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的誘惑

早上八點。清城監獄。沉重的鐵門咣當一聲開了。一個獄警站在門口沖裡面的犯人喊話。

裡面關押著的幾個囚犯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誰都是一副唏噓羨慕的表情。他們都知道今天有人出獄。

「88號，出來。」

「楊叔，我就是88號。姓李名大龍。請問大清早的叫我有何吩咐。」

一名瘦高個囚犯迅速跑過來，盯著站門口的獄警自報家門。

「別叫我楊叔，我也不是你叔。出來把囚服脫了。穿上這身衣服回家。包袱里有你的手機和身份證件，還有你家人寄來的五百塊錢。出去后換個手機號碼。」

獄警楊權隨手把一個包袱扔給李大龍，帶他去更衣室換衣服。李大龍知道自己這幾天就要刑滿釋放，回家重新做人。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似乎有點出人意料。

「回去后好好做人，跟家裡人和鄰居搞好關係，遇事三思而後行，不要再像五年前一樣行為莽撞。給自己也給家人爭個面子。聽明白了嗎李大龍。」

一身精瘦的李大龍邊換衣服邊點頭回答楊權，動作倒是乾淨利落。換好衣服后順便把脫下來的囚服扔進牆邊的垃圾桶。拿上手機身份證和五百塊錢，隨後轉身過來看著楊權。楊權和他是老鄉，家在梅縣西柳鎮，還是一個村子里的人。在李大龍關押的這五年，他當班的時候經常找他談心，情理道理法理說了一車皮。就算李大龍心再硬也聽進去了。

「楊叔，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哦，先在這裡簽個字。」

楊權隨後從包里拿出一份釋放證明書還有一支圓珠筆交給李大龍。李大龍什麼也沒說在證明書的落款處簽上自己的大名，然後按照程序在簽名處打上自己的指模。一切就緒。楊權送他出了監獄大門。

楊權還是那句話，要他回去好好做人。李大龍滿口應承。

「我爸媽沒說來接我回家嗎？」

走了幾步，李大龍問楊權。

楊權搖搖頭：「沒接到這方面的通知。」

李大龍不吭聲了。在楊權的陪同下走出監獄大門。

「小李，我們來合個影吧。站我身邊來。」

楊權叫住了李大龍。李大龍覺得可行，啥也沒說跑到楊權身邊。楊權拿出手機連拍了幾張兩人的合影。隨後叮囑李大龍幾句，轉身回去。

咣當一聲。沉重的鐵門合上了。站在門外，李大龍望著那扇冷冰冰的大鐵門，心潮不由涌動。

五年前的一天深夜，剛滿二十三歲的他，帶女朋友香香從外地打工回來，騎車經過一家燒烤店，進去燒烤。不料結賬的時候跟老闆發生了爭執。於是兩人毆打起來。結果就是李大龍不小心把老闆推地上摔死了。為此他辛辛苦苦攢下的積蓄賠了個底兒掉，還捎帶連累了家人和親戚。女朋友香香也因此和他分道揚鑣，打死不相往來。李大龍本以為賠付了事。誰知道還是被法院判了五年。

不想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想有何用。家裡肯定已經知道了他今天出獄的消息，沒來接他也許有事情耽擱了。李大龍在心裡安慰著自己。離開監獄，步行去城裡吃了一碗肉絲麵，然後去手機店花一百塊錢買了一個移動號碼。準備就緒后，就想著給家人聯繫。跑到街邊沒有人的地方，撥打家人的電話。誰知聯繫不上。回電顯示此號碼是空號。

李大龍沒辦法了。於是去西站買了回家的車票。

從清城趕回去至少一百公里路程。

下午一點半才到達。

午後的陽光顯得有點刺眼。畢竟是初夏的季節。

家鄉梅縣西柳鎮不大，人煙較為稀少。記得五年前，就一條馬路穿鎮而過，街道兩邊的房子還是老式紅磚房。沒想到才五年過去，小鎮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馬路從兩車道變成了四車道。大街兩邊聳立著一座座高樓。格局整齊而美觀。清一色的建築樣式，滲透著古典的味道。

下了車，李大龍前後左右看看，表情驚訝而詭異。幾乎懷疑這不是家鄉西柳鎮，而是自己不小心進入了美麗的天堂。

於是李大龍走到街邊的一棵大樹底下，瞅瞅沒有人注意，下意思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痛感十足，不是在做夢。

「哥，哥。」

忽然路邊的人群里傳來一個女孩呼喊的聲音。聲音明顯沖這邊過來了。

誰在喊哥，叫他的嗎？敏感的李大龍下意思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個二十上下的女孩從路邊的人群里擠出來，直接朝他這邊過來了。

她誰呀，年輕漂亮，那麼性感。李大龍盯著那個女孩，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女孩是沖他來的嗎？又不認識，怎麼可能？

腦子裡這麼想，就站在那棵樹底下等她過來。那女孩邊看手機，邊朝李大龍走了過去。

女孩背上背著一個普通包包，穿戴不是那麼貴氣，一般般而已。皮膚白皙，眼睛水靈泛光。兩根齊腰長辮，清秀伊人。手機里有李大龍出獄時和楊權的一張合影。

「你是.....」李大龍盯著走近來的女孩問。

女孩抬頭看看他，隨後又低頭看看手機里的男人照片，確定他就是李大龍。

李大龍似乎意思到了她是誰，問：「莫非你就是我妹李妍。」

「沒錯啊，我就是你妹妹李妍。不是我說哥，你怎麼回事，才五年不見，居然不認識我了。」

「女大十八變嘛。妹妹變漂亮了，做哥哥的認不出來了。」

李妍笑笑，沒再多想，拉他去街邊的一家飯店吃飯。

「妹妹，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回來？」

走進飯店，李大龍忍不住問妹妹李妍問題。

李妍瞅他一眼：「權叔通知的。權叔說你可能從清城坐車回來。爸媽就要我來接你。權叔還給我發了你出獄時和他的合影照。不信你看。」

打開手機翻出他的照片給李大龍看。

李大龍盯著相片上的自己愣了好一會兒。

「想不到權叔一直和爸媽有聯繫。」

「對呀，權叔是個老好人。你蹲號子的這些年，他幫了我們不少。如果沒有權叔，我也上不了大學。所以哥，你不能讓權叔失望。」

李妍說到這裡，不再廢話，叫來服務員點菜。

吃完飯已經下午三點。李大龍看看飯店外面的大街。發現天色陰沉沉的好像要下大雨了。

李妍打開手機刷微信付了款，然後帶李大龍去服裝店買了一身衣服。又去超市買了肉和豆腐以及一些別的菜。走出超市大門的時候，李妍說今晚爸媽請二爺二娘過來吃飯，讓他有所心裡準備，到時候二爺二娘肯定會提出一些問題。李大龍無話可說，唏噓懊惱不已。

「哥，要下雨了，趕緊回家吧。」李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