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人（1）

盛利和史柏，兩個小學同學，當時還算很要好的朋友，在多年以後的縣城一家奶茶店偶遇了。

要了一杯加芋圓加冰的珍珠奶茶之後，史柏回過頭，看到了一個記憶里有些熟悉的臉龐。他有些不確定，但是他最後還是決定開口去問問。

「誒，盛利，是你嗎？哈哈哈哈哈哈！——」

那個低頭看手機的男子抬起了頭。

「呃，嗯……呃，你是……」，語氣裡帶著疑惑。

「我是史柏啊，你還……」

「哦，史柏啊……哦，你是我三年級的一個同桌吧，哈哈哈哈，好巧啊，在這裡碰到你……」

史柏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他們其實是四年級才成了同桌——但是，幸運的是，他說的話後半句倒是挺對的，他們在這裡遇到確實挺巧的。他「噔」地一下把吸管兒捅穿杯子上面的那層難弄的膜，然後訕訕地笑著：

「咱們，在這裡碰到……的確是很巧啊……」，嘬了一口奶茶，仔細地嚼了嚼裡面的小料，他覺得加了芋圓的珍珠奶茶是真的不錯，下次他還要點這個奶茶。

「嗯，是啊……」，盛利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他的手機，彷彿視線只要偏離一點點，他的命就沒有了。正好，該輪到他來點餐了。店長用她職業性地機械語氣問他：「先生你好，請問你是要果茶還是奶茶……」

「我要杯有料綠茶。」

「對不起，先生。有料綠茶上個月已經下架了，您可以看一看這個龍山綠茶……」

盛利的臉小小地抽了一下。史柏也在心裡暗暗地腹誹：一杯有料綠茶要賣五塊錢，可是下架之後，要買同樣的東西，就需要一杯龍山綠茶加上椰果和珍珠了，這樣直接就賣七塊錢了。真是……但現在「國內外形勢如此嚴峻複雜」，大家賺錢還是挺難的，「這點兒破事兒」，不如原諒了吧。

「哦，那麼我就要一杯龍山綠茶，再加個椰果和珍珠吧，——哦，對了！——再多加點兒糖！——」

史柏想，既然這麼久沒有見過面了，無論如何還是應該聊一聊的。於是，他就在旁邊說了一句：「盛利，咱們倆這麼久沒見過了，今天咱們兩個就聊會兒……這杯飲料我就幫你付了吧！」

「呃，這怎麼好意思呢……」，盛利說，可是語氣並沒有那麼堅定。

「害，這麼久沒見了咱們倆，不如好好在這裡剌喇寡兒（方言，聊天的意思）！——店長姐姐，這哥們的那一杯我幫忙付了吧！」

店長「姐姐」，看起來已經四十多歲了，聽到這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叫她「姐姐」，心裡頗有些得意，語氣里也透露出歡喜。

「好的！——您今天消費已經滿15元，我們店這裡可以送您一張優惠券：滿15元立減3元，所以先生您只要付4塊錢就可以了。好，先生，請在這裡掃碼！」

「叮叮」兩聲，「支付寶到賬，4元！——」

盛利還在旁邊謙讓：「誒呀，這怎麼好意思呀！下回我請你得了……」

「害，錢都付了，還說什麼！——走，咱們找個地方嘮一嘮去！——」

（本來計劃寫兩千字，結果……沒心情寫了，先寫到這。）

1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