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聖樹樹冠容易腳滑很正常

冰涼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從眼眶內溢出，一股莫大的寒意席捲了褪色者的精神世界，讓褪色者覺得渾身發冷。

「米凱拉，你……」

反應過來的褪色者看向純白神人的臉色極其難看。

他下意識地想抽刀，但他卻在腰上摸了個空。

沒有摸到刀，沒有感應到任何武器的存在。

夢裡甚至沒有武器的概念。

褪色者感到恐慌，然而他不得不去繼續面對眼前這位被能與瑪蓮妮亞評價為「最可怕」的神人。

「居然連知道這份限制的細枝末節也會讓我感到自己的精神狀態陷入一種難以理解的境界……」褪色者的聲音變得很冷，他看著身旁坐在樹枝上還在晃腿的金髮神人：「你記得以前的事情，對吧，米凱拉。」

純白的神人笑意不減，只是輕輕頷首，繼而流露出褪色者所熟悉的聖潔感。

「但是，為什麼？你沒有直接告訴我一切，還是說那個消息裡面連你也有顧忌的東西？」

聞言，米凱拉那雙如同蝶翼的睫毛撲閃了兩下。

「畢竟——我也希望交界地的輪迴能夠儘早結束，可惜現在每個人都作繭自縛。」米凱拉此時慈悲而聖潔，讓褪色者莫名想起過往自己在教堂里見到的瑪莉卡雕像，繼而覺得米凱拉其實是最像永恆女王的子嗣。

「……你是想從繭里出來吧。」

褪色者一針見血。

「的確，我在這裡已經度過了太久的歲月。」神人看起來很利索地承認了褪色者的說法，「以至於我有時會羨慕起菈妮，至少在黑刀之夜過去之後她能以旁觀者的姿態一直在交界地內遊盪，雖未曾找尋到失落的永恆之城，但至少她能插手現實里的交界地。」

「那我想知道真實之母對你的影響有多深。」褪色者盯著米凱拉白色長袍上面的樹狀花紋，感覺這樣可以讓自己顫動的精神平靜下來。

純白的神人歪頭露出了思考的神情，半晌過會才輕輕開口：「想想你手上拿的鮮血騎士徽章吧。」

褪色者：……

褪色者：「我討厭謎語人。」

在夢境內存在感幾乎和物品等同的蒙格聽到這裡難得點了點頭。

尋思已經無話可說的褪色者起身朝米凱拉就豎了個中指，隨後抓住蒙格的手就從聖樹樹冠的枝椏末端一躍而下。

風聲灌耳，他眼前最後的景象是米凱拉衣袍上的聖樹紋樣和不斷散開的水波紋樣的東西。

褪色者覺得自己還沒沉到神人夢境的底端，但現實是他已經悠悠醒來，眼前景象不變。

永恆的夜空星光灑落，蒼白的神廟血焰燃燒，神人帶血的枯瘦手腕仍低垂在褪色者和蒙格中間，一如同入睡之前。

狄希在二人身邊徘徊守護，而醒來的褪色者發現自己的精神狀態飽滿平穩，如同做了一個好夢。

蒙格也隨著褪色者一同醒來。

他的精神狀態也很不錯，只是臉色比較難看——畢竟他在夢裡被米凱拉當成靠枕和被當貓擼，繼而還被褪色者評價為基佬，鮮血君王的身份落差讓他對現狀一時難以接受。

即便那份安撫的確是神人給他的明確回應。

他還記得墜落之前米凱拉曾囑咐過他暫時不要限制褪色者在鮮血王朝的進出。

蒙格用他那隻淡金色的獨眼細細打量著身邊正在跟黑刀刺客交談夢裡見聞順道吐槽法環著名男同的的白髮褪色者。

「暫時」這個詞就很靈性。他想。

還沒等蒙格想好措辭怎麼讓對方出去，褪色者等人就已經湊到他面前來向他請辭。

「……對質沒有，黑刀之夜的真相也模糊不清，但菈妮作為月之公主我是有所聽聞的，她是一位半神——我是否可以這樣認為，你在蒙格溫王朝的行為代表著她的意志。」

蒙格皺著眉看著褪色者身邊靈體顏色若隱若現的狄希。

「呃，我覺得不行。」褪色者出了夢境之後覺得自己瞎扯淡的功夫又恢復了，「我只是來蒙格溫王朝這邊采個鈴蘭來告慰告慰我身邊這個不願歸樹的靈魂，然後恰好遇到在王朝廟轉悠的你，這一切都屬於我的私人行動。」

蒙格語氣平靜：「你之前殺掉的那幾名貴族裡有從王城一路追隨我到化聖雪原的惡兆之子。」

「那現在你想算賬嗎？」

褪色者抽出長牙，但蒙格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廟宇門口侍立的鮮血貴族進來。

鮮血貴族先是向蒙格恭敬行禮，隨後才拉下兜帽——赫然是狄希先前腰斬過的那個惡兆之子。

那個外形上遠比下水道里惡兆之子看起來更像正常人體型的鮮血貴族則頗為恐懼忌憚地看向在褪色者身後佇立的稀人刺客。

褪色者則一點也不尷尬地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