來勁了，必須向老大叔安利這項神奇的運動。
陳夕附和著點了點頭，可不嗎，但光這點變化道行還是淺了點。再加個水庫夜釣，能直接成陸地神仙了。
陳夕吃完了乾脆話也不說，癱在椅子上耷拉著眼皮。那副死樣讓老袁瞧著心煩。
「你就這麼急啊？你那女朋友生活不能自理了還是怎麼的？離不開你伺候了啊？」
「你這嘴就欠吧，遲早有天被收拾。」陳夕也不再看他，轉過身點了根煙。
她和別人不一樣。
回去的路上陳夕沒再睡覺，靠著車窗看沿路的風景，老袁放著歌。
許多都是最近的新歌，陳夕都沒怎麼聽過，又一段前奏后，一個男歌星的聲音讓他提了興趣。
噢，是那個花錢買自己歌的版權造福粉絲，男粉賊多的男歌手。
人生里看似偶然卻又必經的告別
無約而至無人可免
……
過去當下未來未必確有其界限
或許愛能穿越時間抵達永遠
……
「老袁，換首歌吧。」
「嗯？我老公的歌你敢不喜歡？」
「不噁心你會死嗎？！」
「那麼大聲幹嘛？換就換。」老袁嘟嘟囔囔的切了一首歌。
熟悉的前奏過後，老袁跟著不安分的扭動著，並跟著高潮嚎了起來，「她！只是我的妹妹哎～妹妹說紫色很有～嘶！你特么有病啊！打我幹嘛？！」
「你聽歌就老老實實聽歌，還唱幹嘛？」
「我特么懷疑你是不是被外星人給掉包了，這歌你特么都能忍住不跟著一起唱？」
陳夕背過了身，不打算再理睬這個二缺。
過去，當下，未來未必確有其界限嗎…
所以，現在站在時間邊緣的她究竟屬於哪個時空呢？
老袁儘管生氣還是將陳夕送到了小區門口，老大叔站在樓下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啊，兩個人。不會點垃圾食品吧？不能夠吧，好歹也是活了四十多歲的人了，怎麼可能會縱容小孩子吃那麼不健康的東西。」老大叔碎碎念著站在家門前掏出了鑰匙，最近他變得挺羅嗦的。
一進門的陳夕就看見了張黑著的小臉。
「怎，怎麼了嗎…小寶呢？」
「在睡覺。別摸鼻子！你一心虛就喜歡摸鼻子！」早看透一切的蔣薇伸手指著揭穿道。
「…哪有啊。」陳夕剛放下的手又在摸著鼻子了。
「哼，蔣維那個混蛋呢！人家姜妍一托他照顧可可，他是不是就把可可丟給你然後出去瀟洒了？」蔣薇越想越氣，身為姐姐的她很小的時候就懂了一個道理，弟弟就是陀螺，欠抽！
「哎，你別這樣啊！你打電話也沒用啊，蔣維肯定把你拉黑了。」
「我知道。」蔣薇咬著牙，她恨不得把弟弟給撕碎。
「你別總帶著偏見看小維啊。」陳夕勸著道：「他現在改變也挺大的，白天上班，晚上還代駕。真的！我給你看他朋友圈。噥，對吧？他真的已經浪子回頭了…」
陳夕左勸右勸才安撫住了蔣薇，雖然坐在沙發上的蔣薇臉色還是陰沉沉的。
姜可可醒了沒多久后，就有人敲著房門。
陳夕看了躲在一旁面色不善的蔣薇一眼，有些忐忑的去開門，他只能祈禱蔣維不會死的太慘。
「爺爺！」姜可可驚喜的叫著。
「哎，可可乖，爺爺來接你回家了啊。那個，小陳辛苦了，謝謝你了啊。」
「沒事沒事，這又不是什麼多麻煩的事情。」
「姑父再見！」
「小寶再見，下次有空再來玩啊。」
「嗯！姐姐再見！」姜可可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卻無人回應。
陳夕看了眼空蕩蕩的客廳，他並不覺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