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收尾
一個多小時后。
李摳門已經全身上下扎滿繃帶，胸口、腦袋、斷臂和斷腿位置都貼著檢測電極，躺在一間乾淨整潔的私人醫院病床之上。
病房門口，艾琳娜踩著雙紅色高跟鞋甩著一頭栗色馬尾，與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模樣男子低聲交談了片刻，又掏出疊千元大鈔塞進後者口袋：「給您添麻煩了，姜醫生。」
「沒什麼，我就是干這行的。」姜姓醫生朝她友善地點點頭，又看了眼病床上精神挺不錯的李一：「病人基本上沒生命危險，至於後續仿生義肢的移植……看你們應該也不會選擇普通民用版本，就不用我這邊訂購和手術了吧？」
「義肢我們自己會訂購，但移植手術可能還是得麻煩你一下。」艾琳娜又取出疊錢，原路塞進醫生白大褂上口袋：「預付的手術費。」
這種要求在姜醫生這邊似乎也是司空見慣，聞言神色間沒有任何變化：「可以，提前約我時間就好。病人現在已經可以出院，你們直接走就行不用辦手續。」
作為私人醫院技術精湛的醫生，他當然清楚有些病人……並不希望留下任何記錄。
姜醫生離開，艾琳娜回到病房內鎖好門。
她看著失去一條手臂一條大腿，卻還唾沫橫飛對著羅曼曼吹牛的李一，猶如只人形暴龍般幾步衝到病床前面狠狠一拳……直接轟到後者那條斷腿傷口處。
「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李一慘叫，被潔白紗布完整包裹的圓形橫切面上，很快又滲出大片鮮血。
就這樣艾琳娜仍未解氣，抬手把旁邊正在掛點滴的吊瓶扯下來，對著李一腦袋瘋狂猛砸。一時間，吊瓶碎片、藥水和被玻璃碴割出來的鮮血，糊了他滿頭滿臉。
可憐身受重傷的李摳門，整個人都縮進病床里不敢動彈。只閉著眼睛扯著嗓子喊：「要死啦要死啦要死啦！別打了！真的要死了！」
「你他媽的一個24K純傻嗶，老娘活活打死你有什麼問題嗎？」艾琳娜整個人氣到發抖，手上還握著最後一塊吊瓶碎片，直接抵上李一脖子處大動脈：「你自己說，是不是純傻嗶？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是是！我是純傻嗶，你先鬆手先鬆手！」
李一剛還對羅曼曼大肆吹噓自己鏖戰卡加時的英姿，這會兒卻只是老老實實一動不動，只差把話列印出來貼在臉上：「真的要割開了，快鬆手啊！我真的是純傻嗶啊！」
病床另一邊的羅翼見狀，只能硬著頭皮走過來掰回艾琳娜手臂，嘆口氣勸道：「算了，這傢伙畢竟受傷那麼嚴重，等下沒被重甲戰士打死再被你失手殺掉……」
艾琳娜丟掉手上最後一塊玻璃，突然轉頭抱住羅翼胳膊，把腦袋埋到他肩膀上崩潰地大哭：「你們兩個都是純傻嗶，臭傻嗶，大傻嗶！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這麼危險的事，為什麼自己偷偷摸摸去做？偏偏要等出事了才來找我？」
「我不是你們朋友嗎？三年前，大家一起在227荒野區混的時候，就沒有我替你們倆擋過後背的時候嗎？為什麼到現在，連這種事都要瞞著我了？」
被艾琳娜那溫香軟玉的身子撲進懷裡，羅翼整個人如同被點了穴般瞬間僵住。他只感覺自己脖子被她越勒越緊，肩膀上也很快被眼淚鼻涕打濕了一片，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只有旁邊羅曼曼站在艾琳娜身後，笑眯眯地對著他豎了個大拇指。
「好了好了，
沒事了。」羅翼僵硬了半天，見艾琳娜還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好笨拙地拍著她背部：「這不是你工作繁忙，又早就退出江湖不再往荒野區去嘛，這次行動才沒有叫你。放心，下一次……」
艾琳娜腦袋「刷」地從他肩膀上抬起來，紅眸內儘是惡狠狠的表情：「還有下一次？」
「沒了沒了，這是最後一次。」羅翼乘機舉起雙手倒退半步，不著痕迹地將她從自己懷裡推開：「你不知道內情，實際上這回也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動手。」
艾琳娜當然注意到了他動作，俏臉微微泛紅，也裝著若無其事般轉頭望向李一：「內情是吧？好，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理由不讓人滿意的話，就別想我幫忙安排改造手術！」
「這個……」
對於頭上染綠這件事，李一本還猶豫著不想自曝其短。
可看女文青這幅隨時會暴怒面孔，最後還是無奈把整件事說了遍。
艾琳娜聽完沉默了片刻，走過去拍拍李一完那隻完好的右肩：「對不起，我沒想到是這回事。那你們活兒還幹得太溫柔了，應該把整間娛樂場都炸掉才解恨。畢竟綠帽子這東西，哪怕只戴一次……也是要被我們嘲笑一輩子的。」
李一想雙手捂臉，卻發現自己僅剩一條手臂，只能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我他媽謝謝你安慰啊，這下子心裡好受多了。」
「摳門哥哥，你別著急。」旁邊羅曼曼見狀也笑嘻嘻地上前補刀：「綠帽子這東西呢，只有一次和無數次的區別。慢慢的，你就會不知不覺習慣啦！」
「……」
一番玩鬧，吸引大部分火力的李摳門終於因為傷勢過重，體力不支而沉沉睡去。
病房內很快安靜下來，艾琳娜看了眼地上那兩個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朝羅翼使個眼色拉著他走出門外：「活幹得怎麼樣，有沒有留手尾？」
「如果還有尾巴沒處理乾淨的話，現在告訴我還來得及。」說這些話時，她那副職場女性幹練精明的偽裝終於褪去，三年前那個出手狠辣的女悍匪彷彿又重新回到身上：「角梟的名頭我聽過，在夜色鎮算是股不小勢力。而且這種級別組織，背後肯定還有利益鏈條，要是一個處理不好被揪出來……我也未必一定能保住你們。」
「放心吧。我和李摳門辦事風格，你還不清楚么？肯定是先定好退路確定安全，再來考慮其它——當年也只有你才是我們中最勇的那一個。」羅翼盯著女文青雙眸，認真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不，該我說謝謝。」
艾琳娜按住他嘴唇，神情同樣認真：「你們出了事還知道第一時間來找我，終於還是沒把我成當外人。羅坑坑你知道么……要是這次你們倆最後還是選擇瞞著我，自己隨便找個地方治療的話……我們之間就完了。」
話說得很拗，但後者依然明白了她意思。
「嗯。」
羅翼口中輕輕應了一聲，艾琳娜揚起臉直視他雙眼，面頰上仍留著未擦去的淚痕。
兩人間氣氛，不知不覺開始變得有些微妙。
艾琳娜的目光慢慢下移，從羅翼雙眼轉到了他嘴唇處。
她腦袋也微不可察地向前移動了不到半寸，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變得無比僵硬。
「咳，那個……」羅翼有些尷尬地主動咳嗽一聲，轉頭朝周圍看了眼確定四下里沒人也沒有攝像頭后，才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還有件事，你得幫我分析下。」
他手中攤開著的，正是那位能源戰士「唐義濤」的軍官證。
艾琳娜眼眶一縮直接把整本證件搶了過去，翻開內頁看到人名、照片和下方軍銜時，才沒忍住深了吸口氣：「他人呢？」
「被我殺掉了。」
「你……」艾琳娜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不敢置信地看著羅翼：「沒開玩笑吧？」
「死得透透的，不過應該也沒留下什麼手尾。」羅翼把當時情形講述一遍。
聽得艾琳娜緊張不已，最後才搖著腦袋嘆息：「真不知道該說你倆幸運還是倒霉，計劃那麼完備的突襲行動，還能出這種簍子……」
「所以殺了這個軍方少校，會有什麼影響么？」
「軍方死人……死者還是少校軍官，與小小娛樂場被劫當然不可能是一個級別的事件！」
艾琳娜讓羅翼把兩人從布局、出城、戰鬥、殺人、回城直至找到她求救前的每一此行動，全部回憶出來並且事無巨細的講給她聽。
「3號主城政府的臉面不容玷污，我估計明天一大早軍方調查團很快就會成立。可能整整一個月前後，所有在夜色鎮里曾出現過的面孔，都會被記錄下來做分析調查。」
至於後續該怎麼處理……如何將可能出現的疏漏全部堵住，給羅翼和李一今晚出城個合適的理由，徹底從軍方調查組視線里洗去嫌疑，這些小細節都會由她調動資源解決掉。
「算你們倆運氣好，如果今晚不來找我的話。最多一天之內，主城區軍方就會把所有嫌疑人都傳喚去參與調查。若是進了警備隊或者軍事監獄，想再出來可真沒那麼簡單。」艾琳娜很清楚這件事後續影響究竟有多大，簡單朝羅翼解釋了幾句后就匆匆離開，回清瀾科技總部去替兩人解決後續手尾。
羅翼猶豫片刻后，也帶著羅曼曼，抱起暫時變成殘疾人的李一出院離開。
……
……
對角梟組織的復仇暫時告一段落。
李一所欠那點貸款，足以用這次收穫覆蓋，他恨之入骨的卡加也死在了「JQ225」超凡狙擊槍之下。只可惜這柄威力巨大，能完全發揮李一狙擊天賦的神器，也毀在了這次行動中。
回家后羅曼曼貢獻出了「ST14.PORMAX」，讓後者在生態艙內養身體，自己則美滋滋地打開兩個登山包開始清點收穫。
整整兩個登山裡裝的滿滿登登，全是3號主城發行的千元大鈔，只偶爾夾雜些小額零錢。畢竟羅翼和李一當時在一片黑暗中，全憑手感往包里塞錢，根本沒時間挑挑揀揀。
「一疊是十萬，十疊就是一百萬。哇哈哈哈哈……沒想到老娘也有今天，數錢是按照百萬級別來數，一百……兩百……」小丫頭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小臉上一雙眼睛都眯成條細縫，還時不時拿起張紙幣對著燈光看看水印辨真偽：「一共是八百四十萬，零錢還有兩萬多，這點就算我的日常逛街血拚花銷，好不好？」
她把腦袋轉向羅翼，得到允許后美滋滋地把「零錢」裝進自己小坤包里，又想起什麼般問道：「哥你們下次行動啥時候？得等李摳門哥哥把新的機械手臂、機械腿裝好吧？下一次務必帶上我，雖然現在變種人基因能力還暫時不能動，但光用超凡槍械我也有戰鬥力的嘛。」
羅翼隨手丟了個枕頭到她腦袋上：「瘋了么，真以為我們還在荒野區，想怎麼撈錢就怎麼撈？這裡畢竟是法律和暴力機關都很完備的主城區，搏命一次撈點本錢已經是極限，要是想用這招當穩定來錢的方式……我們幾個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從進入3號主城，看到城牆周圍那整隊都由超凡組成的士兵們那刻起，他就知道以前在荒野區肆無忌憚的行事準則，在此處絕無可能繼續。
不同規則下，想要和曼曼在主城裡安穩的生活下去，最終解決小丫頭基因病症，就只能儘快適應這裡的規則。否則等待兩人的，一定會是粉身碎骨之結局。
羅曼曼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卻沒和羅翼多做爭辯。
「那寫這錢，除了替摳門哥哥解決欠款之外，我們用來幹嘛？」
「贓款不能亂動，尤其是後續還有軍方勢力進行調查的情況下。」羅翼目光投注在面前一大堆紙幣上，神色幽幽：「等事情稍微平靜下去些，這筆錢我想全部換成和變種人基因相關資源，尋找解決你基因病症的方法。」
「自己研究？」羅曼曼有些好奇地看著羅翼，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他們清瀾科技都沒能搞定的課題，哥你憑啥覺得靠你這半吊子能研究出個結果來？」
「他們沒我了解你。」羅翼一把拍開她手掌，起身從沙發下拖出那個「藏寶箱」，與羅曼曼一起把地上紙幣全部裝進去：「十三年前的變種人試驗事故，背後還隱藏著許多秘密我們沒有解開。但無論如何，你跟那些早就死去的失敗實驗體，有著本質上區別。不然的話老爹也沒可能……」
說起幾個月前之事，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最後還是羅翼擺了擺手：「基因病症的事或許可以從清瀾那邊搞點資料，但關於你血液的秘密，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暴露。不然的話，天下之大可能都沒有我們存身之所。」
小丫頭目光游移，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