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救星至兮得新生

三十九.救星至兮得新生

「師侄?」

函谷八友互相看去,兄長康廣陵白髮蒼蒼,八弟李傀儡也年近不惑,再看李逍遙,二十來歲年紀,便是石清露也比他親娘年長許多。此刻聽他開口,皆驚疑不定。

李逍遙一把攬過丁春秋,說道:「我的師父卻是老丁與老蘇的師叔,老丁可為證人。」

丁春秋冷哼一聲,朗聲說道:「不錯,這位便是我門中第三代最小的弟子,也是你們的師叔。」

他一言既出,函谷八友尚未及確信,星宿派的門人弟子卻是「噗通」之聲不絕於耳,黑壓壓跪了一地,大傢伙一直弄不清李逍遙的路數,這滿腹經綸實在無有用武之地。此刻姓丁的說破了李逍遙的身份來歷,大傢伙立時便如茫茫沙海之中,瞧見了甘泉綠洲,一時間阿諛奉承之詞噴涌而出,改換門庭者比比皆是。

有的敲鑼打鼓間大喊「師叔神功蓋世,這幾日能附師叔驥尾而行,弟子只覺身輕體健,飄飄欲仙!」有的則吹起嗩吶,高叫:「不知師叔有無弟子服侍,如若不棄,弟子願棄暗投明,改拜師叔為師!若是師叔不需徒弟,那先收個徒孫也是極好的!」

李逍遙臉色一黑,只覺得眼冒金星。符敏儀和梅蘭菊竹沒心肝的一陣怪笑,見李逍遙惡狠狠盯著自己,才出言呵斥。星宿派一眾弟子,不得已怏怏收了鑼鼓嗩吶,將對師叔的一顆赤膽忠心暫且收藏,等將來這蒙蔽師叔的狐媚子不在,再讓師叔瞧瞧,什麼叫忠肝義膽,什麼叫至死不渝。

函谷八友此刻將信將疑,李逍遙忽的向左方范百齡處踏出兩步,范百齡心中一緊,連忙將棋盤護在身前,卻不想李逍遙身影卻出現在右側石清露身旁,石清露連忙揮動衣袖,將花粉罩向身側。結果李逍遙卻右向前踏了一步,自她與石匠之間穿過,竟已停在康廣陵身前。書生在一旁大驚,出判官筆,直直點向李逍遙胸腹諸穴,石匠大斧也自李逍遙身後劈來。李逍遙左踏一步,卻至右側,右踏一步,又至身後,再看他斜著連走三步,卻轉瞬間急退至五步之外。判官筆,大斧紛紛落空。

范百齡輕喝一聲:「是…是…這是『凌波微步』!」無崖子當年指點過蘇星河這門步法,他年歲較大,當時曾有幸隨侍身側,是以見過。函谷八友其餘幾人聽了,連忙停手,再看過去,李逍遙雙手空空,那顆藥丸卻是在電光火石間,已送入康廣陵之口。

康廣陵吃下丹藥,只覺得一股清涼之氣流入腹中,在胸口盤旋三轉,心中煩悶即刻減弱。再略一運氣,便覺得精神抖擻,渾身充滿力氣。他睜開雙眼,長身而起,排開眾位兄弟,走上前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說道:「康廣陵見過師叔!」

他又回頭,瞪了眾位兄弟一眼,說道:「大家苦苦等候了這麼多年,現在師門終於來人為咱們做主了,你們卻不認了么?」其他幾人面露戚色,目中含淚,書生哆哆嗦嗦的說道:「大哥,你說的什麼?兄弟年紀大了,怕有耳背,聽…聽不清楚。」

話一說完,便嚎啕大哭起來,哭聲中說不出的委屈心酸,其餘幾人也雙腿一軟,拜倒在地,本欲喚一聲「師叔」,但張開嘴巴,卻說不出話來,個個涕泗滂沱,悲聲哭泣。這幾人越哭,聲音越大,片刻間連後院也聽到了。

驀的,院門大開,衝出一道人影,來勢甚急,大聲喊道:「惡賊!休傷我兄弟!」人影一閃,揮動一柄小葯鋤,向李逍遙打來。他出招急促,全無防守之意,招招竟都是同歸於盡的招數。

一旁函谷八友見了來人,亂做一團,有的哭中帶笑,大喊道:「五哥,你沒死啊!」有的心急如焚,連連叫道:「五弟,不得無禮,這是本門師叔!」

薛慕華從聚賢庄游氏兄弟處,得了丐幫傳訊示警,知道丁春秋再入中原,他與眾位師兄弟每幾年就要聚會一次,此次聚會的日期,便在眼前。此時再去通知其他師兄弟已然不及,於是他急切間趕回家中,瞞住家人,詐死設下陷阱,只盼能與丁春秋同歸於盡,護住其他師兄弟。

可誰知他躲在密室之中,靈堂中棺材里的毒藥陷阱雖然發動,卻在院外聽到眾位師兄弟的哭聲,他以為哪位師兄弟慘遭丁春秋毒手,連靈堂里被他陷阱毒倒的一眾倒霉蛋也不及去看,便匆匆衝出門來,只求與諸位師兄弟同生共死,以全同門之情。

他心中悲痛之間,出招不留餘地,這武功招式,狠辣有餘,變化不足,卻是難以傷到李逍遙,李逍遙連連躲避,一旁的石清露見了,放出花粉,薛慕華不曾想到自家師妹會對自己出手,一時不查,被花粉所迷,摔倒在地,但他畢竟有神醫之名,只在地上迷糊了片刻,便從胸前摸出一撮藥粉,舔了一口,再將剩下的吸入鼻中,這花粉之毒,立時便解。

康廣陵運足內力,在瑤琴上「鏘鏘」彈了兩下,大聲喝道:「老五,不得造次!快快拜見本門師叔,師叔來了,咱們終於有救了!」

薛慕華內力隨著琴聲猛的跳動,此刻便冷靜下來。他站起身來,對康廣陵憤然說道:「大哥,你糊塗了?那糟瘟的師叔,挨刀的惡賊,還害得咱們不夠么?」

李逍遙滿頭黑線,幽幽說道:「老薛啊,此師叔非彼師叔也,我這裡有個刺殺遼國皇帝的師門任務,我見你骨骼清奇,天縱之才,你準備準備,將家裡事情交代一下,明日便去吧。」

那李傀儡聽了,連忙伏地大哭,一把抱住李逍遙的大腿,說道:「師叔容稟,薛慕華一時瘋病發作,口出不敬,還望師叔饒他一回,弟子給師叔磕頭了!」他不管不顧,便要磕頭,李逍遙見了,伸手將他扶起,說道:「不必磕了,本門便是拜師也就磕上八個頭,大傢伙胡亂一磕,卻是磕壞了規矩。」

康廣陵一巴掌拍在薛慕華頭頂,怒道:「大哥還沒有老糊塗!這位便是門中來的師叔,你若再出言不遜,我…我…我便一頭撞死在這裡!」薛慕華聞到他口中一陣異香,他仔細一嗅,激動的說道:「大哥,你吃了『九轉熊蛇丸』?」

康廣陵說道:「不錯,那丁春秋可不會『凌波微步』。也沒有這『九轉熊蛇丸』。這是蒼天可憐咱們,派來了師門的師叔前來搭救師父他老人家和咱們這幾個不成器的老東西了!」

薛慕華轉身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弟子豬油蒙了心,師叔便在眼前,你卻不認得真神,還口出不敬,實在萬死,萬死。」

李逍遙說道:「算了,算了,都起來吧。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此刻也不敢胡說八道,免得這幾個苦命人再將他玩笑話當真,便端起師叔的架子,緩緩說道:「我此番出門,便是有一件要緊事來問你們師父和老丁,現在老丁找到了,他卻不能為我解難,我只能再去尋你們師父,不知你們可願意為我帶路啊?」

函谷八友半生飄零,只盼著有朝一日能制裁丁春秋,重歸逍遙門下。此刻見丁春秋跟在這位小師叔身後,全無往日半點囂張氣焰,只道自己昭雪有望,各個生怕惹怒了這位小師叔,滿口答應,絕無二話。

他們一擁而上,紛紛自報其名,只盼著小師叔能在師父面前提一提自己的名字。那老四吳領軍,當眾揮毫,畫了一副「師叔普渡弟子圖」,老三苟讀則作一篇「師叔降魔賦」以記之,更有康廣陵彈奏一曲「陽春白雪」相和。

星宿派門人弟子見了,只覺世道艱難,對著函谷八友怒目而視,紛紛握緊了手中的鑼鼓嗩吶。

李逍遙見薛慕華便要追著符敏儀及梅蘭菊竹等人號脈開方,誓要為這幾個小姑娘調養出一副宜子宜男的身體。不由得以手扶額,連忙問道:「老薛,老薛,先前進院去為你弔唁的少林高僧和姑蘇慕容家的幾位呢?」

薛慕華一愣,呆立片刻,這才「哎呀」一聲,對著李逍遙拱手道:「弟子見了師叔,一時興奮,居然忘了那幾位朋友還躺在靈堂之上,罪過罪過。」他這才急匆匆的衝進院子,去為玄難玄痛及鄧百川等人解毒去了,就是不知少林高僧和慕容氏家將們,身中劇毒,又在他家靈堂的青石地板上躺了半日,會不會感染風寒,打噴嚏流淚。

大家這一番打鬧,薛慕華為玄難鄧百川等人解了毒,又為風波惡正骨治傷。此時天色已晚,李逍遙等人便在薛慕華莊上住了兩日,等玄難玄痛及鄧百川等人好好調息了一番。第三日,函谷八友才自告奮勇在前領路,星宿派一眾門人弟子殿後,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齊齊的往河南擂鼓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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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劍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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