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頭屍案（1）

最開始是情侶吵架，然後是打電話給警局報案，電話打到一半賭狗被殺拋屍樓下，走出衛生間去冰箱拿可樂，打開電腦，手機放進口袋，之後又拿出來充值會員……

最後充值完畢，手機順手放在了……桌上。

徐不物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漬，右手從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機凝視了好一會兒。

他出門看戲的時候確實沒有帶上手機，那麼這部手機到底是桌上的那部，還是憑空按照記憶誕生的新手機？

這個問題單靠想肯定是想不通的，徐不物現在也不是個鑽牛角尖的性子，「嘖嘖，那這能力挺好用，以後我再也不擔心出門忘帶鑰匙了。」

按黑貓給出的「唯心主義」定義，只要他打心眼裡認為出門帶了鑰匙，那麼鑰匙必定會在需要的時候從身上找到。

難怪貓咪之前說什麼「說出來就不靈了」。確實是這個道理沒錯，任誰在知道自己擁有這種能力后恐怕都會開始不間斷地自我懷疑。

「你先別開心。」福爾摩斯不緊不慢地補充道，「聽說過鍊金術士的等價交換嗎？」

徐不物仰起頭，把剩下的炸魚碎末一併倒入嘴裡，狼吞虎咽地幹完飯，問：「所以，福爾摩斯，代價是什麼呢？」

「你的精神狀態。」

「每個質點擁有者所需要支付的質點代價都不同。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你可以變出一個真實存在的永久煙斗，那麼質點的代價往往也是永久的。

反過來同理，明白了？

我們再說你的問題，你的智力明顯沒有受損，這點從你瞬間理解自己的質點能力就不難看出來。但是，你的行為邏輯和思維跳躍已經超出了一個正常人的範疇。

而且這些變化的波動十分明顯，從你離開警局到攤邊吃飯，你的神經程度是一個下行趨勢。但是當你掏出手機付賬后，這個趨勢又開始有了回暖的跡象。

因此，我們不難得出結論，當質點滿足你下意識中的真實世界時，你需要支付的是你的精神健康。

這是個糟糕的惡性循環。你越瘋狂，你的質點越容易觸發，你越觸發質點，你就會越瘋狂。

結果顯而易見，最終你會變成一個瘋子。一個相當危險的瘋子。」

「……」

氣氛陷入默契的沉默，一人一貓彼此對視，很難從他們的眼神里看出他們到底是在思考還是在發獃。

一個廣告的時間過後，徐不物主動打破了沉默。

他神經質地踏上石磚，站在高處環顧了一圈四周，接著又走下來雙膝跪磚，雙手撐在磚上，對著福爾摩斯說道：「我懂，這周圍一定有狙擊手架著我，福爾摩斯先生你想怎麼樣。」

「你猜錯了，我是單獨來找你的。畢竟我只是個偵探，不是官方編製。」黑貓舔舔前掌，對於徐不物的判斷給予否認，「我幫助警察查邪教的案子也只是因為我感覺很無聊而已。」

「原來如此。」

徐不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沒有繼承福爾摩斯的善良，但是這不妨礙你需要一個幫手，一個更有趣的華生。」

「你和華生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福爾摩斯毫不客氣地指出了某人過於自戀的傾向。

面對如此批評，徐不物理直氣壯地反駁道：「這不重要，福爾摩斯都可以是只貓，那華生為什麼不可以是精神病。」

福爾摩斯：「……」

他說得有點道理，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落腳點。

啪嗒啪嗒啪嗒——

正當福爾摩斯和暫定的華生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街邊莫名傳來了一陣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聲音的主人有攤主、有食客、有濃妝艷抹的女人，也有禿頭髮福的男人。他們好似看見了某種可怕的畫面，一個個驚慌失措地向北面跑去。

凌晨的夜闌市人本就不多，能一下子引發這麼多人集體跑動，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知道絕對是出了什麼亂子。

「果然，每一個偵探都是天上下凡的掃把星。」

徐不物這邊說著話，福爾摩斯那邊已經彈起身軀化作影子般地朝南方跑去。

「哦！……讓我想想。」男人轉過身糾結地說道，「這個時候華生應該做什麼。」

啵！

不過眨眼工夫，華生打了個響指，臉上露出了溫煦的笑容，「嘿！福爾摩斯，你要去哪裡？！」

說著，便也大步流星地朝南方跑去。

……

十字路口，紅綠燈下。

一具腦殼像椰子般裂開的男性屍體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因為頭部被損毀得有些嚴重，但從外表看去，死者的年齡在二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健碩。衣物整潔，身上少有飾品。濃郁的香水氣味和血腥氣混在一起著實令人本能地產生生理不適。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都是小算盤，你能不能全都說出來，福爾摩斯？」蹲在地上的徐不物用手撐著下巴，含糊不清地說道：「小說、電影里有畫外音和回憶線索，但是現實里可沒有。」

「那麻煩你先稍微驗一下屍，可以嗎，華生？」福爾摩斯不屑地「喵」了一聲。

「……」

男人看看黑貓，看看屍體，又看看黑貓，看看屍體。

然後，可能是因為賭氣，也可能是因為想要把「華生」扮演到底，這貨居然真打算伸手去扒拉面前這具連體溫都沒降低多少的可憐男屍。

「停。」

福爾摩斯無奈地用爪子拍掉徐不物的手，快速說道：「死者從事有關性的服務，並且是店裡的頭牌。兇手有可能是質點擁有者，並且對附近路況比較了解。」

徐不物收回手，滿意地問：「理由呢？」

見狀，黑貓的尾巴煩躁地晃了晃，不情不願地補充：「死者身上的香水是女士香水，並且不像多種香水混合后的雜香，也沒有酒氣。由此我們可以先排除死者是在下半場陪客戶的可能。

現在時間凌晨四點，死者沒有黑眼圈。說明死者很有可能從事夜間工作。衣褲較為正式，並且為奢侈品牌，說明死者收入不錯，出入的場合需要穿著正裝。

沒有帶飾品，可能是個人習慣，也可能是害怕麻煩。

綜上所述，可以得出最符合條件的結果。死者從事擦邊或者違法的***，並且在店裡深得一位以上的女性寵愛。

然後是兇手，死者頭部骨骼呈粉碎狀，但是其他部位完好。這需要用到大型機器或者極大的力量加上合理的兇器才可以做到。

機器的噪音較大，容易引起目標和路人的注意，不可能在路上直接行兇。

作為一名連環殺人狂，對方肯定不會把這次犯罪當成最後一次，他敢在路口行兇，說明知道這路口的監控布局。

總結，兇手為力量型質點擁有者，高智商犯罪分子，具備一定反追蹤能力。」

「錯了。」

「什麼？」

徐不物的食指擺了擺，嚴肅地說道：「有一處錯了。」

「哪裡錯了？」福爾摩斯皺著眉，尾巴甩動的頻率愈發迅速。

「不一定是女人，也可能是個喜歡噴女士香水的同性男子，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