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再生基因
羅翼已經接近強弩之末，油盡燈枯。
這般嚴重傷勢下，即便他體內依舊充盈著海量天地元氣粒子，也因為傷勢太重而無法繼續調用，來溝通周圍自然元素髮動攻擊。
他半蹲在地面上身軀搖搖欲墜，一道道赤紅色、蒼白色火焰光芒不斷地在身體周圍凝聚……消散，卻始終無法凝成箭型射向對面剩下三人。
事實上那三個僅剩的荒野區老獵人，也都到了身體極限。這場短短一分鐘左右戰鬥，激烈程度絕不遜色於荒野區上任何一次以命搏命的死戰。來之前誰也沒想到，同樣境界的七人圍攻個不到20歲的3號主城區少年，最終會打成這幅兩敗俱傷模樣。
怪不得錢給的這門慷慨……
三人中一個重甲戰士也是勉強站在原地，抬手射出最後幾發超凡子彈，剩餘兩個S級基因戰士想要攻擊卻雙腿一軟，狠狠摔到在地。
羅翼身形微動想要翻滾躲開子彈，卻也沒能完成這個平時簡單至極動作，挪動不到十幾公分就被那幾發子彈擊中，只勉強躲開腦袋未被直接爆頭。
子彈射入胸膛，強大動能擊碎肋骨將另一側肺葉也轟得粉碎。
他胸口處，留著四五個小孩拳頭大小彈孔，動脈和內臟血液都已經幾乎全部流干。
意識模糊身體發軟，眼皮不受控制般想要耷拉下來。
死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接近這不到20歲的少年。
腦中只剩下最後一個念頭：曼曼……曼曼有沒有受傷……
然後，一個熟悉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哥，我醒了。」
被整件保暖衣包裹著，死死綁在羅翼背上的羅曼曼，終於在這刻從衣服里探出腦袋靠在他肩膀位置。方才那一分鐘里的漫天槍林彈雨，在羅翼拚命騰挪閃避中，奇迹般地讓每一顆子彈或者風刃氣勁，都躲開了小丫頭身體。
除了保暖服邊緣被撕開數個破口，露出裡面的異獸皮毛外，羅曼曼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但她整顆眼球迅速變成赤紅色。
「不……不要……」
羅翼艱難開口，試圖阻止羅曼曼施展出這種對她而言，無異於自殺式的變種人能力。
羅曼曼仍然沒有絲毫猶豫。
一朵朵櫻花花瓣模樣的粉色紅斑悄然浮起，嘴唇撐開兩側皮膚撕裂溢出鮮血，正想發出屬於頂尖變種人能力的「尖叫女皇」時……體內基因卻突然急速崩潰，即將衝出口內的可怕音波，變成一口血箭激射而出。
小丫頭面色瞬間變得一片蒼白。
基因崩潰病症的急速惡化，徹底封印了她施展變種人力量的可能。
對面最後那個勉強還剩下點戰鬥力的重甲戰士，艱難地朝兩人走了過來。他機械臂中所有超凡武器都已失去能源，拳頭前方「唰」地彈射出一柄鋒利短刀，在黑暗中閃動著雪白光芒刺向羅翼頭部。
「哥，給我……站起來！」
最後時刻，羅曼曼突然腦袋一低張口咬了住羅翼脖子。
兩排潔白貝齒刺穿羅翼頸部動脈，卻沒有鮮血噴涌而出——後者體內血液幾乎已經流干，血壓降到了30以下，整條血管都乾癟如草繩般。
但羅曼曼口中血液，卻在這一刻順著她牙齒不斷地湧入羅翼頸部大動脈內。
速度之快，馬上令他乾癟血管如同被注水的水管般，肉眼可見鼓脹起來。而伴隨著這些血液注入體內……他身上原本那些恐怖傷勢。
胸口的六七個拳頭大小彈孔。
額頭上兩指寬傷口。
被連皮肉帶骨頭一起打碎的左右雙肩。
雙手、雙腿……
所有這些傷口，都如同逆轉時間般以無法想象地速度，瘋狂地重複著從破損……到癒合的奇迹般過程。
不僅僅是外傷，連被子彈和氣勁打碎的肋骨、被轟到變成豆腐渣般的兩側肺葉、腸子和脾臟肝臟，全部都隨著羅曼曼血液而徹底修復。
整個過程速度之快，甚至連面前那個重甲戰士都還沒走到身前，羅翼就這麼從隨時會結束呼吸的瀕死狀態……變回了個毫髮無傷的正常人。
羅翼背著羅曼曼站了起來。
他轉頭看一眼後者，眸子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可怕光芒。
重甲戰士停下腳步，從戰鬥開始后眼中第一次出現了驚恐表情。
面前這一幕，完全違背了他所能理解常識。但偏偏身形筆直站在原地羅翼，卻真實無比。
「你……到底……」
這是戰鬥開始以來，第一次有人開口說話。
但羅翼並沒有讓對方把話說完。
他只是朝這重甲戰士伸出右臂緩緩張開手掌——四道溫度超過2000℃的火焰箭，很快在掌心中瞬間凝結成型，又瞬間沒入後者胸前。
普通的制式重甲戰士的前胸防護板，在如此近距離超高溫火焰箭攻擊下，脆弱得如同工程塑料般直接破碎。然後四枚火焰箭，余勢不減同時撞在了他體內那塊蓄電池上。
「轟！！」
劇烈爆炸聲響起，這個來自荒野區的重甲戰士亡命徒，自內而外被炸得四分五裂。
連塊完整的骨頭都沒有剩下。
羅翼身前，則憑空凝結出一層半透明狀的無形氣勁，將爆炸餘波悉數擋下。
不知道為何，經過方才瀕死又被羅曼曼以「重生基因」的救回來之後，他體內能量通道中的天地元氣粒子似乎出現了點神奇變化。
純憑粒子組成的無形氣勁，能擋下重甲戰士近距離爆炸，在之前絕無可能。
畢竟天地元氣粒子最大作用是增強苦修者骨骼、肌肉乃至細胞強度，提供遠超普通人的速度和力量，真正要化作攻擊或防禦手段，還得靠異能者境界后溝通自然元素才能做到。
偏偏他身體內那些海量粒子，現在也有了與自然元素相似的功效。
但羅翼心思完全沒有放在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上。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跨過地上那團餘燼，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股寒冷到極致，又陰鬱到彷彿隨時都會爆炸的氣息，緩緩走向幾米外最後兩人。
這兩人之前被羅翼用暗夜戰刀各斬斷了一隻腳掌，這會兒只以腿骨斷茬的橫截面，硬生生在被酸雨打濕的泥濘地面上站立著。
或許是死而復生又瞬殺重甲戰士的場面，太過令人絕望。這兩個S級基因戰士都沒再做任何攻擊動作，只以冷硬眼神沉默地看著羅翼一步步走近。
然後……嘴角同時溢出股鮮血，齊齊倒地。
兩人生機瞬間斷絕，裸露皮膚上屬於變種人獨有的獸化特徵，也隨著體內基因崩潰而迅速爆發。只短短几秒鐘時間內，地上兩具屍體就變成了兩團長滿毛髮的不明物體。
根本看不出曾是兩個人形。
羅翼目光在地面上七具屍體處掃過，沒發現任何能問出情報的活口。
他撿起丟在地上的生死輪盤和暗夜戰刀，拉緊胸前打結的衣袖把曼曼重新固定好，身形才化作道閃電般虛影，朝前方六環道主路方向跑去。
狂風，酸雨，和被濺起來的泥點，不斷打在羅翼臉上，卻沒有減緩哪怕半分速度。
只在快跑到前方六環道範圍，兩旁路燈光芒逐漸將兩人身形照亮時，他才帶著微微顫抖的聲音側頭問了句：「還撐得住嗎？」
羅曼曼輕輕哼了聲，虛弱到連個「能」字都說不出來。
但羅翼還是明白了她意思，繼續低著頭朝前狂奔：「撐得住……就給我撐下去！」
……
……
接到羅翼電話后，艾琳娜聯絡好清瀾科技兩位研究員，自己也很快從雙塔體育館趕到清瀾科技總部大廈。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半小時后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兄妹倆人，竟會是這麼一副慘狀。
滿頭滿臉的鮮血，衣服上布滿彈孔整個胸口位置甚至全部撕裂，露出白皙的皮膚。但偏偏身上卻沒有任何傷痕，整個人神氣完足呼吸平穩，全身卻散逸著股冰寒殺氣。
濃烈到極限，如同荒野區獸性最原始的野獸般，目光中那股幽冷雖然不是沖著自己，卻令艾琳娜都感覺到遍體發寒，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怎麼了？曼曼呢？！」
羅翼解開胸口死結，把羅曼曼從背上打橫抱在身前：「情況很嚴重，想想辦法。」
小丫頭此刻已陷入無意識昏迷狀態，渾身發紅但臉色蒼白，皮膚上布滿了一朵朵櫻花模樣紅斑，比以往幾次顯得更為嚴重可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艾琳娜神情一下子嚴肅起來，幫著羅翼把羅曼曼轉移到擔架床上，一邊推著她往樓上跑一邊認真地問道：「有人襲擊你們？」
羅翼輕輕點了點頭：「七名從荒野區找的二階超能者，都是死士。殺了五個剩下兩人自殺了，一個活口都沒抓到。」
七人圍攻，搏殺五個還有兩人自殺……
艾琳娜有些驚異地看了羅翼一眼，沒想到後者已經強到如此程度。不過此刻並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兩人很快推著羅曼曼上到清瀾大廈四樓醫療室。
她聯繫好的兩名研究員兼醫生已經等在這裡，見到羅曼曼情形后都是眉頭緊鎖，很快把她推進醫療室進行急救。
「怎麼樣，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次羅翼完全沒心思在外面等候，而是直接跟進了醫療室內，看著兩人把小丫頭抬上手術台搶救：「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昏睡不行，剛剛又遭遇到一次圍攻，失去大量血液。」
兩名研究員打開檢查設備，飛快地往羅曼曼身上貼著各種電極、導管，注射了數支針對變種人的急救藥劑。又把她送入個改裝過的透明生態艙，將不同種類的生物原液導入其中，連續做了十幾種標準急救方案后才抹了把額頭虛汗：「大量失血，心跳血壓都在危險線上。體內電解質失衡，基因崩潰速度正在加劇，『GS01』藥劑的耐藥性也越來越強。」
「先搶救生命體征，基因問題後面再解決。」艾琳娜很快替他們做了決定。
兩位醫生兼研究員點點頭很快開始繼續急救。
只是把羅曼曼生命體征拉回到基本線上，以清瀾科技現有設備和能力並不困難，真正難的是解決後續的基因加速崩潰問題。
隨著十幾種生物原液代替血漿導入小丫頭體內，數支不同的補劑、內臟防護藥劑、也分次注射入血管，羅曼曼原本瀕臨死亡的生命體征終於回到了基礎線上。
與健康狀態有著極遠距離，但至少不再像之前般隨時可能死去。
臉色不再蒼白，心跳速度平穩血壓逐漸開始回升，但她身上那股散逸高溫的赤紅，和皮膚上星羅密布的櫻花狀斑紋，依然沒有絲毫褪去跡象。
「『GS01』藥劑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了，她的基因崩潰情況正在不斷惡化。我們不知道這位病人身上發生了什麼情況，現在狀態比半個多月前還要糟糕許多。」其中一個研究員走到羅翼面前，輕輕嘆息著道：「你得做好心理準備，雖然現在生命體征還正常。但基因崩潰情況目前來說還不可逆轉，最後的時間……大約就在這十幾天內了。」
羅翼整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旁邊艾琳娜還在焦急地向研究員詢問，他卻彷彿聽不到周圍任何聲音，整個人如同被浸在了冰冷海底的最深處。刺骨寒意……和無盡的憤怒，充斥著全身上下每一處細胞。
第三次暗殺了。
前兩次都沒有傷到自己，反手坑殺掉那六個暗殺組織成員后，顧忌到背後漩渦羅翼並未繼續追查下去。而是按照劉教授和喬穎建議，讓方問心這位苦修者學會首領處理後續。
然後這第三次，比之前兩次更為猛烈兇險，也更肆無忌憚。
甚至連累羅曼曼都陷入如此境地。
無論背後的人是誰……勢力又有多麼龐大……這仇，結定了！
「羅翼！！」
艾琳娜連聲呼喚把羅翼從無盡怒火中拉了出來，他深吸口氣勉強壓下所有情緒：「還有其他什麼辦法，哪個主城區對基因崩潰症研究最前端，我帶曼曼走。」
「來不及的。」艾琳娜打發走兩名研究員兼醫生，輕撫著羅曼曼一頭短髮，眼內滿是心疼：「據我了解對變種人研究最深入的主城，是南半球的29號主城，就算你們現在出發，一路上沒遇到任何危險的情況下，也至少需要半年才能趕到。」
「不過你先別著急，未必一定需要這樣。」艾琳娜轉過身拉起他手掌，正色道：「別忘了交流賽20歲以下組第一名的獎品，那支『蒼麟』系列基因進化藥劑，有很大幾率能解決曼曼現在這種狀態。」
羅翼眼睛微微一亮，迅速追問道：「那支藥劑存放在什麼地方？」
這話說的艾琳娜差點被嗆到：「啥意思，你打算去搶么？」