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遊戲與小偷

在他們父母的單位辦公樓里發生過一件事。很久以前，在一天晚上，沒有人值班。因為那裡有許多草地和石頭，所以很多女孩都喜歡來這裡玩。有一群孩子到這幢樓的第三層玩「摸盲雞」的遊戲，也就是一個人把眼睛蒙上摸認出捉到的人。

在他們中有一位女孩子來把眼睛蒙上后再去捉人。這位女孩子不知不覺中摸到了陽台，於是坐了上去，她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當她想倚靠一下時，不小心從樓上掉下來喪了命。但在晚上，因那個可怕的事兒，最終很少有人來玩了，即使來的都是成群結隊的，像來打仗似的。

林森已讀二年級，長大了一些，但仍保留著小孩的天真、貪玩。在一個深黑的夜裡，他和一些夥伴來這幢辦公樓旁邊玩耍。今天卻有人加班，此時，周圍的草叢是陰深深的，那些竹子和柴形成的影像都是陰深深的，一切都是死氣沉沉的。

林森獃獃地望著一樓懸挂的電燈。其他的夥伴正忙著玩耍，他們有的打武功：一個夥伴使出「蛇拳」，另一個夥伴打出「鷹拳」，打得天翻地覆，但打中有樂，無情中有情，真中有假；有的乾脆把地上的礦泉水瓶當作足球來踢；有的你追我趕的，一個夥伴不小心碰到石頭跌了一跤后又立馬站了起來。

林森回過神來，望了一下衛生間，一個閃亮的白影猛地進入了衛生間里。他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確實看到了，於是認為剛才這一景象是真的，覺得那個東西可能是鬼魂。他大叫起來，把夥伴們都招引過來了。他把情況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他們也信以為真。

夥伴中，有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仔叫朱奇。聽林森這麼一說，他帶頭撿來一些木柴。他說，用這些木柴來驅趕魂魄特有效。於是大家也效仿起來。

他先朝著魂魄出現的地方一根一根的猛的用力扔去，夥伴們也跟隨著這麼做，把那堵牆撞得「咚咚」響。林森卻不敢做，因為他又怕會驚動加班的人。朱奇見林森猶豫不決，替他扔了最後一根。

衛生間的門口塞滿了橫七豎八的木柴，弄得亂七八糟的，但就是不見那個鬼魂出來。

大人下班後下樓，看見如此亂的情景后，就大怒起來：「你們這些小孩子真不聽話，快把這些東西搬走！」

林森他們無奈，只好每人拿回兩三根放回原來的位置。林森的臉通紅起來，覺得自己弄錯了。但回想起他自己所見到的東西，是否存在並在心裡默問：難道是他真的看錯了？難道那東西溜了？

夜晚是事情發生率最高的時間段。在過去大約一個月後，有一次，林森和夥伴到街上溜達溜達。有一隊大個子人馬在不停地跑來跑去的，看起來很熱鬧。在夥伴當中有一個叫郭明，是他們的老大。他有一雙黃色的眼睛，比林森高一分米左右，是個虎彪彪的小夥子。灰白的膚色給他增添了點神氣。

就在這時，一群大個子人馬跑到郭明的面前，一個代表跟他說：「剛才有一個小毛頭偷了我們的西瓜后溜了，現在我們要設法抓住他。」

「能不能說得詳細些。」郭明疑惑地問。

那個代表繼續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的西瓜今年打得非常的好，並散發出香味來。可是就在這些天，西瓜總是少了許多。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有人來盜了。於是我們每天晚上都來守，可就是一無所獲。今晚我們在窺探中發現了一個小偷，就衝上去抓。可由於他逃得快，沒有抓成。現在正在四處搜查呢！」

郭明在沉思中，

忽然一人來報，那個偷西瓜的人被捉住了，還十分的聽話！那個代表興奮地說：「真的？看我給他點顏色瞧瞧！」說完就跑過去了。

林森愣愣地看著他們遠去。他回過神來無聊地抓了抓身旁的籮筐里的垃圾，卻無意中發現變成兩半的一塊錢。

於是他走過去告訴給郭明，他此時正自言自語：「不行，我一定要去！」

他就邊跑邊回過頭來說：「林森，你可以告訴郭陽，讓他想辦法吧！」

郭陽是郭明的弟弟，比林森大一歲。林森又走到郭陽旁說了這事，並問：「怎樣處理這段成兩半的一塊錢。」

郭陽說：「我看，乾脆用透明膠把它沾上得了，反正這樣也成一張錢了吧，無關緊要的。」

林森聽他的，但心裡總不安，想：這樣能否可買到東西？店主收不收？他們倆跑到郭陽的家裡。他的父親正在津津有味地睡著了，還打著呼嚕。郭陽找出膠布來，林森則把兩段錢合攏在一起。然後，郭陽緩緩地把它沾好。

夜已深了，林森回家把錢扔入抽屜里，入睡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林森拿出那張「打補丁」的紙幣想去買東西吃，可心裡卻不平靜，總認為別人不會要的。

於是林森把錢交給了母親，母親接過了錢看了看，自信滿滿的說：「我可以用它來給你買東西。」果然，他的母親買回了幾個大饅頭。

林森邊吃邊問：「媽媽，不是說這樣的錢，有99﹪的人不會要的嗎？你怎麼------」母親告訴他：「你不知道，我買東西時，把那張錢摺疊起來給別人，正好店主沒有仔細看，只是瞟了一眼就放入口袋裡了。」林森聽了嘻嘻地笑了，並十分欽佩母親的機智，但其實這樣的錢在銀行也是可以兌換的。

林森吃完后蹦到郭明家。郭明正在爐灶里點燃柴火煮飯，那噴出的煙把他的眼睛熏得快要流淚了。

他看見林森問：「昨晚的那張錢怎麼樣？」

林森坐下來，腦子動了動，眼珠轉了轉說：「噢，我把它換成零錢了，這是你的一份。」

說完遞了三角錢給郭明，又遞了五角錢給郭陽。

郭明緊握著錢，然後伸出手去說：「你還是留著吧！」

林森謝絕了。回想起昨晚的事，他很感興趣，就問郭明：「昨晚那個小偷怎麼樣了，他們怎樣處理？」

「他們把那小子放了。」

「放了？為什麼？」

「那小偷非常的瘦小如排骨。他大約八歲，滿臉烏黑，衣服破舊，頭髮鬆散，雙手起泡，雙鞋破爛。他們在詢問他時，他老老實實地說了一切。原來，他的家很窮，生活很苦，經常吃不飽穿不暖的。他的母親早已病逝了，唯獨他與父親相依為命。可是不久，他的父親得了場重病卧床不起，又不願上醫院治療，說是不要把錢浪費在一個快要死的人身上，也的確，他身無分文。為了讓父親吃得好，他聽說有個地方的西瓜成熟就去偷了。大夥見他可憐，把他放了，還送給他幾個大西瓜哩！」

「最後，他的父親怎麼樣了？」

「他當時偷回來讓父親吃了西瓜后十分高興，不知不覺中死去了。他在父親身旁整整流了一夜的眼淚，眼睛都被哭紅了，最後主動跑來承認了錯誤。」

林森想：他可真是個誠實的人，也是個十分孝順的人。他覺得他們的胸懷多寬廣呀！世界小了，人的精神文化高了，人的性格變了，人的素質增了，人的腦袋也大了。總之一切都在改變。林森走出門向前望了望對面的陽光。

突然有一位穿著金色服裝的老人騎著金色的駿馬，拿著一個金袋，飛到那些窮人的地方，為他們灑下了金子，為那些好人灑下了金子般的心，為那些為虎作倀，無惡不作的人灑下火燙的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