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夜晚的天空染上一層詭異的灰色，月亮也不見了蹤影。
小鎮偏僻無人的角落，孫新夏已經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皮膚上出現暗紫紅色的屍斑。
他的手耷拉著，手腕上的手錶還在一分一秒地走動著。
當手錶的時針與分針一同指向「12」時——
孫新夏的身體抽搐了一下，而後睜開了眼睛。
如同時光逆轉一般，他身上的屍斑快速消退著，皮膚重新變得柔軟，血色染上嘴唇與臉頰。
「我，復活了？」
孫新夏緩緩站起，抬起雙手打量著自己的身體。
「是的，你復活了。」
巫深回應了一句，然後誇獎道：「做得不錯。」
即使事先知道能夠復活，也沒有多少人有勇氣去嘗試死亡——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孫新夏是個挺有狠勁的人。
「我復活了。」
孫新夏又重複了一句，他的腦子還有些發懵。
過了片刻，他才意識到是體內的怪異在與自己對話，連忙問道：「你之前提過的——」
「嗯，你可以無代價使用我的力量七十二小時。」
「只有三天時間？」孫新夏愕然。
「是使用時間。」巫深強調了一句。
他反應過來：「就是說只有我使用力量才計算時間？」
「是的。」
孫新夏的情緒開始上漲，心情變好，盤算著要如何規劃利用這七十二個小時的使用時間。
「呼——呼——嗚——」
小鎮中忽然颳起大風。
帶著涼意的風讓孫新夏回過神，他四處打量著，突然想起了什麼：「那個……引路人，這裡是你的域吧？我現在可以離開這裡嗎？」
「馬上就是，你等幾天就可以出去了。」
巫深此時正在全力污染同化著「巫神」，隨口敷衍著他。
聽到這個回答，孫新夏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想還是沒敢追問，決定先回去再說。
他路過六個灰白燈籠和十三個紅燈籠后，回到了院子前。
院子的大門已經被鎖上，院中靜悄悄的，似乎所有人都睡下了。
孫新夏沒有像昨天一樣找個牆角翻進去，念頭一動，嘗試催發體內怪異的力量——
灰白霧氣冒出包裹住他，使他整個人的身形變得虛無，輕而易舉地穿過圍牆。
進到院子中，孫新夏立刻收起灰白霧氣，輕手輕腳地向著李豪的屋子走去。
李豪的屋子還亮著油燈，他站在門外側耳傾聽了一會兒，隱約聽到了一個人呼嚕聲。
屋內的人應該睡著了。
灰白色的霧氣再次從孫新夏身上逸散出，通過門縫和窗戶中飄了進去，他的身體也變得虛化，跟著霧氣一起進入屋內。
他如同一道鬼影般來到李豪床前，灰白霧氣源源不斷地從他身上冒出，直至充滿整個房間內。
孫新夏拍了拍李豪的臉，把他叫醒。
「艹，幹什麼啊？」
李豪揮開他的手，眼睛睜開一條縫：「是你小子啊，一整天不見人影大半夜的來煩我——」
李豪猛地反應過來不對勁，立刻翻身下床，表情變得猙獰，身上浮現一層黑光。
灰白霧氣隨之翻騰，把黑光壓制回他體內。
察覺到自己體內的怪異被壓制回去，李豪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你小子出息了，容納怪異后就來搞我是吧？」
孫新夏聲音低沉：「你記得孫新語嗎？」
「誰？」
李豪語氣中夾雜著不滿，
面上流露出疑惑之色。
「我姐姐。」
孫新夏走到李豪面前，從上衣兜里拿出錢包，把裡面的照片展示給他看。
「不認識，沒印象。」
嘴上這麼說著，他的心中卻一沉……看來這小子是來尋仇的。
灰白霧氣再次翻騰，把李豪一下按在地上。
孫新夏拉了張凳子坐下，油燈散發出的光透過霧氣，照得他的臉晦暗不明：
「不，你認識的。」
「三年前，我姐死了，跳樓自殺的，連遺書都沒有。」
「別人都說，她是因為受不了街坊鄰里的流言蜚語和議論，所以才自殺的。」
「但我不信，我姐其實是個很堅強的人，哪怕遭受了……也不會自殺，我記得她在前一天還跟我說，要把那幾個混蛋揪出來。」
「結果第二天凌晨就自殺了。」
「啪」的一聲，孫新夏用打火機點燃一根煙，繼續說：
「我開始追查這件事，然後……我接觸到了怪異這個東西。」
「我當時就想，我姐的死會不會是怪異造成的？」
李豪臉色微變。
「看來是了，」孫新夏觀察著李豪的臉色，「但你的怪異不是可以致人自殺的類型，應該是你的同夥做的。」
「告訴我，你有幾個同夥，還有他們的身份。」
而李豪只是流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拒不回答。
孫新夏眼神一沉，灰白色霧氣附上他的胳膊，直接將其反折斷。
「啊！」
李豪只慘叫了一聲，便咬緊牙關拒絕透露其他人的任何信息。
接下來，孫新夏輪流折斷了李豪餘下的三肢，甚至嘗試了剁吊法，可依然未能擊穿他的心理防線。
這下，孫新夏麻爪了，他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審訊學之類的東西，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逼問信息。
「因為在這裡可以復活，你覺得無所謂是嗎？」
孫新夏想了想，開始言語恐嚇：「你復活一次我可以殺你一次，讓你永遠在這裡受折磨。」
「但只要你告訴我，你的同夥都有誰都是什麼身份，我就讓你乾脆的去死。」
李豪躺著地上，一聲不吭。
「……你覺得我做不到是嗎？」孫新夏有些惱火，「我容納了掌管這個小鎮的怪異，有的是辦法讓你求生不能求是不得。」
「是嗎？」李豪語氣虛弱。
「你覺得這裡還有其他怪異嗎？」孫新夏反問。
「……」
過了一會兒，李豪終於妥協了：「好，我說，等下給我個痛快。」
「行。」
「跟我一起的有三個人……分別是巴頌殿下，司法部部長的兒子沙馬·巴莫，米萊集團董事的兒子李明信。」
孫新夏愣了一下，才說：「都是邁雅國的達官顯貴啊，你是怎麼混進他們圈子裡的。」
李豪只是笑了一聲，語氣嘲諷：「跟坦夏聯邦不同，異常者在邁雅地位很高，有很多特權，邁雅的上層都喜歡結交異常者。」
孫新夏不以為意，繼續追問道：「那他們是怎麼讓我姐自殺的？」
「我不太清楚……可能是巴頌殿下找人做的。」
李豪開始有些氣若遊絲了。
孫新夏又詢問了一些具體信息，直到李豪因為失血過多導致意識模糊，再也無法掏出更多信息時，才結束了逼問，打算直接給他個痛快。
「等一下，用這個殺了他。」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在孫新夏腦中響起，隨後他手中一重，出現一本灰黑色封皮的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