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發

早上的第一節課，在我們的桌子後面來了一個戴著眼鏡拿著包的中年人，梳著三七分，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黑皮鞋。下課時，我問這個男人是從哪裡來的，我想從他嘴裡打聽更多關於望謨縣的情況，結果沒問出他知道的情況，反而被他把我的身份問得清清楚楚。另外一個坐在另外一邊經常監督我們課堂紀律的黨校女生告訴我們，他曾經也是志願者，後來轉正了，現在是正式工作人員，是來給我們上課的。至於他上了些什麼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

反正是更加堅定了我干志願者工作的信心。

最後是團縣高官廖娟給我們上課，她說團縣委永遠是我們西部計劃志願者的「娘家」，如果在單位受了委屈，可以找縣團委幫忙。西部計劃志願者既要受縣團委的管理，也要配合地方政府的工作，服從地方政府的管理。對於地方領導的騷擾要及時反饋到縣團委，縣團委可以幫忙維權和幫忙調換崗位。

倒數第二節課是討論課，校長給我們解釋了目前的工作重心是脫貧攻堅，問我們結合這幾天的上課成果，到了基層如何和老百姓相處，如何開展工作，面臨問題如何解決？討論完了之後寫一篇心得感受。

討論課之前我到黔南黨校去參加培訓也有經歷過，一個來自浙江的民宿開發商，給我們上了一天的民宿開發課，然後又是BJ的一個研究旅遊廁所的教授給我們講解旅遊廁所的改造優化工作，最後問我們面對脫貧攻堅中的旅遊廁所要如何改良。我認認真真的列了一張紙的發言草稿，讓帶我們去參加培訓的局主任看到。我奇怪他為什麼不列草稿，輪到他的時候，他直接開口就來，直接從旅遊廁所難度大，不適合當地的工作重心為由，說了許許多多的困難，也說了半個小時。這人不愧是工作了許多年的局主任，原來心中早有腹稿，虧我還列個草稿做準備。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只是心得體會我也是頭一次在黨校遇到，以前倒是在學校大可經常寫馬列哲學的學習體會，都是一些課堂作業，寫完就交。

班級裡面四個組各自被安排到了不同的場所去討論，我們第四組留在了教室裡面討論。我們最後幾桌離前面太遠，遇見一些聲音小的女聲，根本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不得已我們只好坐到了空出來的旁邊那組的座位上。

剛開始時，大家都不說話，不知道從何談起。我又不能玩手機，我看這樣干坐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決定組織大趕緊把討論完成，發揮我高中班長的組織能力，我說從前到后，一個人一個人的開始談談自己對於脫貧攻堅工作的了解。

果然這樣效率就高了很多。一組二十多個人說了很多，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只知道其中一個關於農村狗太凶，遇到了趕緊跑的討論特別讓我印象深刻。是一個布依族女說的，她叫黃業，她的口音很重，也是和我一樣的是旅遊管理專業的，只不過她人士本地的，但是在銅仁讀的旅遊管理。而且這一組人，除了我是貞豐的，還有一個是畢節的女生，其他的全是望謨本地的，這更是讓我想不到的。

那個女生皮膚黑黑的，應該是軍訓晒黑了，留著一頭短髮，戴著一副眼鏡，叫游亢。我真的想不到會有比我還遠的，我對畢節的印象就是大學的一個同學，還有那個挨著畢節的威寧的老馬。

寫完心得體會回到寢室，我搜了油邁到貞豐的路線，結果發現從望謨到貞豐只有樂元近一點，可是油邁是唯一有高速路向西通過的地方，

貞豐在望謨的西邊，而樂元沒有高速路向貞豐。我想著在哪裡都無所謂，能夠回家就行。

中午望謨縣本地的志願者群裡面又少了幾個人，我知道，這些都是臨時不想做志願者而回家退群的人。培訓期間陸續有人走，我都不為所動。

下午沒有上課，教室里來了一些拿著包的陌生人。校長告訴我們這些是各個鄉鎮派來接我們的，讓我們簽好西部計劃志願者服務三方協議書就可以跟著他們到各自鄉鎮去了。一時間，教室里嘈雜聲起。我沒有想到在財大已經簽過一次了，到了縣城還要再簽一次。我趕緊簽完了協議書，拿給那個負責我們的男人，他穿了一件黑短袖，臉上很黑，眼睛鼻子湊到一塊。他拿著協議書蓋上公章，結果黨負責的人說協議書還需要鄉政府的印章，就讓我們拿著協議書先到鄉政府去。等蓋章好之後再送上來。

然後我們回到寢室收拾東西，我就要和室友鄧勝，還有老友謝甬分開，謝甬被分到了大觀去，我讓他找個人換到油邁來，他說不用，到哪裡都無所謂。我只好和他約定到時候一起回家。

我拿著行李到了黨校大門裡面的學術報告廳前，那個黑衣男人就在那裡，他的旁邊等著一輛小型載客車，裡面坐著一個肥肥胖胖的油膩中年大叔。黑衣男人說話是純正的本地話，那個中年大叔的口音很重。

我們十個人已經到了九個，六個男生，四個女生，還差一個女生。原來是那個游亢，她拖了一個大大的行李箱，看來是做足了體會基層生活是準備。身上還流著汗，看來在這麼熱的天氣拖著一個行李從宿舍走到這裡著實不容易。

人全部到齊以後，我們就上了這個只能坐九個人的車，不得已，我只好被周禮抱著。

儘管車裡面的車窗全部打開了，可是擁擠的車子裡面還是很熱。趕出黨校門口，上了那個有小賣部的黃土坡，車子搖搖晃晃的，像一隻蟲子在地上爬行，慢慢悠悠的。司機讓我們把車窗搖下，說是灰灰大得很。我們照做了。

車子駛下黃土坡，像是進入沙塵之中一樣。漫天黃沙，我們透過車窗看見，原來是我們來到望謨的那個晚上路過的那一片工地正在施工。

車子像左一轉就上了一個平坦的大道，車子的速度瞬間上來了，道路兩旁的樹枝快速向後退去。車裡太熱了，我們搖下車窗，熱風又從車窗吹進來，但是有風總比沒風好。

車上的人們都在嘰嘰喳喳的說著話，那幾個人的話都很多，我在心裡想著，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裡豈止三個女人，六個女人加六個男人。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車又在半路接了一個穿著白底藍衫的少數民族服裝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女人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突出飽滿的五官。

我佩服這個油膩司機，真是藝高人膽大啊，敢塞這麼多人。

一路上他們都在聊天，他們問了司機的號碼，存起以後要來望謨，或者要回家之時，好聯繫司機。我也記了司機的號碼，卻是沒有保存。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個黃業說的，我知道她是學旅遊管理的，就問她為什麼不去做導遊。

她說做個導遊的，說再也不想做導遊了。之前她在銅仁做導遊帶團，被一個比她年紀大的女導遊罵她，說她搶生意。她感覺心裡特備委屈，把她都罵哭了，她就再也沒有干過導遊。

我從手機運動APP上看到車子走的是高速路，路邊的高山都讓我們覺得是那樣的新奇。經過幾個隧道，又到了我們從興義來時路過看到的那個有著「江心映紅日」景象的岩架大橋，目的地油邁人民政府就在橋的這邊，可是奇怪的是，高速路到了油邁旁邊，卻沒有停下來，而是一直往對面冊亨縣的地域過去。我看到岩架大橋之下還有一條橋樑，可是明顯那條橋樑要繞的太多，而且橋樑很細，就像一條鄉村毛路，我很是不能理解。

車子在對面岩架收費站下站，然後又七拐八繞的駛到了一個街上，街上人來人往，我們的車輛在人行之中穿梭，從街尾一直到街頭。很明顯，這個街道在趕場。

我們的車子停在了一個店面門前，司機下車去和旁邊的人用布依話聊天，時不時哈哈大笑。我們卻一直在車上，怕人太滿，難得進進出出。

原來司機還在等人。等了差不多十分鐘，人到了，車子裡面更擠了。

車子真的是從岩架大橋下面的小橋經過，車內太擠，我坐在周禮腿上，不敢坐得太用力，我感覺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車子又繼續七拐八繞，到了一堵水泥牆邊，那個少數民族衣服的女人帶著她的孩子下車，消失在了水泥牆石階之上綠樹之後。

我們過了幾分鐘也到了油邁鄉政府的門前，我終於可以下車活動一下筋骨了，坐個車整個人坐得渾身酸痛，也是沒誰了。

鄉政府在一處平台上，順著幾步階梯上去，是一棟五層樓高的政府大樓，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大樓前面的貼著一個巨大的牛面，牛角很大很長。這是布依族的圖騰，看來這裡是一個布依族居多的少數民族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